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我无处安放的爱情 – 女娲之爱

祭奠我无处安放的爱情

  Part1

  从凤凰公园里回来,已是日落西山,华灯碍月的光景。

  整城的人举家同穴,唯独陌璃还拿着一只断线的、破败不堪的风筝,惆怅在街头。迪奥的墨绿色针织衫轻轻地栓在陌璃瘦削的肩头,可是,在初春冷夜的浸润下,她还是打了个寒颤。

  路旁的榕树还未抽出新芽,晚风拂过的时候,拉扯出榕树的阵阵叹息。陌璃的灵魂逆着路灯的光线,投射出了一丝细细长长的影子,影子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面。

  多年已经过去,那些记忆,仍然是那么的鲜活。那段流金岁月,宛若一部留声机,无时无刻不播放着她和他的快乐和忧伤,见证着她和他无处安放的青春过往,还有,他们的爱情。

  Part2

  20岁的陌璃坐在凤凰公园的一个木椅上,眼睛里雾蒙蒙的,有难以言喻的忧伤弥漫在双眸里。陌璃是蓉城一所大学的大一新生,一个月前刚刚报到。

  陌璃现在所在的凤凰公园位于一个很偏僻的小区,她对这带本不熟悉,见这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榕树便坐在了这里。半小时前刚从银行把家里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书学费取出来,此刻却不知什么时候连着银行卡、身份证等一并被小偷偷去。家里不知卖了多少稻谷和小麦才凑齐这5500元。

  学校绿色通道申请了一个月,想起妈妈花白的头发,爸爸佝偻的背影,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想着想着,两行清泪就掉了下来。陌璃对面坐着落寞的然也。实际上,然也已经30出头了,但是看起来也就25岁左右的光景。他是一家报社的编辑,今天报社一篇他审核的稿件出了问题,被主编痛骂了一顿,心里堵得慌,便到这公园来坐坐。

  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老人在卖风筝。陌璃没有注意到,对面坐着的然也。陌璃更没注意到,她眼里欲说还休的忧伤,深深地触动了一个30岁男人已经麻木的心。

  Part3

  然也曾经也是一个很开朗阳光的男生,可是因为前女友的离开,他变得对什么事情都很冷漠。因为受过伤,他想用冷漠设防。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薄情寡义,在前女友删了他所有照片之后,他发誓再也不照相。

  除了报社的工作,他还在腾讯社区码些上榜文打发无聊的时光。他有自己的粉丝群,但是从来不到群里聊天。他红钻快7级形象却从来不换,因为习惯从一而终。他把自己的空间装扮成黑色,导航都看不清,就像过去的感情。

  他讨厌世俗中的尔虞我诈,阿谀奉承,所以他一直安静地,近乎冷漠地拒绝着一切。他想躲起来时,谁也找不到他。曾经,他的爸爸给他打了100多个电话,他都没接,后来还是通过一同事找到了他。他自己也不想这样,可就是觉得心里少了那团拥抱生活的火焰。

  在见到陌璃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胸中那团火焰被点燃了。他想靠近她,他想看到她脸上为他绽放笑容的样子。

  Part4

  然也走到卖风筝的老人旁停下了脚步,选了一个“小燕子”形状的风筝。付钱的时候,老人眼里掠过一丝惊恐。几乎在然也转身的同时,老人大叫了一声,来人啊,抓贼……周围的人听闻老人呼救,一下子拥了过去。大家都觉得这年轻人太过分,不管是为了什么,欺负老人就是不对。

  大家对然也开始推攘起来。不知道谁劲用大了些,然也倒在了地上。大家见然也已倒在地,拳头如雨点般砸到然也身上。早已麻木的然也,一声不吭,死死地护住怀里那只风筝,脑子里满是陌璃笑容绽放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轻飘飘地,像是要飞了起来。

  别打了!陌璃跑了过来。不就是一只风筝,犯得着吗?陌璃环顾了一下戛然安静的人群,自顾自地,扶起满身泥泞和血污的然也朝人圈外走去。 这时,人群里有人说话了。那男的好像是***报社的编辑,咱赶紧撤了吧!不然吃不了兜着走。大家听见这话,在陌璃和然也挤出人墙后便作鸟兽散。

  陌璃把然也扶到一处木椅上坐下后,摸出随身携带的纸巾轻轻地为然也擦着脸上的泥垢和血污,然也闭着双眼,享受着少女特有的细腻和身体散发出来的馨香,他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睁开眼,看到了她泫然哭泣的脸。

  Part5

  然也此时看清了陌璃。俊俏的脸颊,出众的五官,深深的锁骨。尤其是那一对眼,里边仿佛盛满了磁铁,而然也就是那铁屑。如果说然也第一次看见陌璃时被她的忧伤吸引的话,那么此刻,则是沦陷在了她的眼睛里。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脸和陌璃的脸居然只有方寸之隔,不觉有万千蚂蚁在周身爬呀爬,要命的是,他感觉到自己脸红得发烫。陌璃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失态,什么时候跟一个男生离这么近的?

