步步惊心:天下掉下一美女 – 女娲之爱

步步惊心:天下掉下一美女

  “天下掉……”常被用来描述不可能发生的事。不过,人生在世,还真的难免碰上一两件意想不到的事,例如天上掉美女。如果有个美女素昧平生,却一口咬定你是她的初恋情人,并且非要和你重温旧梦,你会怎么办?

  这就是韦承庆面临的问题。他三十四岁,在一家地方报纸的副刊编辑,每天有的是空闲,生活过得悠哉游哉。虽然如此,他却常常向朋友们感叹:“生活太没有刺激,朝九晚五,天天面对枯燥的文字,实在乏味得很!”不过这些报怨并不属实,在知情者看来,他每天面对的不仅是枯燥的文字,更有许多堪称美女的文学爱好者。所以朋友们开玩笑说:“你去找你的美女作者吧,我们得下班回家侍候老婆了。”

  家里?在家里韦承庆只能扮演忠厚丈夫,只能在厨房里切切洗洗,在客厅里看看电视。在周末这样自由的时刻,除了家里,哪里都随时可能发生奇迹。想到这儿,他就朝“大都”俱乐部走去。走到一个行为稀少的街道时,一个人拦住了他:“请问,可以为你效劳吗?”这是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男人,面孔冷俊,泛着青色的胡茬,漂亮的嘴角有一抹微笑的线条。是那种一眼便会产生好感的男人。

  这个人不像是打劫,不过也不像是擦皮鞋的。韦承庆正在诧异,那人用指尖递过来一张深棕色的名片,纸张厚硬粗糙,上面写着:

  “私人侦探鲍禹。业务:婚姻调查、寻找初恋情人、商业咨询……”

  “这么说,你找到了田茹?”

  “很想见她吧?我帮你安排个地方。放心,绝对不会让你的熟人看见。”

  韦承庆心里感激,觉得对方确实很为自己着想:“谢谢。我愿先付清此前的费用。”

  与田茹的见面被安排在城郊一家简易的汽车旅馆:“盈盈”。这的确是种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场所,不过韦承庆很为此感激鲍禹的用心与周到。城里的人要么呆在这个大城市里,要么出远门,却不会到城市的远郊来,所以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虽然如此,走进旅店大堂时,韦承庆仍觉得自己的心仍在“咚咚”乱跳,心情紧张不亚于一个初次约会的小伙子。毕竟,自己就快见到十六年前的初恋情人了。

  这时,大门口走进来一个小巧玲珑的女人。由于是逆光,她的脸上仿佛蒙着一层面纱,身影摇曳,步态优美自然地向他走来。不用看清楚,韦承庆的感觉不会错:这是一个极其美貌的女人。这时,这个女人已经走近了,漆黑的秀发,灵动的眼睛,裙装得体地配上短袖针织衫,含蓄而致命地展露着女性的迷人气息。韦承庆点上了一枝烟,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也为了回忆:这就是田茹?

  韦承庆记得田茹的身材也是这般娇小,然而,眼前这个女人完全不是三十多岁的样子。难道岁月没有给田茹留下丝毫的印迹?韦承庆仿佛受到催眠一般,她美丽幽深的双眼占据了他的全副注意力。正在想着,这个女人在他身边停下来,对他微微一笑,轻声说:“我见过你的照片,来吧。”韦承庆自责地感到自己脸红了,不过不能全怪自己。在这样美丽的女性面前,有几个男人还能应对自如呢?为了掩饰怯意,他点了枝香烟。她款步绕过他,走进电梯,他赶紧跟上去。在大堂里当然是无法交谈的,鲍禹的安排确实周到。

  所以他跟着她上楼。进了早就订好的房间,才觉得心情平静下来。韦承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迅速地朝浴室扫了一眼定神聆听,里面没有人。纯粹是多虑了,人家怎么会绑架他呢?

  女人微微笑着:“请坐,老同学还记得我啊。”她是那么美,清新如水,只要看着她,她身上的每一处——曲线柔美的胸部、晶莹光滑的胳膊——都使人喜不自胜;她的每个动作——眉毛轻轻地一挑,朱唇的略略一撇——都让人不自觉的堕入诱惑。岁月是如此慷慨地增加了她的魅力?

