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良缘
眼看就快到中午了，霍辰却还在拥被高卧，口水流得不亦乐乎。忽然，一阵短信提示音惊醒了他的美梦。”谁呀，周末也不让人好好睡个懒觉……”霍辰不耐烦地嘟囔着，勉强支起眼皮，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短信是公司的同事小马发来的:”哥们，最近有个漂亮美眉看上你了，向我打听。我觉得她人还不错，就帮你牵了牵线，估计她这两天就会找你……”
霍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使劲揉揉眼睛，继续读下去:”……如果着急想看到她的倩影，今天下午不妨去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找找。对了，她的名字叫钟……”霍辰兴奋地蹦下床，翻箱倒柜地找赴约的衣服。小马这家伙真够意思，改天一定请他撮一顿。哪个姑娘这么慧眼识珠，能从公司的上百名光棍中看上自己，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运？霍辰激动地哼着小曲，就快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身像模像() 样的西装，又冲到外面的发廊里打理了鸡窝般的头发，霍辰迫不及待地打车到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此时正是午后两点多，咖啡厅里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一个客人。老板娘在柜台后对账，一位穿粉色套装的年轻姑娘在靠窗的沙发上翻阅着一本杂志。透过橱窗，霍辰看到她胸前别着公司的工作牌，上面清楚地印着她的芳名:钟心蓉。霍辰不由自主地咧开嘴乐了:小马眼光不错，果然很漂亮！
霍辰走到她对面，很绅士地微微咳嗽了一声说道:”请问，我可以坐下吗？”钟心蓉抬起眼睛看看他，点点头，又很快低下头去。霍辰微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霍辰，是咱公司人事部的。”钟心蓉迅速瞟了他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翻着手里的书。啧啧，多么腼腆的姑娘呀，连见个面都要拿本书做掩饰，真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怜爱。霍辰望着钟心蓉低垂的粉颊，不禁心如鹿撞。
为了打破沉默的气氛，霍辰主动聊起了公司的趣闻，连说带笑，滔滔不绝。钟心蓉显然很紧张，偶尔也跟着笑，却笑得有些不自然。在霍辰从上个月的篮球赛讲到办公室的养生保健又聊到最近的加薪政策时，钟心蓉打断了他:”你饿不饿？这家咖啡厅最近新推出了一些中秋甜点，味道还不错。”霍辰正好也有点内急，连忙点点头:”嗯，好呀。那麻烦你帮我点份芝麻糕吧，我去一趟洗手间。”
再次回到座位上，霍辰一边抓起盘里的糕点往嘴里塞，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刚才聊到哪里了？咦，这点心味道很特别呀，跟我以前吃到的芝麻糕都不太一样。对了，说到甜品，你知道附近新开的那家意大利披萨店吗……”钟心蓉好不容易逮着空子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拎着包站起身来:”对不起，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哦，为什么呀？唔，唔唔……”霍辰突然觉得自己的舌头发硬，说话也开始不灵便了。钟心蓉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啦？”
“咳，咳咳……”霍辰艰难地咳嗽着，指向桌上的糕点说:”这是什么？”钟心蓉显然被他的样子吓坏了:”这是店里新推出的花生糕，芝麻糕卖完了，我就点了这个……”霍辰此刻已经被憋得脸红脖子粗，含糊不清地号叫一声:”天哪，我对花生过敏啊！”
“快，送他去附近的医院打针呀！”在老板娘的提醒下，惊慌失措的钟心蓉连忙搀着霍辰离开了咖啡厅。赶到医院时，霍辰的脸已经肿得像块面包似的。匆匆配了药，赶往注射室的路上，碰到走廊里有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正在惊天动地地嚎哭着:”不嘛！我不打针！我不！”年轻的妈妈在一旁好言劝慰着，显然一筹莫展。
看到霍辰，小男孩暂时止住了啼哭，好奇地指着他的脸庞:”哇，面包超人！”霍辰停住脚步，弯下腰对小男孩艰难地笑了笑，说:”嗯，面包超人要去打针了，你也勇敢点，乖乖去打针，好不好？”小男孩咬着手指犹豫不决，钟心蓉在一旁催促:”霍辰，快点走吧，你看你的腮帮都越来越肿了……”
