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妻子不浪漫 我网上另寻欢
：文皓
整理：曾令洋
采访时间： 2007年10月
采访地点：梅城某酒吧
阴差阳错情相牵
1996年，我从乡村中学考入本市某大专院校。学习之余，我积极投身各种社会活动。凭着自己的谦和待人与勤劳肯干，我很快被推举为系里某社团的负责人。
在一次活动中，我带着社友们和附近某中专学校某社团的成员们一起义务扫街。我们谈笑风生，干得热火朝天。其间有个清纯脱俗的女孩吸引了我的视线。她是那所中专学校的学生，身材苗条，纤秀如雨后春笋；长发飘逸，溢散着沁人芳香；笑脸盈盈，媲美于冬日暖阳。她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含糊，提水、扫地、抹墙，动作驾轻就熟，一气呵成，不像有些同学总是瞻前顾后，缩手缩脚。她表里如一的动人气质像有无形的魔力，吸引着我鬼使神差地向她靠近。站在她身旁，我心猿意马，貌似风平浪静，实则心潮澎湃，时不时偷偷瞄上她一眼。一个趔趄，我双手扑倒在断墙上，顿时沾满尘土。她转过脸，朝我莞尔一笑，停下手中的活，拿来一瓶水，轻柔地帮我倒水洗手。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我脸红耳热，神魂颠倒。看着我的窘状，她落落大方地笑道：“怎么样？摔没摔着？”我心慌意乱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次活动后，我成天魂不守舍，对那个女生念念不忘。舍友阿杰很快看穿了我的心事，对我一番盘根问底。我招架不住，如实告之。阿杰拍着胸脯道：“放心，这事我帮你，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果然，他很快便打探到我魂牵梦萦的信息：那个女生叫冰儿，是该校二年级某班学生。而且，恰好跟阿杰的老乡楠楠同班。阿杰嬉皮笑脸地说：“好戏帮你拉开序幕了，该自己往下演啦！这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在阿杰的怂恿下，我鼓足勇气写了封情书托他老乡楠楠交给冰儿，却出人意料地有去无回。楠楠说，冰儿托她转告我，她已心有所属，叫我不要再令她为难。我心有不甘，接二连三地写了许多信给冰儿。尽管楠楠委婉相劝我不要一条胡同走到底，但对我所托付的事，她总是义不容辞。我在一厢情愿的爱慕中摸爬滚打，期待奇迹发生。但美梦还是无情落空：冰儿为了把她对爱情的坚如磐石证实给我看，带着她男友亲密无间地出现在我眼前。我猝不及防，手足无措。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楠楠柔声开导我道：“面对不一定最难受，因为失去不一定不再有啊！”
此后，楠楠有事无事总爱往我们这边跑，说是于心不忍看着一颗心日渐破碎，要前来拯救积德。我哭笑不得，情不自禁地被她的开朗活泼所感染，更为她的温柔体贴所感动。我好像渐渐地离不开楠楠了。
恩重于爱罅隙生
尽管楠楠没有冰儿的出类拔萃，甚至相对矮胖了些，但在朝夕相处中，我被她的善解人意所深深折服。我们顺理成章地成了对恋人。楠楠说，她喜欢上我主要是因为我的执着。
跟楠楠在一起的时光，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光。她不仅在精神上给我鼓舞，在物质上，也总是力所能及地给我帮助。我幼年丧母，父亲靠四处打零工，才含辛茹苦地把我和哥哥拉扯大。考上大学后，虽然哥哥也已出门在外，但在诸多用费面前，我的经济状况仍显得捉襟见肘。楠楠不同，她父亲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养殖专业户，家中只剩下她一人读书，自是绰有余裕。但面对我的清贫家境，楠楠从来不会优游自得。楠楠以前衣着光鲜，打扮入时，但自从跟我在一起后，为了缩小我们之间的差距，她也开始素面朝天起来，而且还隔三岔五地给我添置衣物和日常用品。每次出去吃饭，她都主动掏钱让我去买单，替我考虑得无微不至。
