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只和一时的性欲有关
孟文文回国一月有余,对于孟飞宇和黄黎的关系无疑是一种良性促进。无论孟飞宇是否愿意,但是他不可能拒绝女儿文文对于全家聚餐和旅行的邀请。三人一起喝早茶、吃饭,再喝下午茶,购物、逛街,甚至是去超市买菜,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触动不已。
转眼到了新学期开学前夕,文文吵着要吃妈妈亲手包的饺子,于是孟飞宇和黄黎带着女儿去超市买齐配料。他们就像幸福的一家三口,孟飞宇随手推了一辆购物车,黄黎温和地说“我来”,然后接在自己手中。
文文像小时候那样,一手挽着妈妈,一手挽着爸爸。她知道身边这两位中年男女多少感觉有点尴尬,但是她坚决不松手。
孟飞宇在一瞬间意识到自己作为父亲和丈夫的失败,感到深深的内疚。但是命运是一种反复无常的东西,下一秒钟,他又忘记了这种感怀,只记得黄黎对他清算一笔笔和柔小蛮有关账目时的恶毒和刁钻。
他看着满满一推车里全是文文爱吃的东西,突然发现角落里塞着好几包黑芝麻糊,是给他的,文文从来不吃这个。记得从前他曾跟黄黎说过小时候门口有叫卖芝麻糊的小贩,总把他叫得嘴馋得要命。黄黎就记下了,直到现在还记得给他买。虽然黄黎吝啬得近乎苛刻,但是她从不对他吝啬,以前给他买东西都是买最贵的,眼也不眨。
一股暖流很罕见地滑过他心底。
结账时,他和黄黎各自掏出钱包,抽出信用卡争着付账。收银员小姐不知何故接下了黄黎的卡,也许她觉得自强自立的女性比较可敬。
时尚杂志上有句点评在他脑海里浮现――如果埋单时一对男女争着付账,他们绝对不是情侣。
回到家,黄黎袖子一挽就走进厨房,只听刀不断起落的声音。
擀面,剁馅,烧水,下锅,不到四十分钟,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进客厅。
文文欢呼一声马上大快朵颐,也许是热气熏着了她的眼睛,她吃着吃着被烫了舌头,竟哽咽起来。
这段时间胃口不好的孟飞宇也一口气吃了二十个,越吃越沉默。
黄黎吃得很慢,三五分钟才咬碎一个慢慢咀嚼。
孟文文哇一声哭出来,向父母伸出双手:“其实爸妈,你们这样挺好的,不是吗?我不想失去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呜呜――”
黄黎抚摩着女儿的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她轻轻地说:“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嗯?乖乖的,早点吃了饺子去睡吧。”
孟飞宇帮忙收拾一下桌子,把盘子都放进水池。
黄黎打包了一盒饺子,给他当夜宵吃。他默默地接过,思忖着该不该说那个俗气的“谢”字。
忽然,黄黎拉住他的手,用一种几乎是颤抖的声音说:“老孟――这么晚了,就不走了吧――”
他几乎看不出来地点点头,把饺子放在茶几上,径直去了浴室洗漱。每个动作,好像他从来不曾离开过这里一样熟悉而自然。
黄黎难以遏制激跳不已的心,先一步来到卧室,换上一件轻薄的透视型睡衣,喷了点香水,手伸到睡衣的里面,将胸衣解下,边遐想边爱怜地按摩起自己的胸脯来,先给它们找一点热情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孟飞宇推门而入,没开灯,他熟门熟路地摸上了床,一只手撩起了黄黎的睡衣。
黄黎有点遗憾,没能让他欣赏到这件内衣的情趣款式。但是,除了看脱衣舞娘,哪个男人和女人做爱时是有耐心欣赏她胸衣和内裤上的漂亮花纹的?她从内心暗暗讽刺柔小蛮,那个女人使尽风骚伎俩设计出来的东西其实只能征服女人自己。女人的内衣对男人永远只是累赘,欲除之而后快,甚至连取悦的目的都难以达到。因为这时的男人根本按捺不住三五分钟容你还裹在两片漂亮的遮羞布里欲迎还拒。
随着回程日期的逼近,孟文文一日日坐立不安。
黄黎一眼看穿女儿心事:“想一个人,就给他打电话,无所谓面子不面子。”
孟文文条件反射地辩驳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从不对爸爸低头?”