霍辰示意钟心蓉等一下，继续耐心地微笑着。终于，小男孩奶声奶气地提出要求:”那，我要面包超人抱我去打针。””好咧！”霍辰一把抱起他，往注射室走去。小男孩在他怀里”咯咯”笑着，他的妈妈跟在后面，不停地说着感激的话。”小姐，你男朋友真是个热心的好人呀！”听到这句称赞，钟心蓉脸红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下头追上前去。
打过针，消了肿，面对钟心蓉一迭声的道歉，霍辰潇洒地挥了挥手:”小事一桩，况且你还让我客串了一次面包超人，反倒该是我谢谢你呢！”钟心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今天见面以来她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毫不拘束，霍辰简直要看呆了。意识到霍辰炽热的目光，钟心蓉再一次羞涩地垂下眼帘。霍辰也有点尴尬地挠挠头，试图转移话题:”那个……过两天中秋节，我们部门组织了个小型舞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我的舞伴？”钟心蓉轻轻地点点头，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应道:”好呀！”
那晚，霍辰和钟心蓉一出现，就立刻成为了舞会的焦点。一帮哥们冲他挤眉弄眼，办公室里那些八卦而热心的老大姐则围着钟心蓉问长问短，七嘴八舌地说霍辰的好话:”小霍虽然平时看着有点吊儿郎当，其实可乐于助人了，谁有事都愿意找他帮忙！””就是，我们看他二十好几了都没找女朋友，都替他着急，没想到小伙子自己心里有数着哪！”钟心蓉抿着嘴笑，不时地瞟一眼霍辰。霍辰则一直呵呵傻乐，尤其感激地向着人群中的小马频频比划着V型手势。舞会结束，大伙彼此赠送小礼物，互道”中秋节快乐”。霍辰幸福地看着身边的钟心蓉，觉得这真是有生以来最棒的中秋夜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一个月后，霍辰和钟心蓉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人请了一帮朋友吃饭。席间，钟心蓉的朋友好奇地问霍辰:”你是怎么追上我们蓉蓉的呀？她那么胆小，以前有人接近她，她都会吓得躲老远呢！”霍辰嘿嘿一笑，正要说话，钟心蓉红着脸抢先开了口:”谁知道他怎么那么厚的脸皮，我在公司咖啡厅喝下午茶，他非要坐我对面，还胡拉乱扯地聊个没完。我以为他是没带钱包，想蹭点吃的，没想到买了甜点还堵不住他的嘴。我心里想，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又不好明说。正打算闪人，没想到发生了点小意外，让我发现了他温柔热心的一面，所以才决定继续交往看看……”
大伙哄笑起来，霍辰脸红脖子粗地申辩:”明明是你先看上我的，让小马给咱俩牵线的呀！怎么反而成了我先厚着脸皮追求你？”钟心蓉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乱讲，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小马！”再看酒桌对面的小马，瞪着诧异的眼睛，也是一脸的茫然。
霍辰摸出手机翻找能证明他清白的那条短信:”你说有个姓钟的漂亮美眉看上我了，还很仗义地撮合我俩……喏，就这条。”他大声地念了起来:”如果着急想看到她的倩影，今天下午不妨去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找找。对了，她的名字叫钟……钟秋洁？！”
小马窘得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去:”那是拿你开涮的中秋节搞笑短信呀，我当时正好在咖啡厅吃新推出的中秋甜点，就随手加了最后那一句……我说你那天舞会上怎么拼命给我使眼色，原来，原来你看都没看完就当真了啊！唉，哥们，我对不起你，如果当时遇到的是一个泼辣美眉，人家保不准会把你当流氓，狠狠地给你一耳光呢！”
众人愣了几秒钟，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声。霍辰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一把搂过笑得花枝乱颤的钟心蓉，豪爽地一挥手:”不怪你，你还真是我俩的大媒人啊！哈，原来我不信爱情这回事，现在信得死心塌地，什么都不靠，就靠一个’缘’字！感谢这个中秋节！”众人纷纷举起酒杯为两人祝福，甜蜜就这样凝在了两个人的心间。