  所以他跟着她上楼。进了早就订好的房间,才觉得心情平静下来。韦承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迅速地朝浴室扫了一眼定神聆听,里面没有人。纯粹是多虑了,人家怎么会绑架他呢?

  女人微微笑着:“请坐,老同学还记得我啊。”她是那么美,清新如水,只要看着她,她身上的每一处——曲线柔美的胸部、晶莹光滑的胳膊——都使人喜不自胜;她的每个动作——眉毛轻轻地一挑,朱唇的略略一撇——都让人不自觉的堕入诱惑。岁月是如此慷慨地增加了她的魅力?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韦承庆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命运的绝妙安排。他们不断变换约会的地点,当然,所有的地点都经过田茹的精心挑选,绝对僻静而且安全。这正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事:美女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生活,妻子却被蒙在鼓里,丝毫不用担心受到舆论的谴责。有一次是在城市的另一边,一条幽深的巷子尽头的咖啡馆里。他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庞,足足盯了一分钟,她晶莹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秋水的静谧与含蓄,最后他觉得,她就是田茹,虽然他一下子没能认出她来。但是,除了田茹,有哪对偶遇者的眼神会像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含情脉脉呢?最后他说:“田茹,你美丽依旧。”

  她的脸瞬间红了并且不自觉地抚弄腮边的秀发,最后像下了决心似的说:“明天晚上,我在咱们初次见面的房间里。”

  这是一开始就设定的结局,现在它快要来了。韦承庆觉得嗓子干涩,身体里升腾着一股燥热的火焰。“好的,”这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他太激动了。

  “那么,明天晚上8点,盈盈旅馆。我包下了207房间,办完另外的事我就会在里面等你。不要到总台拿钥匙,你直接到楼上找我。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不要太早,知道吗?”

  “我知道,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我来这儿。”的确,瞒住妻子,避开熟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总是轻而易举的。如果他想秘密活动,即便是盖世太保也无法打探到他的行踪。让他直接上楼找她,更是避免了和其他人遭遇的可能性。他心中记下时间,就开始心猿意马。

  就是明晚了。煎熬,美丽的煎熬。

  他看了看“盈盈”旅馆的招牌,又看了看表,7点58分,想必她已经在房间里了。他快步走进去,穿过大堂,里面根本没有人。客人不多,服务员就偷懒去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登上楼梯,看着207的门牌敲响了房门。

  无人应答,他发现房门虚掩着。推开门,他的目光射进房间里,随即被地上奇异的景象吸引住了。他本能的第一反应是:猛然地屏住呼吸,眼睛不自觉地圆睁,而大脑完全不能接受眼睛传达的信息——天哪!

  他的第二反应是:天哪,怎么会这样!

  他的第三反应是:倒在血泊中的人是田茹!

  最后,大脑的震荡平息下来,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她怎么能死成这样?

  他心跳加剧,浑身忍不住瑟瑟发抖,直冒冷汗。一种可怕的眩晕向他压来,他感到世界一下子陷入了疯狂。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有好一会儿,大脑在拼命地告诉他:不,这不是真的!如果你不是疯了,就是身陷一个可怕的噩梦!恶魔的把戏,是的,这个房间里有一个恶魔,它的尖牙利齿让人毛骨悚然,它正朝他扑来,要把他连同整个世界一起吞掉!这是一种惊人的速度,他想尖叫,想怒吼,想跳跑,想大笑,想撞到墙上,想用一切方法使自己从这个噩梦中清醒过来。但是,他只能望着眼的尸体喘息、战栗。

  死去的女人不是田茹,现在韦承庆注意到她和田茹差别很大。她比田茹老,身材也更为粗壮。房间里有一道血迹,显然是受害者受伤后移动身体造成的。可以想象当时她拼命挣扎情景,可是现在她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横贯房间的一条黑线上。这条粗粗的黑线是用地砖拼成的,然而血泊的颜色几乎淹没了地砖的黑色。她四肢张开,非常舒张,似乎流血而死是可以坦然接受的——她怎么能这样死?

