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的爱情 – 女娲之爱

纸上的爱情

1924年5月29日,明星公司拍摄的电影《玉梨魂》,在繁华的南京西路夏令配克大戏院首映,原作者徐枕亚应邀观看影片。凄迷曲折的爱情,哀婉凄绝的唱腔,伴着梦境般的光影,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一幕,重现他眼前。

15年前,江南无锡西仓镇,20岁的青年教师徐枕亚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他爱上自己学生的寡母陈佩芬,一位温情似水、知书达理的年少寡妇。徐枕亚爱屋及乌,悉心指授她的儿子。渐渐地,陈佩芬也芳心萌动。民国伊始,封建纲常依旧,这场迷乱的爱情,难容于俗世。她心有不甘,为延续情缘,她竟将自己一手拉扯大的侄女蕊珠许配给他。他极力推脱,她态度固执,言辞近于哀求。最后,他不忍再拒绝,万般无奈中,按纳了她的爱情”馈赠”。洞房花烛,灯影摇曳,他颤抖着揭去红盖头,面对含羞带怯的新娘,他心中酸楚难言,哀伤无限。他知道,爱她,就是珍惜眼前人,如她所言:蕊珠身上,承载着他们三个人的爱情。

婚后,他与蕊珠感情日深,可徐枕亚的母亲患有怔忡病,时常暴发,动辄指责蕊珠。夹在其中的他,忧母虑妻,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成了”焦仲卿第二”,终日里只能借酒浇愁。回想前尘往事,他珠泪滚滚。带着昨日的气味和体温,徐枕亚沉溺虚境,在报馆里乘兴走笔,浇灭胸中块垒,将自己情爱故事,用回肠九转的情节铺展而成《玉梨魂》。小说在报纸连载,旖旎风流的故事,悱恻缠绵的,风花雪月的辞藻,一时间,国人”一册在手,万虑都消”,洛阳纸贵。徐枕亚大获胜利,成为上海最走红的作家。

事业上风生水起的徐枕亚,婚姻上却折戟沉沙,妻子蕊珠因承受不住婆婆的苛酷,抑郁而亡。伉俪十三年,一朝永别,”哀情王子”徐枕亚再无展眉日。他写给亡妻的挽联,字字血泪,令人不忍卒读:”总算好夫妻,幸其死不乐其生,先我逍遥脱尘网;可怜小儿女,知有父竟忘有母,对人嬉笑着麻衣。”他还以”泣珠生”为笔名,写了一百首悼亡词,并印成小册子,广为流传。

没承想,徐枕亚的泣血之作,给他带来了又一段旷世情缘。

江南三月,草长莺飞,芨麦青青。一天下午,时任上海《民权报》编辑部主任的徐枕亚,从厚厚一沓信札里,发现一封从北平寄来的信,紫色椭圆形邮戳像一抹胭脂,清丽娟秀的笔迹,勾起他无穷的想像。他立刻展开细看,不觉为之动容。写信的女子叫刘沅颖,是他的忠实读者,她倾慕他的才华,同情他的家庭不幸,她坦诚地说愿以书信为媒,结识知交,拜他为师。信件的结尾,还附了她新作的诗词。徐枕亚一口气读完后,只觉得情思流溢,满纸烟霞,大受感染,马上提笔给她回信。从此,二人诗简往还,时相唱和。

早在中学读书时,刘沅颖就迷上了《玉梨魂》。《玉梨魂》是她的枕边书,每每读到”有情好月未曾圆到天中,无主残花不久香埋地下”,她都掩卷落泪。由钦慕才学衍生真挚情爱,她迷恋上《玉梨魂》的作者徐枕亚。那一首首泣念亡妻的悼亡词,让刘沅颖对徐枕亚才华和深情倾慕有加。醉痴之余,她再也顾不上礼数,打开情阀,亲笔给徐枕亚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书信,勇敢追求自由的爱情。

徐枕亚没想到,这位勇敢追求自由恋爱的女孩,竟是末代状元刘春霖的女儿。刘春霖是清朝最后一个状元,曾被授翰林院修撰,并赴日本留学视察,归国后历任资政院议员、总统府内史等职。女方显赫的身世背景,让徐枕亚自惭形秽。但北平的爱火,已势不可挡,刘沅颖一天一封信,频繁催促徐枕亚前来会面。徐枕亚整理些许方巾气,硬着头皮北上走一遭。他们约定在北海公园见面,辨别的标记就是那本《玉梨魂》。那天,在名门闺秀刘沅颖面前,徐枕亚面含惭色,年纪、容貌、家庭,难以与之匹配,就是身上这身寒酸行头,在粉色洋装、() 蕾丝阳帽的刘沅颖面前,也黯然失色。恋爱中的女人心思滑腻缜密,刘沅颖看出了徐枕亚的窘迫与不安,微昂起头说:”但凡你是徐枕亚!……天下有无名的英雄,绝无无情的英雄,写出动情小说的人,决不会是无情的人。”轻声细语,却掷地有声,柔情蜜意,深深感动了徐枕亚,令他对眼前的女子又多了几分敬意。