广告公司插画设计师闻杰骑着摩托车去同事兼好友刘祥杉家里取画稿。此时正是三伏天的中午,整个城市像是被放到烤箱里蒸着似的,热得让人无法呼吸。闻杰赶到刘祥杉家楼下时,已是口干舌燥了,他只想一个箭步冲到刘祥杉家,喝瓶冰镇啤酒。
就在这时,从空中传来一阵空灵的歌声,那声音仿佛一下子给燥热的天气带来了些透心凉的清爽。闻杰赶忙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可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很多闪闪烁烁的星星,闻杰有点站不住了,他想自己可能是中暑了,他想站稳,但最终还是不知不觉倒在了地上。而就在他要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楼上窗子里露出一个女孩的侧脸,那女孩长长的头发被微风吹动着,淡定的神情目视着远方……这一幅美妙的画面,被闻杰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当闻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眼前却只有刘祥杉那张脸晃来晃去。”怎么是你?美女呢?”闻杰问。”哥们,你中暑晕倒了,幸好被小区老大爷看到。哪里有美女?是不是想女友想疯了?”刘祥杉调侃他。”就是在你家那一单元,有一个长发女孩。””没有,我那一单元共八层,除了老人就是光棍汉,从没见过长发美女。你什么时候看到的?””就是在我即将要晕倒的时候。”闻杰回忆着。”哥们,那是你产生的幻觉。打完这瓶点滴,我们就回公司,还有很多事呢!”刘祥杉着急地说。闻杰仔细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他觉得那女孩一定不是幻觉,他一定要找到她。
在以后的几天里,虽然闻杰每天空闲时候都去刘祥杉家楼下转悠,但就是没再见过那个长发女孩。
可是,闻杰寻找”梦幻女孩”却引来了小区人的不满。这天,他正在小区里徘徊时,一大帮老头老太截住了他,为首的却是一个剪着齐耳短发,骄横跋扈的女孩,她叉着腰问:”我们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你在小区里转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闻杰本来心情不好,又碰到一个母夜叉,就没好气地说:”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谁啊?””态度如此恶劣。大爷大妈,把他送到派出所!”女孩的一声令下,老头老太太还真对闻杰下手了。面对一帮老人们,闻杰哪敢反抗啊!他只好大声喊:”我是这小区刘祥杉的同事,我叫闻杰,我是来找他的。”一听刘祥杉这名字,大家都停下了手。女孩摆摆手说:”是真是假,打个电话就知道了。”女孩按了一串号:”哥,你赶快回来,我们逮到了个叫闻杰的人,他说是你的朋友。”闻杰一听,原来这女孩是刘祥杉的妹妹,难怪是个暴脾气,随她哥啊!
不大一会,刘祥杉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他一见眼前的情形,哈哈大笑说:”小妹,他真是我朋友。不过,闻杰,你也是,何必对一个不真实的东西较劲呢?”闻杰没好气地说:”我愿意。”说完,他垂头丧气地走了。刘祥杉摇摇头说:”老实人认死理。”妹妹刘彤这时才知道闻杰来小区的目的。
自从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闻杰也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也许那女孩真是自己的幻觉吧!这天,刘祥杉见好友心情不爽,就约闻杰去酒吧喝酒,刘彤正好也在旁边,她非要跟着去,说是要给闻杰道歉。
闻杰见刘彤也跟过来,心里有点不高兴,他想:这母夜叉太凶悍,不像个女孩,真不想见到她。可刘彤诚恳地向他道歉,还说:”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发觉你是个浪漫的人,我帮你寻觅那个女孩。”这话闻杰听着挺舒服的,他接受了刘彤的道歉。
就这样,三个人推杯换盏,一直喝了两个多小时,大家都有些醉意了,但刘彤似乎还没玩够,她提议去K歌。
可一到练歌厅,刘祥杉遭罪了。为啥?闻杰和刘彤两人唱歌都跑调。那调跑出去得有十万八千里,完全像是给人家重新创作了一首新歌曲。更恐怖的是,这两人对跑调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情意绵绵地情歌对唱呢!两人陶醉的表情像是终于遇到了知音,含情脉脉,旁若无人。
他们的样子可把刘祥杉乐坏了,他悄悄地用手机把那两人的可笑样子录了下来。