  韦承庆没时间考虑眼前的情景到底奇怪在哪里,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了急冲冲的脚步声,然后,从洞开的房门口传来一声尖叫:“杀人啦……”

  这声音提醒了韦承庆,自己应该赶快报警呀!于是,他冲出房门,和外面的人一起高呼:“杀人啦……”

  楼上很快挤满了人。韦承庆一眼就看见了田茹。她和几个旅馆里的厨师一起站在门口,她倒是很沉着,呼叫着,维持秩序,保护现场,十分忙碌。在场的人似乎很愿意听她的命令。由于在人群中,韦承庆和田茹都假装互不相识,一句话也不搭。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警察们忙碌着,进行现场的勘验记录工作,队长喊道:“谁报的警?”

  一个服务员站出来说:“是我?”

  “你进来时,有没有发现异常的事情?”

  服务员说:“我走过门口,看见207的房门开着觉得很奇怪,要知道,我们这里的房门通常总是关着的。我朝里一看,就看见他站在尸体旁边。”说着,她用手指了指韦承庆。

  愣了一会儿,韦承庆才发现自己由于他没有报警而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我没杀人,我进来时发现她躺在这儿,我被吓坏了。”

  梁钢转过来面对他,说:“你不用急着辩解。”

  韦承庆回答:“是的,我开门后就发现里面是这样的。没有人动过这里。”

  队长记下了韦承庆的住址和姓名,又高声问:“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令韦承庆意想不到的,田茹从人群中站出来,款步走到队长面前说:“我是店主。”

  队长问:“死者什么时候开了这个房间?”

  田茹目不斜视,好像忘了韦承庆的存在,她回头叫了一个服务员。服务员很快把住宿登记薄拿来了。住宿登记薄上没有死者的住宿登记,田茹答道:“没有人开这个房间。”

  她在说谎!

  韦承庆真想冲上去质问田茹。可是,一时间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谎,竟然不知所措地愣在那儿。回忆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好被自己的结论吓了一跳:这是一个圈套,目的只有一个——使自己成为替罪羊,这就是那天他忽然找到自己的原因。实际上,自己是他们挑选好的陷害对象。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为什么不早点意识到天上不会掉馅饼?哪有天上掉美女的好事?

  事实上,他们的阴谋得手了——警方把他当成了头号嫌疑犯。韦承庆被带到了公安局的的预审室里。面前就是昨天在现场见到的刑警队长,他身材高大,正气凛然,不可逼视。另一个仿佛营养不良,脸色苍白,负责笔录。讯问开始了,高大的警察措辞表面上很客气,但他看韦承庆的眼神简单就像对待一名罪犯一样。

  “为什么还要找我来?”韦承庆故作轻松地说。

  “我叫梁钢,刑警队长,这位是笔录员小宋”警察先介绍了一下,然后吐了一口香烟,抛出一个问题:“那位叫徐玉芹的妇女在盈盈旅馆里被杀了。”

  韦承庆:“是啊,我是最早发现她的人。但我对破案帮不上忙呀!”

  梁钢:“希望你能坦白一点,我们在厨刀上找到了你的指纹!”

  “什么?”梁钢的问题使韦承庆想起了当时的场面。韦承庆明白了当时的场面的怪异之处,也明白了自己当时为什么惊讶:女尸的肋部插着一刀长长的厨刀,然而她的姿态、神色却异乎寻常地平静!似乎这把刀不是插在她身上,而是插在一堆沙泥中。一个被残杀的人竟会这样平静?但是现在,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凶器上居然有自己的指纹!

  一张现场照片被扔到他面前。女尸仰面躺着,肋部厨刀的特写。看着照片,本能的厌恶让韦承庆觉得一阵反胃。梁钢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反应:“是你家的刀吧?”

  韦承庆断然否定:“不是的。绝对不是。”

  梁钢冷笑一声:“你妻子说厨房里缺了一把刀,就是这个牌子的,再加上指纹,你否认也没用。”

  韦承庆:“我根本不认识她,为什么要杀她?谁看见我杀她了?”

  梁钢:“我们会弄清楚的。不过你能证明你没杀她吗?你应该知道,证明自己没杀人的最好办法是证明自己不在场——凶案发生时,有人看见你不在场吗?”