黄黎不由想起前两日的春宵共度,一抹笑意挂上嘴角:“妈妈说过,你长大就自然明白男女之事。它比任何事情都复杂,任何的决定在男女关系里都起不了决定因素,唯一能保证你不会惨败的秘诀只有一个,就是表面上处于弱势,实际上大权在握。”
孟文文敏感地盯着母亲:“这就是你对爸爸所做的?”
黄黎不无得意地点点头:“所以今天他站在这里,依然是你的父亲,而不是一个法律上和我无关的男人,我们还是一条船上的人。”
“不,即使你们不在一起,他也永远是我的父亲。”孟文文突然语气坚定起来。
黄黎不想招惹女儿无谓的逆反心理,于是立即把话题重新转回林梦南身上:“这几天我和你爸爸都很忙,你不如找几个过去的同学出去玩玩,健健身,别老闷在家里,要闷出毛病的。”
孟文文忧郁地点点头。黄黎见她躲闪,就挑明了直说:“我看林梦南那小子虽然没做出什么成绩,离立业尚早,不过还是个忠实可靠的孩子。”
“他是柔小蛮的未婚夫了呢,妈妈。”
黄黎打鼻孔里喷出一股冷气:“这个圈子真是小啊,不过柔小蛮她的胃口可不小!制服林梦南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她只不过是为了钱才和林梦南在一起。这种女人,她的下一个猎物马上就要出现了!”
“妈妈,别这么说柔小蛮,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女人。”孟文文替柔小蛮说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吃惊。
“那是你被她和林梦南热恋的假象欺骗了,妈妈告诉你一个在商场上混的硬道理,也是唯的一真理――只要是女人做起了生意,自己就是卖的现货之一!外表再装高贵、装纯情的女人啊,只要涉足商场,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她曾经为了骗取你爸的钱勾引了他,现在还不是屁股一拍走人,又钓上了公司大合伙人的儿子?只是她也够蠢的,等到林梦南掌管林家的江山,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呢。我觉得她跟林志雄倒是挺合适的一对!哈哈哈……”
孟文文不喜欢看到母亲恶毒的模样,但是她又无能为力,柔小蛮毕竟曾经站在她整个家庭的对立面,窃取了她童年的合家欢乐,换之以争吵、打斗和泪水。
她不知该如何去评价这样的女人,她只知道柔小蛮插足了她的生活,造成了太多不幸。虽然她从第一次在国外见到林梦南时就爱上了这个和她一样黄皮肤黑眼睛的大男孩,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再做出破坏柔小蛮的幸福的事。
但是,黄黎说柔小蛮只是利用林梦南并不是真爱他,还是让孟文文寂寞的心灵产生了片刻的骚动。
特殊的时期,柔小蛮开始喜欢独处。
每天她都得压抑着想告诉林梦南事实真相的冲动,因为只要想到他年轻无拘、青春灿烂的笑脸,她就不忍心将他一步拉入养家糊口的丈夫大军。
林梦南有她家的钥匙,有一次未和她招呼便潜入卧室等她归来。当柔小蛮沐浴完毕换上睡衣就寝时,她拿起和林梦南的合影深情地望了一眼,他竟从门背后笑嘻嘻地走出,抱起她便狂吻起来。柔小蛮突然想起医嘱,怀孕头几个月需要杜绝房事,于是坚决拒绝了他的求欢,故作愤怒地将他赶出了门。
林梦南自尊受到极大的伤害,既失望又疑虑重重:她是不是另有所爱?这个令人沮丧的念头时时困扰着他,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想找个人喝一杯,听他谈谈心事,翻遍手机号码,三个字跃入他的眼帘:孟文文。大家年纪相仿,也许她可以了解他热恋中的艰辛困苦吧。
深夜十二点,孟文文在睡梦中被惊醒,一口答应了邀约。
她换上坎肩T恤,低腰牛仔裤,清纯又性感。林梦南和她照面时已经喝至半醉,眼睛一亮。
听完林梦南的抱怨,孟文文眼中的光芒瞬间降至临界点将要熄灭。她喝干一瓶啤酒,感觉两眼冒火:“如果不是她把你赶出来,你会想到找我吗?”