时光转瞬即逝，我很快踏进了大三。此前楠楠早我一年毕业，在县城某食品厂做了个质检员。她工作后，落落大方把我介绍给她的父母，将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楠楠的父母对我很是满意，心里默认了我这个“准女婿”的身份。见我毕业在即，二老出于对我和楠楠前程的考虑，着意于让我找份稳定的工作。父亲跟哥哥供我读大学已实属不易，在找工方面自是无能为力。因此，楠楠的父母将这份差事扛了起来，通过打点各种关系，将我送进某镇府机关做了名办事员。虽然地处偏僻，相距县城将近一小时车程，但我已是心满意足。一年后，我和楠楠的爱情之果终于瓜熟蒂落。
婚后，我们恩恩爱爱，和和气气。为了营造良好的家庭环境，我和楠楠在她父母的帮扶下，借钱在县城买了套房子。现实的压力开始冲击我们温馨的氛围。特别是儿子出生后，我们这个小家庭在油盐柴米中日趋简单和平淡，楠楠也开始变得市侩和俗气。这对于生性浪漫的我来说，实在是无趣而乏味。有时候，我心血来潮地提议一家三口出游散心，或者侍养花草鱼虾点缀生活，楠楠总是以经济拮据为由拒绝了。我嘲讽她不懂情趣，她就搬出我们欠她父母的债来压我。更为可怕的是，我们之间的兴趣爱好产生了严重的隔阂。比如我喜欢时事政治，楠楠却热衷娱乐八卦，我们的话题总说不到一块去。有时候我突发奇想冒出来的一些想法和词汇，楠楠总是听得云里雾里，一窍不通。我数落她一无所知，她讥讽我狗拿耗子。我们的交流遇到了难于逾越的鸿沟。
这使我重新审视起我们的婚姻来。恋爱时，我和楠楠过于感性而缺乏理智，导致很多日后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被忽略了。而我对她的感情，更多的似乎不是爱，而是一直以来对她和她父母在各方面给予我的援助之恩的感激。
婚姻门外心迷路
过于现实的家庭环境和生活模式，与我自由浪漫的个性格格不入，我开始学会了逃避，常常呆在单位里不愿回家，即使是假期也一拖再拖，免得回去听楠楠的絮絮叨叨和喋喋不休。偏僻的乡镇一片冷清，无聊像野草般在我心里滋长蔓延。单位里新分来的一个大学生见我心烦意乱，便将他解闷的秘诀——网络聊天传授给我。
我不愿像小青年那样四处猎艳，漫无边际，只想在本地找个能互诉衷肠的网友。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茫茫网海中几经浮沉后，还真被我碰着了一位。她是县城的，网名叫“曾经沧海”，仿佛是个有故事的人。作为新手，我不像一般聊天者那样虚无缥缈，说的都是很实质的东西，甚至很快就给对方露了底。“曾经沧海”说：“从没遇过像你这样不设防的人，万一碰上个坏人怎么办？”我回复道：“大不了被卖了帮着数钱呗，看你也不像坏人，真要是，俺也认了，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她发了个夸张的笑脸过来：“你真是太有才了！”显然，她被逗乐了。
我们聊得不亦乐乎，将彼此的浪漫情调抒发得淋漓尽致。我发条现代的过去：“想你，想成瘦月一弯，那月儿，是我渴望相会的眼睛，今朝的露珠，是我思念的泪水。”她就回个古典的过来：“低眉浅笑情相牵，长发轻挽为君盘。”我们渐渐地对对方有了依赖，每天雷打不动地聊到凌晨一两点钟，后来干脆电话网络双管齐下。彼此有了一探庐山真貌的念头后，我们心照不宣地相约在酒吧见面。她真名叫潇潇，个头高挑，眉目清丽，却锁着层淡淡的忧愁。面谈中潇潇才告诉我，她在城里某幼儿园工作，不光已婚，还有个四岁的女儿。中专毕业后，她经人介绍认识现在的丈夫，彼此间没能深入了解就匆匆结了婚，全是因为父母贪图男方家在县城，并许诺能把她调到城里去。婚后，她和丈夫的磨合并不如意，志趣不合，话难投机。丈夫丝毫不懂情调，对她的关心也少得可怜，而且常年外出跑生意，回到家，也是说不了几句话的闷葫芦。天长日久，夫妻之间仅存的一点感情都消失殆尽了，只是貌合神离地履行着维持家庭和抚养女儿的义务而已。