  韦承庆拼命思索,仿佛将要溺死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线希望:“是呀。凶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梁钢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一下,介绍说:“从法医检验报告来看,徐玉芹的死亡时间被确实为晚上7点40分左右。由于从案发到报警的时间间隔很短,所以死亡时间的判断误差不会超过20分钟。如果7:20到8:00之间的任何时刻你可能在旅馆,你的不在场证明就不能成立。”

  韦承庆搜索枯肠,没有想出任何能证明那段时间里他不在场的人。事实上,7:20分以前他就从家里出来了,然后,他总是避开可能碰到熟人的地方,专挑僻静的地方呆着。因为……因为他要遵奉田茹的主张,不能让别人看见他。韦承庆觉得自己沉到了冰凉的河底,没有什么能支撑他的大地了,他一个劲地沉下去……好半天,他才艰难地说:“要我证明7:20到8:00之间不在现场?可是是我报的警,那段时间我明明是在现场啊!”

  梁钢见惯了矢口抵赖的犯罪分子,他轻蔑地问:“说说看,如果不是为了杀人,你为什么要到盈盈旅馆来?”

  韦承庆的脸色煞白,嘴角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你还不说实话吗?”

  “我没有杀人。”韦承庆随即默不做声。

  “那么,今天你为什么要去盈盈旅馆?”

  “其实……”说自己是为了和一个陌生女子幽会,这话实在难以出口。

  “你想说什么?”

  “你能向我妻子保密吗?”

  韦承庆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认识到,事到如今,事关性命,只有实话实说了。于是他把隐私和盘托出:“我来约会。”

  梁钢:“谁?说清楚点!”

  “田茹……”韦承庆发现他的叙述遇到了一个困难:“不不,她不叫田茹……”韦承庆找到了表达方式:“她就是盈盈旅馆的老板,那个女的……”

  “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约会?谁会相信你的话!”梁钢像是一箭射中了头狼的猎人,踌躇满志地说:“当然,所以这案子再清楚不过了。”

  那么,谁会想杀死徐玉芹?鲍禹、田茹、徐玉芹。鲍禹、田茹、徐玉芹。把这三个人放在一起思考,问题不是很清楚吗?如果田茹和鲍禹是一对情人,如果作为妻子的徐玉芹不同意和丈夫离婚,那么,我遇到的事情就可以理解了……韦承庆只想骂自己混蛋。

  混蛋!这不是一个圈套吗?自己偏偏往里钻!

  现在也不是毫无机会。如果鲍禹是徐玉芹的丈夫,那么只要能证明自己曾遇到过鲍禹,证明自己曾和田茹约会过,那么,他们的行为就会引起警方的怀疑。于是他说:“我们是通过一个叫鲍禹的人认识的。我这里有他的名片。”绝望中的韦承庆只能把什么都当作救命稻草,他把皮夹掏出来,抽出名片交给梁钢。希望能通过这张名片找出徐玉芹的丈夫。

  “你能向我妻子保密吗?”

  韦承庆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认识到,事到如今,事关性命,只有实话实说了。于是他把隐私和盘托出:“我来约会。”

  梁钢:“谁?说清楚点!”

  “田茹……”韦承庆发现他的叙述遇到了一个困难:“不不,她不叫田茹……”韦承庆找到了表达方式:“她就是盈盈旅馆的老板,那个女的……”

  “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约会?谁会相信你的话!”梁钢像是一箭射中了头狼的猎人,踌躇满志地说:“当然,所以这案子再清楚不过了。”

  那么,谁会想杀死徐玉芹?鲍禹、田茹、徐玉芹。鲍禹、田茹、徐玉芹。把这三个人放在一起思考,问题不是很清楚吗?如果田茹和鲍禹是一对情人,如果作为妻子的徐玉芹不同意和丈夫离婚,那么,我遇到的事情就可以理解了……韦承庆只想骂自己混蛋。

  混蛋!这不是一个圈套吗?自己偏偏往里钻!

  现在也不是毫无机会。如果鲍禹是徐玉芹的丈夫,那么只要能证明自己曾遇到过鲍禹,证明自己曾和田茹约会过,那么,他们的行为就会引起警方的怀疑。于是他说:“我们是通过一个叫鲍禹的人认识的。我这里有他的名片。”绝望中的韦承庆只能把什么都当作救命稻草,他把皮夹掏出来,抽出名片交给梁钢。希望能通过这张名片找出徐玉芹的丈夫。

  到了下午,韦承庆为了找鲍禹当面对质,他干脆撒起了谎。他对梁钢说:“上午我有所隐瞒。我走到207室时,就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那个女人仿佛在哀求。我还听到她叫‘老公’……”讲这些就足够了。

  根据多方取证的办案程序,应该把死者的丈夫叫来,兼听则明。梁钢冷若冰霜却锐利的眼光看了眼韦承庆,说:“可别再耍什么花样。”然后翻了一下记录本,命令说:“去把死者的丈夫何成请来!”

