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口述:急嫁后我成怨妇 – 女娲之爱

剩女口述:急嫁后我成怨妇

  受访者:

  左玲,32岁,曾经自比为“剩女”的她,如今已经成婚,并做了一个一岁孩子的妈妈。对于那些漫长的待嫁岁月来说,此刻的左玲应该知足了。那些年她做梦都想有一个自己的家,怀里抱一个自己的娃。可是世事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样如愿,左玲嫁的这个男人,不说千疮百孔,也算是毛病缠身了。当初嫁他之前,其实已经知道这男人不牢靠,嫁不得,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一个家、一份婚姻带给女人的终极诱惑……

  正在录音: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由不得你去后悔。如果再让我重选,我想我依然会幼稚地相信黄亚对我所说的一切,因为那个时候的我,是不可能具备对黄亚的抵抗力的,这是所有如我一样的“剩女”们的死门,无一例外——

  左玲的:

  我很犹豫,一直都很犹豫,直到现在我都没想好究竟该不该跟你把这些讲出来,我怕有人会对号入座。毕竟现在只要我不说,就没有人以为我嫁得不好,过得不快乐。凭良心说,我觉得自己掩饰得还是挺好的,我女儿也很漂亮,遗传的是我和她爸的优点。这一点也让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若说这个婚姻能给我带来什么实惠的话,大概只有女儿这一项了。女儿的出生,满足了我极大的想要成为母亲的愿望。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愿望,我才不得不委屈着自己继续和黄亚过下去。当初结婚也是一样,黄亚好像一上来就很了解我,知道我对于婚姻无比渴望,所以每一次对他的取舍都成了对婚姻的取舍,这让我欲罢不能。我渴望有一个家,这愿望从一开始就如此强烈,但我总是遇人不淑,总是。

  我以前特别反对相亲,总觉得那不是缘分在选你,那是在买骡子买马。后来无奈之下也见过几次,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我好像不太善于和别人一上来就像谈生意那样把什么情况条件都讲好了,我自己本身就是学企业管理出来的,现在又给人家做职业培训,所以论口才我不比任何人差,但就是一到谈恋爱这件事上,就有点儿理屈词穷。

  以往每到年底,都是我最憷头的。我生在12月底,很快就要过生日了,面临着又要大一岁,我妈妈就像一个最善于在我伤口上撒盐的人,总是弹无虚发地说一些话来刺激我,好像只要我不结婚生小孩儿,就罪该万死似的,她和我爸有一阵甚至让我感觉到自己像是个处理品,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介绍的人都必须去见,不管条件合适不合适,都必须先走走看。有一次我四姨给我介绍了一个老研究生,说他老研究生,是说那人弯腰驼背身子骨儿就像有六十岁,其实实际年龄不是,实际年龄才34岁。我一看就摇头了,那次还是我妈陪我一起去的,结果呢,我妈非给我四姨说觉得那孩子还成,挺实在的,可以走走看。当时我就想,妈呀,难道女儿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像这样的事儿,我都不知道经历多少遍了,相亲是一种最让人感到尴尬的折磨,有时真想眼睛一闭随便找人一嫁,管他嫁的是个什么人呢?只要能够彻底结束相亲的局面,也值啊。

  黄亚是我在一次公司培训中认识的。我发言时,他就坐在后排,拼命鼓掌。下台之后,我就主动坐到他旁边的位置,跟他交换名片,问他是不是我们系统的,黄亚回答得特别老成,他说,他是被我吸引了,所以才坐在这里的。我当然不信了,站起来要走,结果他就把我递给他的名片拿出来,用钢笔在反面写下他的名字和电话,那一刻,我挺惊讶的。黄亚的钢笔字很漂亮,他还在他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小人的笑脸儿。然后吹干……这也让我好生意外,心想这个男人还真细心。这一刻,我有点相信缘分了,我想他一定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我至今还是单身,不然怎么会这么大胆就展开了对我的追求?现在仔细一回想,人家根本也没追求我,只是留一个电话而已。可是在我当时看来,他已经是用心良苦的表现。

  阿莱我不否认,女人还是喜欢长相帅气的男人。你记得我一上来就告诉你,我女儿长得很漂亮这件事吗?其实孩子都是遗传了她爸。黄亚个子很高,大约一米八三吧,头发是卷卷儿的,女儿也随了他的自来卷儿。反正自那之后,我就对黄亚动心了,后来主动打电话约的他,他很痛快就答应了,来的时候,居然给我带了一束玫瑰花。那还是我平生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给我的花,更何况并不是别的花,而是玫瑰,对于一个待字闺中多年的女人来说,单是这一束玫瑰所能表达的爱意,就已经让我感动不已,痴心不已了。