面对潇潇的大倒苦水，我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我们都不幸地活在错位的婚姻之中，过得如此压抑，那么无趣。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和潇潇的心贴得更近了，好像对方才是自己精神的寄托。正因如此，我们的联系也愈加频繁了，几乎每个周末，我都要寻找借口去跟潇潇约会，或在酒吧，或在公园。我们呆在一起，只是为了寻求彼此上的理解和慰藉，并没有跨越雷池。但我发现，我的心已跟楠楠渐行渐远，很难再找到来时的路了。
爱情何处可落脚
楠楠见我假期常常单独出去，对我的移情别恋似乎有了察觉。但我把跟潇潇相会的时间控制得很有分寸，并佯称是去拜见领导或朋友，因此她虽心有疑窦，却无从考证。我自以为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但多少还是被楠楠看出了端倪。
那天我趁楠楠带儿子散步之机，打开电脑迅速跟潇潇聊上了天。没想到楠楠因为儿子 伤腿匆匆折了回来，她看到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便问我在干什么，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关掉了电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楠楠说：“你是不是跟哪个女人泡上了？”我讪笑着想去拉她，楠楠一把甩开我道：“你肯定是心里有其他女人了，要不你紧张什么？”我心虚地连连否认。楠楠坐到沙发上，瞪着我道：“文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想想这些年来我哪天不是把你伺候得好好的？帮你持家带孩子，让你安心工作随心享受，还有我的父母，辛辛苦苦替你找工作借钱给你买房子，我们一家哪点亏待你了？可是你却不懂什么叫知恩图报，你想想没有我父母你能捧上这个铁饭碗吗？没有我你能那么舒心地过日子吗？”
楠楠的话让我想起了过去的时光，我现在的所有。她说得没错，没有她和她父母我很难有今天舒适的生活，或许还会在乡下过着灰头土脸的日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楠楠是我美好生活的源头活水和坚强后盾。但守候在她身边，我的心灵却难以体会到飞翔的快乐。潇潇的出现正好填补了这块情感荒漠。缺失了其中的任何一方，似乎都不可想象。
我试图在两者中寻求平衡，但很快就被现实所打乱。潇潇说，她已经那么歇斯底里地喜欢上我，那么迫不及待地渴望和我携手相牵。如果说此前她打算跟丈夫离婚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那么现在我的闯入，无疑起到了催化作用，使她不可遏制地坚定了这个想法。而此时我因为工作出色，已被提为部门领导，前景一片看好。面对楠楠的恩重如山，悉心照料，我不可能拂袖而去；而想到跟潇潇的情投意合，心心相印，我又欲罢不能。心灵的天平该倾向何方，是服从生活的需要，还是服从情感的需要，我摇摆不定，难以抉择。在情感的沼泽中，我苦苦地挣扎和跋涉着……
(文中人名系化名)
编后：生活原本就是庸常的。再绚烂的爱情，在婚后也会逐渐趋于平淡，取而代之的，更多是亲情和责任，唯其如此，才能细水长流。难道，每一次的激情消退为平淡之后，都要去追求下一次的“浪漫”？
对于浪漫的渴求，相信，几乎人人都会有。只是，拘于现实所囿，或是理性使然，有的人显得“俗气”、“木讷”。凭什么，让他(她)一个人独力面对生活的庸常，把你“伺候得好好的”却和别人“浪漫”？
情需要保鲜，婚姻需要经营。在婚姻中更多地承受生活庸常的那一方，为了爱、为了责任而全心全意付出的同时，也要学会爱自己。并且，让对方有机会付出，表达他(她)的爱和责任。
其实，婚内也是可以浪漫的。累了，倦了，闷了，何不暂且抛下生活的庸常，选择合适的方式，与他(她)一起浪漫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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