  何成没有逃走,他很快被请到了预审室。当何成站在门口时,何成装出一副痛恨的样子,歇斯底里里扑上来,喊着要韦承庆杀人偿命。他的眼睛都红了,演得可真像啊。韦承庆也恨不得扑上去把他撕成碎片。他就是鲍禹——这个伪君子!这个刽子手!可是三个警察把他们拦住了,分别按到座位上。

  照顾到他的丧妻之痛,梁钢对何成就比较温和:“你见过这张名片吗?”

  当然,何成矢口否认。这个坏蛋还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韦承庆质问他:“别否认了,名片上还有你的指纹吧?”

  梁钢心里清楚,这么粗糙的表面上是无法保存指纹的,可是,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何成的反应。何成老奸巨猾,他面不改色地说:“那请梁队长取指纹来验吧!”看来他们考虑了所有的细节,阴谋策划得极其严密,连印名片的纸张都是特别选择的。韦承庆把牙咬得咯咯响,气得浑身发抖。可是何成率先吐了他一口唾沫,并且涨红了脸骂道:“该死的,你把玉芹还给我!”

  韦承庆丧失了澄清事实的信心,既然他们敢在盈盈旅馆下手,那么服务员也一定是田茹的心腹,他们一定不会说出实情。韦承庆完全失去了控制,他怒不可遏,只想一吐为快,让警察接受自己的看法,他用令人惊恐的声音嚎叫着:“鲍禹……鲍禹,你这个魔鬼,鲍禹,是杀了妻子……”

  “不要狡辩了,这种谎话瞒不住任何人。”梁钢打断他,站起来身来,想要结束这次审问。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表哥!”梁钢惊喜而又亲热地叫进来的人,又说明:“我刚审完了。这家伙也太残忍了。”

  “鲍鱼?爆鱼?抱鱼?暴雨?”说着话进来的人叫简克文,是个中学教师,由于他对警务工作的迷恋,所以常常上表弟这儿来看看。他听到了韦承庆的叫声,就问:“审完了?可是犯罪嫌疑人好像还有话要说啊?”

  梁钢在表哥面前底气不足,他有些羞愧,红着脸赶紧说:“那你来问,表哥。”接着,用颇有些恼怒的腔调命令小宋说:“我表哥来了,也不知道快去泡茶!”然后,就陪着简克文坐下来,把这个案子的情况说给简克文听。简克文摊开桌上的照片,一张张地细看。看完了,又把放下的照片重新拿起来。他一会儿睁大眼睛注视照片,一会儿重重地叹口气,一会儿紧锁眉头陷入沉思,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些照片。然后,他取出了其中一张照片,对表弟说:“这也太怪异了。”

  “怎么啦?”

  简克文把照片拿到梁钢眼前:“你看这张,发现了什么?”

  梁钢看了许久,把指骨捏得喀喀响,最后嘿嘿一笑,仍旧说:“怎么啦?”

  “线索就在照片上,可你怎能熟视无睹?从血迹看来,死者受伤的地点是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可是她却朝房间里面爬去,这不是很奇怪吗?”

  如果再重复前面的问题,梁钢就会显得很傻,所以他说:“那又如何?”

  简克文解释说:“一个人受到袭击,她本能的反应应该是朝门外逃。”

  梁钢:“也许凶手堵在门口呢?”

  简克文点点头:“说得对。可是受害者为什么爬到这条黑色地砖上就停下来了?”

  梁钢不屑一顾地回答:“当然是她爬到这里时恰好死了。不过说也真怪,我可从来没有看见过死成这个样子的受害者。”

  简克文理解他的意思:“是的,临死的人不会这么平静,所以一般被杀的人都会翻滚www.91805.net、扭曲。可是,这个死者在爬行时却似乎是目标明确的。看来我还是直说好了:死者的目标就是这条黑线!”