“别误会,文文,我对你没别的想法。”
“我只是你的一个垃圾桶而已。”孟文文负气而伤心道。
林梦南牵住她的手跑出酒吧。在大街上,他抬头仰望星空:“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夜空?因为那些星星温柔而多情,你看着它们,永远不会感觉走夜路孤独。我就是一直在走夜路,我对于前途没有幻想,也没有野心,我和我的父亲对我的指望相差太远,也许我一辈子都做不到他想让我攀登的高峰,所以我感觉这么孤单,没有人懂得我,直到我遇到了小蛮。她就像夜空中的星星,你觉得她很近的时候,其实她遥不可及,你觉得她那么冷酷不可亲近时,她又温和而善良地把你包容……我找了很多年,才遇见这样一个让我沉醉的女子,我不想放弃她,即使她有这么多不完美,可是在我心中她是最美最好的……”
孟文文静静地听着,黯然神伤。也许林梦南喝了太多的酒,才有勇气跟她说这么多内心的感受,让她认识到了柔小蛮在他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地位。
她感到被虫子咬噬心叶的疼痛。深不可测的妒忌终于淹没了她的理智,她在酒精的刺激下冲上去,从背后抱住林梦南:“噢,你的女神,只是先到了一步,我来晚了一点点,或者说我们错过了,于是我就成了平庸女子,你甚至不屑于提到我。可是我知道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她不会为你牺牲她的事业,但我能因为你而留下来,只要你亲口这么要求。我并不盲目地仇恨柔小蛮,但我希望上帝给我一个公平,为什么我爱的人总会因她而神魂颠倒,失去自我?如果你认为她对我的伤害没有丝毫的罪孽,那么我只能甘心忍受你对我继续的漠视,为了你的柔小蛮――”
林梦南一震,慢慢转身。对面的那双眸子异常清澈而明亮,他不由动情。他只是个平凡的男人,没有柳下惠的高风亮节。
孟文文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再过两天,我就要走了,也许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你会如你心意娶到柔小蛮,我也许会想着你孤单终老,所以现在,我只对你有个小小的要求――你能吻吻我吗?”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他早已在唇齿的相互试探之后,深深吻住了她。
没有男人能够拒绝孟文文这样绝色少女索吻的要求,何况林梦南感受到了她柔弱身体中对于爱情的一种倔强。这让他自豪,让他着迷,让他欲罢不能。
经历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一吻之后,孟文文心满意足地宣布:“现在,你送我回家吧。但是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过要等我走之前才对你说。”
林梦南内心有两个声音在交锋,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她就这样离开,仓促地结束这个夜晚,但是另一个声音又声如洪钟,提醒他不能做对不起柔小蛮的事情。
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处在于:女人的心灵出轨之时身体也跟着远走,而男人的身体可以片刻出轨而心灵却留在原地,当出轨的身体享尽了肉欲之后再从容不迫地回到他们自己的女人身边,同时表态他们的心始终未曾离开过。
这就是男人的软弱造成的最大罪恶,没有力量抵御女人的媚惑,更没有力量在身体失守时释放自己以爱为名而禁锢起来的心灵。
柔小蛮得知孟文文要走,除了遗憾,还是遗憾。
她对林梦南长吁短叹道:“看来不得不用这个三流模特代言我的品牌了。”
“为什么会这么被动?”
“梁媚收了人家的钱,把征集活动时间定得很短,根本来不及选择我们最心仪的人选。现在如果更改时间,不好跟多方交代。”
林梦南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觉得这种品牌的广告一般是请港台明星代言,已经成为惯例。”
柔小蛮的口气斩钉截铁:“我就是要打破惯例,找到属于大众的平民天后。”
“你还是认定了孟文文合适?”
