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十年后我在命运的安排下偶遇初恋情人 – 女娲之爱

口述:十年后我在命运的安排下偶遇初恋情人

:十年后我在命运的安排下偶遇初恋情人http://www.sina.com.cn2009年04月30日11:09北京晨报

《半生缘》里张爱玲有一句话:对于中年人来说,十年八年弹指一挥间;而对于年轻人来说,两年三年就好像是一生一世。

电话

分别十年后的一天,一点没有预感地接到李钊的电话。一下就愣住了,直到他报上名字,我还没有缓过气来,嗫嚅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还好吗?心里却是万马奔腾。十年啊,差不多有十年未见,我们都已为人母为人父了。李钊说了他住的位置,我又是一愣,离我单位很近,他说:“怎么从来没遇见过你?”我溜到嘴边的一句话没说出口:“近在咫尺,远在天涯,这就是没有缘分吧。”李钊的孩子已经三岁多了,谈了一下孩子,我平静地放下了电话,坐在位子上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几米的漫画:用同一个电话局的电话、吃同一个菜场的菜、踏过同一条落叶大道,听过路边的同一首歌儿,下雨时拦过同一辆的士,却从来没有相遇过,这也许就是命运吧。

相遇

第一次见李钊时,他穿白衬衣,有酒窝和微卷的头发,而我那时穿一套青蓝色的长裙,清汤挂面的头发,简简单单戴一个缅甸玉镯,冰白色,飘着一缕豆青,皮肤白皙透明。天空很蓝,像一块易碎的玻璃,春天有一种浅淡的香气,樱花是潮湿的,风一吹便落了下来。李钊坐在台阶上喝一瓶水,看天空盘旋的鸟群,微笑的眼睛。从我羞涩地看他第一眼开始,我们的故事便开始了。

李钊第一次揽我肩膀的时候就被同学看到了,后来他们开玩笑地说:你们可真好啊,你知不知道李钊像你的一件衣服,把你罩住了。这话后来被传为笑谈。那时李钊的块头不小,而我却是小鸟依人的模样,自然是被他罩住了。

自行车

若干年前,我和李钊骑着自行车走在弯弯的田埂上时,我坐在自行车横梁前伸开双臂快乐地笑,白衣花裙,明眸皓齿,青青稻花香气扑面而来,伸手可及的绿树花枝,自行车在路上辗过一道道痕迹,链条带出的轻微声响,像触摸内心的皱褶,熨帖细腻。一切是那么的阳光灿烂,自行车就是我们快乐的元素。一些简单的小吃晃晃悠悠地拿在手里,在水边宽阔的草地上停下来,背靠背看远山近水,记得那时喜欢这样一首诗“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门前六七树,八九十枝花”,所有的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有些东西是因为简单而直抵灵魂的,而我们的自行车就那样静静地停在青草地上,成为一个绝好的背景,一朵小小的雏菊在我耳边散发着静静的香味。

那时,我们没有钱吃大餐,却可以骑自行车去小街小巷找各种特色小吃,那是其他交通工具所无法企及的。有一条小巷叫绿苔小巷,很好听的名字,听人说那里有一家的牛骨头很好吃,李钊骑自行车带我去找,在小巷里穿来穿去,满满的期待中,那家小小的店面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干净朴素,好吃的牛骨头,嫩嫩的鸡爪,喷香的小米粥,还有脆脆的泡萝卜,清香可口,一切都是那么的让我满心欢喜,对面的李钊因为骑自行车渗出细密的汗珠,正冲我宽厚地笑,那时我就想:这种家常小小的幸福,我会一辈子喜欢。

秋天,李钊在自行车前面装了一个大大的筐子,走在密密的梧桐树下,大片的叶子飘落在车筐里,我和李钊忘情地呼吸,生活每天都在更新,麻质丝巾轻抚着我的脸庞,我突然就有些泪湿:我真幸福,这个世界每一种幸福都有幸福的理由。

直到现在我依然对那种简单朴素的幸福心怀感激。

  露天电影院

校园后面小街的尽头有家小小的露天影院。一到夏天时,影院外面就开始有各种小吃,五毛钱的爆米花,小袋瓜子,还有烤得松软的两毛钱的小烧饼,远远就有好闻的面香。大二的那个夏日黄昏,我在宿舍的楼道间冲凉后,会点一滴花露水在手上,清清浅浅的香味穿行在我的胳膊裙裾间,及腰的长发湿漉漉地在碎花长裙上披散开来,风一吹轻舞飞扬的样子。直到现在,我都认为那才是看电影的最佳姿态,那是生命中一些美好而又闲适和着温情的细节年代啊。李钊牵着我的手去看电影,我们在露天影院门口买一个好吃的烧饼,坐下后,天慢慢地暗下来了,云朵大片大片穿行,花露水的香味在风中轻浅地移动,李钊看着我笑,抚摸我湿润的长发,长裙上的蓝色暗花若隐若现。电影上演了,一部电影就像一种生命的穿行,像墨水汁一样安静的流淌。