  “黑线?黑线能救命吗?我坚持死者是爬到黑处时,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的。”

  “可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从照片看来,因为死者全身只有一处刀伤,所以她爬行的过程中流血是均匀的,而且血迹全程的血量总量不大。这就是我坚持她停下来时还活着的理由是。为什么她身边有那么多血呢?因为她活着,停在这儿,所以才可能积蓄这么多血!”

  梁钢明白了问题的所在,抓着头皮说:“是啊,人的求生欲望非常强烈的,只要一息尚存,就会拼命挣扎。她为什么停下来呢?这太奇怪了。”

  简克文故意考考他的表弟:“她为什么停下来呢?我也考虑了很久,然后我一下子明白了:答案就在照片上!”

  梁钢瞪大铜铃般的双眼,几乎是在嗅照片了,可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说:“你还是告诉我吧。”

  简克文不急不慢地说:“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徐玉芹肋部遭到致命的创击,凭着人的本能,她应该朝门外逃去。可是,她没有这样做,相反,她在地上爬行,一直到房间内部的这条黑线上才停下。为什么一个垂死的人会做出这么令人困惑的事?要知道,一个人在临终时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对她来说绝对是最重要的。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知道自己死路一条,绝对无法逃掉。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会退而求其次,决定留下一个指证凶手的线索。”

  听到这里梁钢点点头,忽然质疑道:“用得着这样麻烦吗?她完全可以用血写下凶手的名字。”

  简克文呷了一口茶,慢条斯里地分析下去,看起来,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了:“一个垂死的人想要留下凶手的名字,在通常情况下她会怎么做?答案很简单:写。但当时并非通常情况,而且附近也没有纸笔。她为什么没想到用手指头蘸着血在地板上写字?因为当时凶手留下来看着她死去才离开,受害者不能在凶手的注视下把字写在地砖上,不然仍旧没办法留下线索——这就是为什么她要留下一个谜让我们猜。”

  何成满头大汗,梁钢点头赞叹,韦承庆听到有希望破案,脸上开始有了人色。众人面面相觑,慢慢地恍然大悟,然而头脑里又升起更大的疑团。梁钢忍不住了,他一把抓起照片,左看右看,然后颓然坐下:“那么,线索在哪里?谜底是什么?”

  简克文说:“她一定很快地思索,因为生命正在飞快地流逝。然后,她想到了这个办法——她在地上爬行,把自己挪到这条黑线上,到此,她的目的达到了,然后躺在那里等死。因为她相信警方有能力破解这个谜团,所以她死得很安详。我们仿佛能够听到她说:‘我相信你们。这我给你们留下了足够清楚、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一目了然的线索。你们一定要把凶手绳之以法。’现在,你们再仔细看看这张照片,看出来了吗?事实上,也不用看得太仔细。”

  何成最先把头凑过去,仿佛对妻子的死异常痛苦似的,脸孔扭曲,喘着大气。梁钢也把头伸过去,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显示自己的破案能力。然而,任凭他们想破了脑袋,抓破了头皮也无济于事。最后,他们恨不得把照片塞进眼眶里去。是什么线索,这照片上有一目了然的线索吗?为什么我的眼睛就是看不见?

  简克文实在非常同情他们,于是他提示说:“尸体和地砖线合在一起,猜一字。”

  照片上,徐玉芹四肢对称地张开,她的脖子压在地面的黑线上。

  梁钢:“夫……”

  韦承庆:“夫?”

  何成:“夫!”

  几个人差不多同时看出来了,徐玉芹的身体像一个“大”字,黑线像个“一”字横贯于“大”字的颈部,两个符号构成了一个标准的“夫”字!每个人都又惊讶又羞愧:我居然没看见这个字,它太大了,简直占据了整张照片的三分之二。