不知怎么林梦南的语气里竟然多了一份不情愿,马上被柔小蛮抓住了,施以嘲笑:“怎么,我想请孟文文拍写真平面广告,你觉得太暴露让你不舒服了是吗?是不是心疼人家了?”
林梦南大感不悦:“不要这么尖酸好不好。如果我曾经支持过你的想法,是因为我也觉得文文健康活泼,也许有一点性感,也是清纯的、阳光的。可是现在如果换位思考,你觉得拍这样穿着三点式的广告会不会对她未来的生活和发展有什么危害?”
柔小蛮把文件一拉,埋头工作,对林梦南的大放厥词不予理会。
林梦南住了口,瞪着她好一会儿,她就是不抬头,他怒气冲冲甩手而去。
刚到门口,冷不丁听见柔小蛮的声音幽幽传来:“以我的经验来说,男人对与自己无关的女人,是觉得她越性感越好,可是对和自己有了某种关联的,就舍不得她朝外露出一点肉。你自己反省吧,林先生。”说完,这个小妇人竟然使出了最狠的一招,按下话机对秘书道:“林副总要走了,你跟他一起去办公室,帮他整理一下下午开会要的资料。”
林梦南如梦初醒,他对柔小蛮洞悉一切的聪慧又敬又怕。
目送林梦南失魂落魄的背影,柔小蛮感到万箭穿心。她不是一个初恋时不懂爱情的小女孩了,对于男人面对女人时的彷徨和动摇,她最了解不过。所以,她心疼林梦南。若是孟文文拿定主意要追他到手,那么她柔小蛮就算生出千手观音那么多手臂,也是拦不住的。
男人和女人的缘分,其实不过床笫之间。上了床,便互相生死相依,一旦下了床,就需做好天各一方的准备。
人在不爱时最快乐,若爱了,总有那些大痛小伤。即使林梦南暂时抵御了孟文文的美,此后的日子,柔小蛮韶华逝去,而那个在林梦南心中长驻的错过的影子,却是永远风华绝代,经过岁月打磨之后愈发美轮美奂。这种竞争对于柔小蛮和任何一个处于这个地位的女人都是最残酷的,可是没有人能争得过天命。
柔小蛮单独约了孟文文,和她挑透心事。
“我知道梦南对你有意,你对他也是。”这是柔小蛮的开场白。
孟文文被这么直白地戳破,顿时面露赧颜:“我不是要拆散你们,请相信我――”
“我知道,两情相悦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谁也勉强不来,我不怪你们。若是你们真的考虑好了要发展,我让路。”
柔小蛮的大度,出乎孟文文的意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那么为你着迷,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这么多年,柔小蛮常常听到人们对她类似的赞美之辞。可即使她是仙女下凡又怎样呢,依然在男人之间辗转游荡,没有归宿。林梦南是带给她希望的港湾,可是他无论从年龄还是心智上都不成熟,甚至残酷地说,他并不能满足她的需要。她要的是一个成熟稳重、老练睿智的男人,能够在她疲惫的时候为她指明方向而不是给她制造疲惫和混乱;那个男人也应该有足够的财力和勇气让她解甲归田,她愿意布衣荆钗,洗手为爱人做羹汤。
这一切对她来说多么不现实,她很努力地寻觅了一阵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这种沮丧是面前这个叫做孟文文的富商之女不可能理解的。
柔小蛮突然有了跟孟文文谈及她父亲的愿望:“你曾问我,是不是觉得自己可以顶替你的母亲,去做一个最合适他的妻子的角色,我没有正面回答你。我现在终于可以对你坦白:我错了。我曾经有过取代你母亲的念头,那也只是我以为生活只需要一对男女,男的可以呼风唤雨只手遮天,那个女人就只需要听他诉说烦忧,为他宽心。但是后来我发现,在婚姻里,或者说是一种亲密的男女关系里,每个男人女人都是孤独的,因为男人的需要,和我们女人自以为可以付出的不一样。男人总是预先设定一个女人,比如她温柔善良,于是这个被设定的女人就开始学习温柔善良,尽量掩饰自己自由奔放的一面。