  她见他脸上的泥垢和血污差不多已擦干净,丢下一句“你赶紧到医院买点药吧”便欲离去。然也咽了咽口水,稍微平静下了情绪,从怀里摸出那只“小燕子”状的风筝递给陌璃。

  ――你好,我叫然也,这只风筝是送给你的。

  ――为什么要给我风筝?陌璃惊讶地望着然也。

  ――因为我想你快乐。

  他要了她的QQ,她没法拒绝。

  Part6

  他开始和她聊天,只和她聊天,并且知道了那天她那么伤心的原因。从来不给人留电话号码的他,重新申请了一个QQ,好友只有她,他把电话号码写在了签名档上。他不知道她会不会记,所以他要让她在任何有需要的时候都能找到他。

  他知道那5500块钱对她来说很重要,他想自己给她垫上,可是……他想到了他的双胞胎弟弟,安生。很好的名字,安生,安分一生。可事实上,安生一点也不安生。安生和然也有着相同的英俊容貌,相同的挺拔身姿,可是走的道路却截然不同。然也是名声赫赫的编辑,而安生,仅仅是一个梁上君子。

  不到万不得已,然也是不会来找安生的。想必,上一次公园里那老爷爷是把然也当做安生了。安生答应了然也,但是条件是,把父亲临终时传给然也的那只清朝景泰蓝花盆给安生。父亲曾经说过,这花盆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名贵而稀有。见这花盆,如见父亲本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转出。父亲知道安生不务正业,便把花瓶托给了然也。

  安生提出到凤凰公园旁边的BLUE酒吧喝两杯。刚经过凤凰公园,他们两同时看到有一群男人在扯一个女孩子的衣服。女孩子的叫声凄凉哀婉绝望,然也突然想起了陌璃,心里无数尖刀刺穿的疼。他挣脱安生的阻拦,冲了前去。

  Part7

  那群男人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陈咬金,其中一个大胡子拔出一把三棱刀想要吓走然也。哪知然也走进一看,真是陌璃。然也像一头发飙的狮子朝拿刀的大胡子扑去,大胡子还没回过神来,只感觉,有热热黏黏的液体顺着刀把流进自己的袖子里……

  包括大胡子在内的那群男人都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一群人见势不妙,夺荒而逃。陌璃爬起身,抓起地上的衣服,掩面而去……然也使出全身最后的力气,望着陌璃离去的方向,手臂往前伸展着,像要抓住什么东西。安生在一旁惊呆了。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跑到然也跟前抱起然也摇晃着。

  哥,你醒醒,醒醒啊,我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然也示意安生靠近他。没人听见然也说了什么,只看见安生,泪流满面,像鸡啄食一样点着头……然也要安生从此金盆洗手,代替他好好爱陌璃。他还说,他早知道陌璃的钱包是安生拿的了,因为他在安生的床上看到了陌璃的身份证。

  安生不能有事,因为然也答应了三年前在一场车祸中丧命的爸爸妈妈,要好好照顾他……然也告诉了安生他的QQ密码,他告诉安生,陌璃每天晚上都要看到他头像亮起,听到他的“晚安”才不会失眠……安生按照然也交代的,每天和陌璃联系,渐渐地,却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陌璃。他对陌璃说,嫁给我吧。她拒绝了,然后QQ头像再未亮起过。

  尾声

  安生开始习惯浏览然也生前在职的那家报社的报纸。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然也,希望从那些报纸中嗅到然也的点点滴滴,也许,陌璃也正看这份报纸呢?安生每每想到这时,心里都一股暖流缓缓划过……

  转眼间10年已经过去。安生已成了蓉城一位小有名气的企业家,有了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儿子,可总觉得还是少了什么。这些年他的工作地点不停地变更,终于稳定了。在变更的过程中,唯一没变的是他对然也的愧疚和对陌璃的思念,还有看然也生前所在报社的报纸。

  街道旁的榕树,枯了又荣,荣了又枯,不知道轮回了多少个季节。尤其是今年,春天来得特别的迟。这天,他像往常一样从传达室取回报纸,看到报纸副刊上有篇文章是这样结尾的:

  风筝断了线/回到相遇的那一天/梦里花落/葬不住绵延的思念

  想起从前/一遍又一遍/永远太遥远/相似的容颜/怎抵/初遇见

  点一盏心灯/漫步记忆的长河/此生/有份无缘/来世/把手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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