  这个用死亡构成的谜语终于有了答案。

  何成从未体会过那种这种透彻肺腑的绝望。只有对丈夫恨之入骨的人,才会这样拼命留下线索。他什么也没说,因为说话的语气会把他的心理全部暴露出来。如果能够,他一定会从椅子上站起来,为自己辩解,用极高的声调并且猛烈挥动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想要把刚才的事当然灰尘一样抹去,他一定会脸色发青,唾沫横飞,愤怒到极点,破口大骂:“你们就是这样破案的?嗯?好吧!现在你们就算找到凶手了?”但是他不敢,他什么也不能说。可这样是没有用的,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他脸上的表情无法用任何词语来描绘,但这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最后,他哆嗦着嘴唇掩饰说:“你们没法证明这个字不是偶然形成的。你们没有证据。”

  韦承庆一下子无罪了,但他显然弄不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简克文对他解释说:“你在想,凶器上怎么会有自己的指纹?这不过是最简单的把戏。凶手事先守候在你家附近,等你离家后,凶手就潜入你家厨房,偷走了你的厨刀。然后赶回盈盈旅馆,这时毫不知情的受害者正在207房间等着丈夫回来呢!”

  何成舔了一下嘴唇,忽然从气急败坏变为得意洋洋,他扯起嗓门说:“我看你是聪明过头了!竟然忘了解释这么大的一个疑点——如果我用他的刀杀人,刀柄上的指纹怎么没有被擦掉?”

  众人一愣,连同梁钢在内,都求救似地看地简克文。

  简克文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他站起来,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他注视着何成的眼睛里竟然流露着一丝悲悯:“我的推断是,像这样精心谋划的谋杀,应该另有凶器。你先用一把大小相仿的刀子杀死受害者,然后,把刀子抽出来来藏好。再小心翼翼地把韦承庆的厨刀插在原来的伤口里,造成徐玉芹死于厨刀的假象。可是你忘了,这么大的刀子刺入肋骨中间,难免会在肋骨上留下擦痕。我想,法医会找到证据,认定擦痕不是这把厨刀留下的。”还有,简克文把视线转向韦承庆说:“对了,你离家以后家里应该没有大扫除过吧?”

  韦承庆苦笑一声:“家务活都是我干的,我妻子从不扫地。”

  “那就好。放心,入室盗窃总会留下鞋印、泥沙、毛发、皮屑等蛛丝马迹的,最理想的是指纹。如果你细心地用手帕擦掉了指纹,那么,现场也会留下手帕上的纤维。总之,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两个警察抓住何成,把韦承庆手腕上的手拷解开,戴到何成的手上。梁钢说:“把他押起来。让大a家准备一下,赶紧到韦承庆家去。”何成原本英俊的脸已经扭曲了。他又恨又悔,我低估了警察,我应该更谨慎些……可是现在,晚了……完了……

  韦承庆把名片拿在手里,看了两遍才明白,原来这个鲍禹是私人侦探:“对不起,我现在不考虑离婚。再见。”他转身想要离开,却被那人叫住了:

  “你确定自己永远不会离婚?”

  从没遇到过这么说话的人,韦承庆很生气,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不过下面的话让他再次停住了脚步:“有没有失去联系的初恋情人?想不想重新找到她?我们可以帮你找,找不到不收钱。”

  “初恋情人”,这个词含义丰富——一个难忘的名字、一个美好的形象、一段回忆、一阵痛楚。现在,韦承庆的脑海出现了一个少女的清新形象——田茹。韦承庆把初中同学都忘得差不多了,唯独常常回忆起自己与田茹在一起时的点点滴。虽然十六年前就与田茹失去了联系,但她美丽的容颜和优雅的姿态仍让韦承庆心痛不已。现在,她会在哪里呢?

  “放心,我们会绝对保密,”鲍禹的话使韦承庆下了决心。试试吧,就当它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接着,鲍禹在小记事本上记下田茹的姓名及任何有助于找到她的资料,再次告诉韦承庆:“很快会有结果的。一周后打名片上的手机联系我。”

  韦承庆做事向来小心谨慎、滴水不漏,虽然心里的希望膨胀得难受,可他还是坚持等足了一周的时间。等老婆出门后,韦承庆拿出钥匙,打开最底下的抽屉,取出一本书,翻出了鲍禹的名片。他拨下名片上的手机号,有那么一阵,他觉得自己的举动很荒唐:他能找到田茹?我居然相信他能找到田茹!

  虽然从未通过电话,还是能听出对方就是鲍禹。他迫不急待地问:“怎么样?”

  鲍禹哈哈地笑,先在声气里传达着好消息:“老兄,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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