有些女人成功地取悦了自己的丈夫,但是回过头才明白一个真理,其实男人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们总是设定了自己的女人之后,去爱上跟他们的女人不同的另一个女人。我遇见他,正是在他把你的母亲设定成为事业上最强而有力的拍档之后。当时我毕业后刚在社会闯荡了两年,跌打滚爬,鼻青脸肿,他对我产生了同情,因为我是柔弱女子,在这个现实的城市无依无靠。他就是喜欢我的微不足道。我也错误地以为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个男人孤单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待我的出现。他不断地为我付出金钱、时间,还有一定的感情,于是我逐渐强大起来,至少我可以让自己这一辈子衣食无忧。这时,你的父亲发现他亲手将我塑造的样子,又不是他所喜欢的,他觉得我工作起来冷落了他,我们争吵,甚至打架,和你的母亲与他没有任何不同。我们都痛苦,因为我们都在迷失之中……现在,我坦白地告诉你这样一个不幸的现实,男人的感情是野猫,是无法驯化的,是风是雨,女人只能在它到来时享受,而不能指望天长地久。我为我自己的迷失给你造成的痛苦再次向你说对不起,真的。文文,你是一个值得被人好好珍惜的女孩,但是首先你要选对那个去爱你守护你的对象。”
孟文文被她这样一段长篇大论震住了,半晌,她才从唇里吐出几个字:“你觉得,我的父亲爱过你吗?”
柔小蛮的笑里有种不能遮掩的沧桑:“别问我爱是什么,因为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像他当初那样的付出,应该是爱的一部分,他曾经对我有求必应,扮演了我心目中一个上帝的角色。”
孟文文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就在这一点头间,她突然对林梦南产生了一种强烈到几乎窒息的思念。
既然明知一个男人是注定不能长久去爱,反而激发孟文文去索取一个瞬间的彻底缠绵。
这就是在缺乏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她皮肤的饥渴感压倒了一切道德和规则,赤裸裸地发出呼喊。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歉疚心理,孟文文一口答应担任爱悦品牌的形象代言人,并约定次日下午拍摄用于平面广告的写真。
柔小蛮欢欣的笑容里渐渐渗出一股莫名的忧郁。
离回程还有两天时间,孟文文猜想她和林梦南的缘分,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交错。
午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刚才柔小蛮给她打来电话,最后确定次日拍摄事宜,于是她清楚地知道柔小蛮此时还一个人在办公室,那么,林梦南正在寂寞独处。
她尝试拨打他的手机。第一次,因为太紧张,按错了键,拨到另一个人的手机上,她刚听一下手机那头那个浑浊的男声就恶心得想呕。
一个号码一个号码按下,那首“爱情诺曼底”的激进旋律,马上把她震出了感觉。
两声以后,他接听了。
“在哪里?”她的声音里有着不能自控的暧昧。
他马上感应到了,情不自禁也用一种充满爱欲的口吻回答:“在家。”
“一个人?”
“一个人。”
孟文文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某些信息,于是她大胆地说:“我想见你。”
“在哪里?”