那时我是个极易被打动的女孩。《罗马假日》里的派克和赫本对视的眼神,至今被我认为是一种传奇,最后赫本的一个转身,在派克静静注视的眼神里我泪流满面,情节是简单的,而空间是演绎无限的。至今看电影我都不是太注重情节,更重要的是一些画面和音乐给我带来的享受和心灵的某种共鸣,这已足够了,这些东西如今想来只有电影能那么和谐完整地给予我。就像我与李钊青春的爱情。

总记得那个月黑风高的秋夜和李钊在露天电影院里看张艺谋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夜色中淡蓝色的芦苇湖梦幻般的笼罩着,芦苇摇曳,还有缥缥缈缈怀旧的音乐响起,直抵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我整个就沉浸在画面里了,我一次一次紧握住了李钊的手,风吹来,李钊用风衣裹紧了我。在那个小小的电影院里,我看了《魂断蓝桥》、《柏林之恋》、《美丽人生》,还有至今只有画面和声音忘记了名字的影片。看完电影后,李钊送我回去,路上行人很少,散场后我久久地沉浸在一种未知的情愫里不能自拔,我把头靠在李钊的肩膀上,月亮在云朵里自由地穿行,生命的轨迹在某个时刻就成了一种胶片般的定格。李钊总说你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女人,我无声地叹息。就像很久以后看张曼玉主演的《甜蜜蜜》,张曼玉坐在黎明的车后双腿一甩一甩的,我想起了若干年前我坐在李钊自行车后的模样,一下就落泪了。

生命中有些东西不可替代,比如电影比如和电影相关的爱的细节还比如刹那间的感动。

  客栈

大三的暑假,我们一起去了大理旅行,那是我和李钊唯一的一次旅行。我们住在一家带小院的客栈里。花费不多,环境清雅。进小院的第一步,我们轻轻拥抱了一下。那个小院符合我一直的梦想,青砖瓷白的底色,盆栽和绿化树交相辉映,鸟儿的叫声断断续续,弯弯土路掩映在树木深处,阳光一览无遗。那时,我们并不像现在年轻的大学生那么开放,我们分住在隔壁的两间小房,敲敲墙壁就能听到声音。

白天,我和李钊一人搬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我们的手握在一起,那时我笑着对李钊讲:“以后我们要有个这样的小院,生一堆孩子,你整花,我带孩子玩,多好啊。”李钊刮着我的鼻子笑。这样的戏言如今想来让人有些惆怅。

大理的那几天,我们白天去散步,踏着青青石板路,走很远后停在远处歪着头冲李钊笑;中午回小院吃农家饭,甜甜的青菜,香香的豆瓣酱,李钊给我夹菜时的微笑……

大理的月色很亮,晚上,我们坐在小院中看月亮,李钊用胡子扎我的脸,我们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泥土和草汁的香味纷至沓来,李钊把我的手放在嘴边说:宝儿,我用什么来爱你?那时,我们爱得找不到表达的方式。

很晚了,我们进入各自的房间,我久久睡不着,和李钊玩着敲墙壁的游戏,用手说话。被子有土布的味道,我终于枕着月色和爱情甜甜地睡去。

  离别

相恋三年后的分手有些在预料之中,又是猝不及防。至于原因,已经没有再提及的必要,只能说当时我们都太年轻吧,太珍惜却一不小心就变成了错过。现在回忆起来只记得一个细节,最后一次一起吃饭我们低着头说再见,我没有上公汽,独自一个人走了很远,那是个很黑的夜晚,我没有回头看他是不是跟着我,一切都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他不会再揽着我的肩膀了。半小时后,我走到了另一个公汽站,胡乱上了不知开往哪里的公汽,人有些多,没有座位,刚喝的酒才涌上心头,翻江倒海般地难受,我站不稳了,对座位边上的人说:“能给我让个座吗?”坐下去之后,泪水才汹涌而出……

  重逢

2004年的春天,天气像握在手里的青瓷花瓶,凉凉冷冷。我牵着儿子的手路过麦当劳,正和儿子指指点点,却蓦然发现了橱窗中的李钊和他的女儿,他正把土豆泥喂到他女儿口里,多美的画面啊,我怔住了,直到他抬起头,看到我,他同样也愣了,露出了酒窝的笑容。我走进去,拍了拍小女孩的笑脸,递了一包薯条给她,让儿子和小女孩说了再见,转身时,我的眼睛有泪水涌出。十年,看过《半生缘》里张爱玲最后有一句话:对于中年人来说,十年八年弹指一挥间,而对于年轻人来说,两年三年好像是一生一世。那一天我记得我们分开时说的一句话是:大家平平安安就很好。是的,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大家都在幸福的生活。这已经很温暖。对于过去,我们由衷地保留一份惦念,心怀感激,已经足够。

在人生的另一个十年开始时,让我写下这段文字作为人生的一段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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