第二天,刘彤看到这段录像,窘得满脸通红。她把录像传到自己的手机里,并且把刘祥杉手机里的内容删除,还警告哥哥,不要把她唱歌跑调的事告诉闻杰。
一转眼两个星期过去了,唱歌的事被大家抛之脑后。
可是这一天晚上八点多,闻杰路过一家大排档,竟然看到刘彤独自一人在喝酒,看她的样子好像很愁闷似的。闻杰走过去,坐在刘彤对面,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刘彤举着酒瓶,声音吵哑地大喊大叫着。从她的只言片语中,闻杰明白了刘彤烦恼的原因:刘彤去面试,硬件条件都不错,可因为自己嗓子坏了,说话声音不好听,面试的公司不给她机会。看着平日快乐活泼的女孩,一下子像换了个人,闻杰也为刘彤抱不平。他夺过刘彤手中的酒瓶说:”有些事就是这样不公平,今天我也受了老板的气,让我也喝点解闷。人生一醉解千愁。”他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只给刘彤倒了小半杯,可已经微醉的刘彤并没有发现,只顾着絮絮叨叨自己的委屈,眼泪也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突然,闻杰一拍桌子,大声说:”妹子,把眼泪擦干,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闻杰付了账,叫辆出租车,载着刘彤来到了自己家。
在闻杰家的那面大墙上,写着闻杰的十年发展计划。闻杰激动地说:”这是我刚毕业时给自己定的人生计划,可是,八年过去了,我还停留在最低位置,每天都会突发一些意外和麻烦,让我去解决。但是,我还是没把这个计划扔掉,因为,我觉得,人生的道路就是要解决一个接一个的麻烦,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留下了生活的足迹,并且让自己更加有魅力。来,刘彤,振作一些,加油!”闻杰的话深深地打动了刘彤,她似乎也增加了力量,沙哑着说:”加油!”闻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让刘彤在这里等一会,他去去就回。
可是,刘彤坐在沙发上都睡着了,闻杰才回来,他跑了很远的路才找到一家药店,给刘彤买了管嗓子的消炎药。闻杰把刘彤叫醒,让她吃了药,并把她送回刘祥杉那里。
可刘祥杉这小子竟然没在家,刘彤用钥匙打开门,她红红的脸,迷离的眼神,对闻杰说:”哥,你对我真好。”闻杰的心一下子咚咚跳起来,他不知所措地说要走了,可刘彤却一张嘴吐了满地。闻杰不放心,在那里陪了她一晚上。
第二天,当刘彤和刘祥杉知道了昨晚的经过,兄妹俩把闻杰表扬得差点让他找不到北。从那以后,这三人常常一起吃,一起玩。
但是,人的感情有时说也说不清,闻杰在和刘彤的交往中,被她的古怪精灵吸引了,他深深地迷恋上了她。他决定要对刘彤表白,刘祥杉知道闻杰的想法后也是大力支持。
这天,闻杰听说刘彤找到工作,心情大好,是个表白的好时机。可他刚到楼下却被刘祥杉给拦住了,刘祥杉瞅一眼闻杰说:”哥们,不是我说你,你连束花也没带,太简单了吧!你在这等着,我去帮你买。”他说完,骑上摩托车一溜烟跑没了。闻杰忐忑不安,站在楼角处想着该怎样说。
突然,从楼上传来”呀”的一声惊叫,闻杰下意识地抬起头,从楼上飘下() 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正砸在他的脸上,那东西是一个假发套,黑黑的,长长的。”谢谢你。那是我的,我下去取。”楼上女孩的声音竟然是刘彤。
闻杰盯着手中的假发,猛地想到,难道那天中暑晕倒时看到的女孩,就是带着假发的刘彤吗?他一边想,一边把假发戴在头上。这时,刘彤已经跑下楼来,看到竟然是闻杰戴着假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闻杰甩甩长发,跑到刘彤面前问:”那天就是你,是不是?原来我找的就是你。你这个鬼丫头。”刘彤撅着嘴说:”我唱歌跑调,你却听成了王菲的声音;你喜欢长发,而我却是短发。你人那么好,我早就喜欢上了你,可却不符合你的条件。前段时间,我天天练歌,把嗓子练坏,才丢了最喜欢的工作。””不,我就喜欢你啊!”闻杰紧紧地搂住她。
这时,刘祥杉买花回来,看到这一幕奇怪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俩玩角色扮演呢吗?这花还用不用啊?”刘彤和闻杰异口同声地说:”留着你自己用吧!……”
1
黑子这几天感觉头不是很疼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黑子,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据说是大伙看他很黑,长得又壮,就顺口给起了这个名字。