  黄亚好像并没对我说过什么“爱”字,一切都是我自己意会出来的。我没经历过真正的爱情,平生第一次和一个又高大又帅气的男子吃饭,那种雀跃的感觉,你能理解吧?那天吃饭的时候,黄亚无意中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戴的眼镜?我才意识到我自己戴眼镜的样子是不是非常土气?于是回到家站在镜子跟前仔细端详,于是为了黄亚,我做了平生之中从没做过的重大决定,我要尝试戴隐形。戴隐形的过程,真的十分受罪,我的眼睛对任何异物都很敏感,哪怕是被形容得跟一滴水似的隐形镜片。最初的日子,我甚至都不能去上班,眼睛红肿,大把大把流泪。取下眼镜后不仅眼膜充血,而且感到视力模糊,在家足足调养了一个星期,眼科大夫劝我说抗炎后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就放弃吧,但我也坚持下来了,再去见黄亚,黄亚也说我变得更美了。

  你不知道,黄亚是那种嘴很甜的男人。现在的男人都不善于说甜言蜜语,他不,每次和他在一起,总是能哄得我嘴角像是弯弯的月亮。

  我们认识才刚八个月就准备结婚了。无论我妈还是我的同事、朋友,心里这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就在我们快要去登记的前夜,黄亚居然告诉我,他其实是结过婚的人,不仅结过婚,而且我们正在装修的婚房,居然也不是他的名字,是他大爷借给他爸爸的,还有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黄亚说,就在前不久,他刚丢了工作,但他不想告诉我,怕我会因此而离开他。你看,生活就是这样戏剧性地发生了转变。

  我张大嘴巴不知道该怎样接受这一切。平心说阿莱,事到如今对于黄亚,我已经是死心塌地要嫁了,不要说他结过婚,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嫁,我心里是明白的,他正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型。高大、深情(哪怕是貌似)、嘴甜(至少在我父母和朋友眼里),对于做他的妻子,我已经欲罢不能。那天晚上,就因为他对我说出了这一番话,我反而留宿在他那里,我不仅没有生他的气,反而有些感动。

  那天我们缠绵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再次认定黄亚是爱我的,房子没有也没关系,以后我们可以攒钱买,只要有他对我的爱,就行了。黄亚喜欢叫我丫头,他每次这样叫的时候,我都觉得幸福死了。在别人看来,我是嫁不出去的剩女,只有在黄亚那里,我才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最后,也是我说服的妈妈,拿出给我置办嫁妆的钱,交给黄亚用来举办婚宴。

  我很多朋友都来了,他们有的甚至是从外地赶来拖家带口为我庆祝,在婚礼上,我幸福得哭了,因为只有我知道,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都付出过什么。我终于结婚了,终于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结婚两年多以来,我品尝的是一种另外的苦涩,怎么说呢?我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我要的幸福?黄亚依然高大威猛,也依然说起话来云山雾罩,云深不知处。他可以为了到外面接一通哥们儿打来的电话,而把才刚满月的女儿反锁在房子里,直到女儿睡梦中醒来,哭声大作,被隔壁的邻居听见;他可以为了赴一个哥们儿的开业庆典,而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走去买花篮……这就是我以为会幸福的婚姻,这就是我以为能依靠得上的完美丈夫。但又能跟谁去说呢?说了,不过徒增一个笑谈而已。我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牙掉了往肚子里咽,然后继续向前。向前。

  【阿莱手记·想象】

  好日子,往往还都是想象出来的。

  比如我此刻正在向镜头微笑,但其实你并不知道我真实的情况是正在犯心绞痛,整个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纠成一团那样生不如死。虽然我脸上的笑容是真的,但心里的痛也是真的。这才是最真实的人生一刻。

  生活并不喜欢我们太过龇牙咧嘴,所以大部分时候,得忍着,优雅着,克制着。

  这份优雅与克制看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幸福的模板,其实呢?鞋面上的蝴蝶结脚后跟的泡——谁的日子谁知道。

  所以才会有“城里的人想要逃出去,城外的人想要冲进来”的围城理论。

  幸福并不是能将肩膀上的负担卸掉。该是你的负担和烦恼,其实是怎么卸都卸不掉。幸福是将负担从右肩倒到左肩、然后再从左肩倒到右肩的短暂间隙之中的些微喘口气儿。大部分人就是为了这些微喘口气儿而活着。民间有句老话儿叫“背着抱着一样沉”。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做剩女有剩女的怨,做怨妇有怨妇的愁。

  不体验,不足兮。

  等逐个儿都体验完全了,也就都安生了。

  到那时四下里一看,大家相视而笑,终于明白你的体味其实也就是他的体味,你的得到其实也就是她的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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