对方的回复速度之快是她没想到的,一瞬间,她甚至有点替柔小蛮难过。但是想到她也曾这样引诱她的父亲,她只能以礼尚往来来安慰自己惭愧的心。
“随便。”
男人最怕女人说“随便”两个字,因为无论他们如何回答,都会发现女人不可能赞同他们的提议。
林梦南差点脱口而出“我家”两个字。
他有把握今晚柔小蛮不会来,但是一个念头滑过,几乎使他停止了这份罪恶。他的床铺是属于柔小蛮的,将其他女人带上床来,不啻是对那个他爱到胜过一切的女人最大的侮辱。
他想了想,谨慎地说:“我来接你,带你去个地方。”
孟文文在凌晨三点上了她心目中白马王子林梦南的车。这个行为本身也令她对自己刮目相看,她真的是成熟了,有了做一个女人的欲望,她为此激动不已。
“去哪里?”孟文文一边靠在林梦南的肩膀上,一边撒娇着追问。
林梦南不回答。本能告诉孟文文,她必须继续做出一些让他迷失心窍的举动来,不然面前这个男人随时可能因为理智的恢复而结束这场荒唐至极的偷情。
她吻他的脖子,从上而下,呼吸如风吹草地,软软的,夹杂着嘴里吐出的近似于青草的芬芳,林梦南不要面前这个女人,他就会发疯。
文文清楚地预感到,和林梦南这场欢爱,将震荡并粉碎她的整个前半生。
柔小蛮特意组建了一支优秀的拍摄团队,迎接孟文文的到来。
孟文文出现的时候,穿着一件白色T恤,裤子也是耀眼的白。她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似乎不想让人看出她有什么心事。
柔小蛮在等孟文文。孟文文的迟到让她有些不快,不过对方的到来,还是令她踌躇满志。
孟文文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化妆师和两位女助手过去跟她说了句什么,她就跟她们走进了这座度假村里一个临时用来作化妆间的房间。
两位女助手协助孟文文更换衣服,当她把T恤脱下来,她们不约而同发现她的胸前竟然出现了大片粉红的花朵。
“你的文身可真美,不过文得不是时机,得用粉遮盖起来,因为需要你胸部的特写。”其中一位女助手幽默地说。
孟文文不知她看出了多少端倪,那是林梦南前一夜在她身上吮出来的吻痕,只要是有过这方面经验的人都应该知道的。
女助手拿来粉扑和粉底液,在孟文文的胸口涂抹起来。她下意识躲避了一下,想想还是藏起这个秘密更重要。
十分钟的细致遮盖之后,孟文文的胸口奇迹般没了任何痕迹。她感激地朝女助手笑了笑:“谢谢,其实是我过敏,深圳的气候太潮湿,我从国外回来不适应。”她这个欲盖弥彰的说法刚脱口而出就后悔了,身为化妆师的女助手,哪里是等闲之辈,由她糊弄?
她闷闷不乐地跟着她们来到隔壁,化妆师已经打开化妆箱等着她了。
她这才发现,原来偷情并不是一件全然只有快乐没有痛苦的事情,尤其是你爱着那个偷情对象的时候。
当孟文文刚走进度假村的那一刻,看见柔小蛮,她竟然头一次充满了恨意,那是柔小蛮抢走她父亲时她也不曾有过的刻骨仇视。
理智告诉柔小蛮,如果想要拍摄顺利进行,最好不要事先对林梦南透露孟文文答应成为内衣形象代言人的事。她骗林梦南她去给舒畅拍广告,林梦南信以为真,没有表示出一点兴趣。而且,他似乎一夜未眠十分疲惫,中午柔小蛮给他打电话催他上班,他还是嗓音低沉,一副睡不醒的懒虫模样。
为了拍摄时不被柔小蛮看出个所以然来,孟文文十点爬起来就拼命喝咖啡,一口气喝了十一杯,这才把她的困意给止住。
面对镜头,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微微闭起。摄影师要求她去想一件最害羞的事,她马上记起了前一夜的爱欲交缠,顷刻生理起了变化,性感之态跃然而出。
柔小蛮对孟文文的临场表现百分百满意,拍摄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
最后一组在室内拍摄时,正在现场指挥的柔小蛮和只穿着一套玫红色内衣曲线毕露的孟文文同时发现,林梦南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他的表情出卖了他。他是那么愤怒,仿佛一头即将咆哮的雄狮。
孟文文晴天霹雳。柔小蛮心如死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孟文文才听到柔小蛮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继续拍,还有三套就结束了。”
拍摄完毕,柔小蛮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多看林梦南一眼,她当场和孟文文签订了广告合同,并提交了代言费的支票。
她的雷厉风行让孟文文一时又惊又惧,她不知该说什么,柔小蛮那样的女人是不需要安慰的,同时也不需要当事人承认与否。
所以孟文文决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远远离开这里,回她大洋彼岸的校园,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独舔伤口。
这场偷情的凄凉结局,竟似被迫服下砒霜。一个不可能愈合的伤口撕裂在三人之间,胜过前十八年相加的所有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