这天,黑子划着船顺流而下,直奔村子不远的山崖而去。那里每天都会聚集很多人,因为那简直就是世外桃源,而且最近新增加了个很有吸引力的项目–攀崖比赛。
远远的就见小林站在游客当中,拿着话筒,正滔滔不绝地介绍比赛的进程和两岸的风景。小林是村里选出的导游,代表整个山寨的形象,她美得只要往那一站,就像是件艺术品。
三峡大坝蓄水,把村子的田都淹了,但江水流得更急,悬崖如刀削,使得这里反而成了旅游胜地。
一边陡峭的悬崖上,正举行着攀崖比赛。只见有几个身穿不同颜色衣服的小伙子,如壁虎一般,紧贴在有百米多高的绝壁上,你追我赶。游客的兴致都很高,一个个举着摄像机,争着拍照。
“黑子哥,你来啦!”小林奔到黑子身边,声音很清脆,让人心里有说不出的舒坦。
一架飞机从头顶轰鸣着飞远了,这附近有一个机场。
“我每次看到攀崖比赛,都感觉我从前也常爬,还能飞上天。阿林,你说这是不是前生的梦幻。”黑子的脑袋又一阵阵疼痛,每次他努力去想以前的事,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身边除了阿林母女,他没有任何亲人。
“你是我哥,以前和我定过婚的。一次我掉河里,你为了救我,划木筏冲进急流里,船翻了,你的头撞了暗礁,有点失忆。真傻,难道我还是从人贩子那里把你买来的啊?明知道自己头疼不能多想,还乱往外跑。”阿林嘟起嘴,把黑子拉上岸休息。
2
黑子这几天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他偷偷地跑去了悬崖,混在游客当中。等到表演攀崖比赛的时候,趁阿林不注意,一个箭步就跳上绝壁,蹬着腿,挥动着粗壮的胳膊,犹如一只矫健的猴子,眨眼就把那几个表演的小伙子甩在了身后。
“哇!”游客止不住地惊叹,个个伸长了脖子观望。
“黑子哥,你下来,危险!”小林一看吓得大叫。要知道,攀崖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做的运动。村里那几个伙子,从小上山采药,还都训练了好多年,而且身上都系了保险绳,万一掉下来,也没事。可黑子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万一掉水里,会没了性命的。
黑子回过身,傻呵呵低笑着,猛一加劲,十几分钟就攀上崖顶。而身后参加表演的村里小伙子,只攀到一半。
下面传来热烈的掌声,黑子站在陡峭的崖尖处,张开双臂,突然有种想飞的冲动,他感觉自己上辈子就是只鸟。这下可把底下的阿林给吓坏了,惊声尖叫。
当晚阿林怎么也不理黑子,任黑子怎么逗她,都不开笑脸,眼角还有泪痕。
“村里追求咱家阿林的娃很多,但阿林就喜欢你。知女莫如母了,她爸以前就是在悬崖上采草药时不小心摔死的,所以这娃最怕你去爬崖了。”小林妈细声地说完,便去喂猪。
“阿姨,我的家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黑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直困绕在心里的疙瘩。
“天上!”小林妈用手指了指满天的星斗,走开了。
“天上?”黑子想了一整夜,也没弄明白。
3
黑子这几天一直在忙一件事,他买了根钢丝,在两边悬崖上打桩固定。那钢丝离川流不息的江水有十几米高,奔腾而来的江水打在峭壁上,溅起的雾气弥漫整个() 山谷。
他在和阿林赌气,每次问她自己过去的事,阿林总是很烦躁。问村里人,大伙都取笑他,叫他去问未来的老婆去。是啊,小林那么美,唯独喜欢他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而且黑得像块煤球,大伙都很嫉妒。
难道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天上能掉男人吗?
这天一大早,他拿了根竹竿就爬上了山,山脚下不一会就聚集了很多人,最显眼的是站在前头的小林,一脸担忧。
黑子狠下心,紧握着竹竿,走上连在两山之前的那根钢丝。脚下江水翻滚,身边江风呼啸而过,黑子紧握竹竿,走得很稳。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但就是不怕。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都忍不住惊叹,那几个准备攀崖的小伙子都看呆了,这是在表演还是在玩命!
人群中的阿林惊得张大着嘴巴,脸发白。直到黑子一脚跨上了对岸,她才长出了口气,眼里的泪哗的一下子全涌出来了。
她突然扔了手里的话筒,把船划到岸边,”呜呜”地哭着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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