可惜,作为北方名士,刘春霖瞧不起南方海派那些野狐禅,知道女儿的意中人是徐枕亚后,他连连摇头:状元府的千金,岂能下嫁给一个写小说的杂家,荒谬!父亲反对得直接干脆,却丝毫动摇不了她的决心。聪慧如她,知道怎么让父亲改变心意。她让徐枕亚拜师名宿樊云门,名义学习书法,实则援手婚事。樊云门做过江宁布政使,曾以赛金花为蓝本,作长诗《彩霞曲》,名满天下。徐枕亚和刘沅颖的罗曼史,恰巧对上了老名士的脾胃。他主动穿针引线,力荐保媒,状元公无话可说,只好点头应允这门婚事。当年秋天,徐枕亚远赴北平,与刘沅颖喜结秦晋之好。婚后,两人情感甚笃。徐枕亚特意镌刻了一方朱文小印”令娴夫婿”,每逢有人来求字,他饱蘸浓墨写好后,总要在宣纸上轻轻按下那枚印章。

都说爱情会让人变成聋子瞎子,刘沅颖没想到自己倾心以待的爱情,会如此决然地背叛她。婚后不久,刘沅颖发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与徐枕亚,从《玉梨魂》初识、到《悼亡词》倾慕、再到书简往来深爱结婚,自己认识的徐枕亚,只是纸上的徐枕亚。她为之热血沸腾,孜孜以求的爱情,只是徐枕亚写在纸上的爱情。现实中,徐枕亚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嗜酒如命。醉后倾跌,骨损衣褛,习以为常。和刘沅颖结婚后,徐枕亚的著述也乏善可陈,10年间仅有10个短篇和少量诗词、谜语集。有一次,目睹的一切让她特别椎心失望:丈夫蜷缩在床头,抱着大烟枪,像条猥亵的毛毛虫,面目可憎。生活就像变戏法,变出的那个丈夫她不认得。心中供奉的那个偶像轰然坍塌,她失声大哭:纸上那么光彩动人,现实中怎可如此猥琐龌龊?开始,他们还吵吵闹闹,日子长了,心也麻木了。她托人找了份工作,在一所中学教书,每天凌晨出门,黄昏回家,即使两人到了一处,也形同陌路,无话可说。闲暇时光,她一天一封焚烧当年他写给她的书信,那些泛黄的信笺,泪水滴落过的小圆圈,像陈年凋谢的花瓣,在红红火光中,沉默地解说旧日的爱情故事。

随丈夫南归后,水土不服,加上婆婆性格乖张,动辄指责斥骂,刘沅颖更加寡言少语,每天靠做针线活打发光阴。不久,她便一病不起,弥留之际,她对守在床边失声痛哭的徐枕亚说:”愿教儿子相从地下。”说完,两行清泪自眼角滚落,双目怅然阖上,再不愿多看徐枕亚一眼。这刀子一般的话语,时时剐着徐枕亚的心。

可悲的是,为了爱情,她曾经费尽心机,抛家别亲,苦心经营,无所畏惧,而写在纸上的爱情,注定是会化为灰烬,她却没了当初的胆识和勇气,毅然决然割舍掉这段爱情,也许她的心死了。于许多女人而言,爱情死了,生命便没有了意义。

一年后,徐枕亚也病殁,临终前,他对胞兄天啸说:”余少年喜事涂抹,于文字上造孽因,应食此报。”

(作者:佚名)

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硕士毕业后留校任教。女友漂亮聪慧,在一家出版社当编辑。两人中规中矩地相识了一年多,眼看谈婚论嫁就要摆上议事日程,忽然间,女友提出分手。

“为什么?”他一遍遍地问,好奇大于生气,”你究竟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工作、学历还是家庭?或者是我的处世态度和生活作风有什么问题?””都不是,”女友说,”只是因为那张照片。”他的心不禁一颤。

那是一张极普通的照片,是他与一位女学生的合影。他常去一家成人进修学院讲课,每次讲课时,那个女学生都会坐在教室的最前排,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看。下课了就给他端一杯水,然后和一大帮同学围着他聊东聊西。

他对她印象不错,和她在一起时也挺舒服,但也仅此而已。”她端水给你时,你有什么感觉?”女友追问。”学生给老师端水不是很正常吗?””那她盯着你看时呢?””也很自然啊,老师怎么能怕学生看。””那我盯着你看看试试。”女友道,然后便死死地盯住他。有几分试探,又有几分认真。

“开什么玩笑?”他却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忙拿话题岔开。不久,就出现了那张照片。那是一次课间休息时,一位同学不知怎地随身带了一架相机,便对着同学们胡乱抓拍,忽然看见他正和她说着什么,便顺手给拍了下来。

不过拍得实在是不错:他和她的脸挨得很近,额头几乎抵着,目光相对,会心微笑。他的神情如暖暖的春风,她的神情如漾漾的春水。

“拍的时候,你在想什么?”自从见到这张照片,女友就紧紧地问。”当时正在说话,哪里顾得上多想什么。””那么,你们在说什么?””不记得了。”他淡然道,”不过是一张照片,别太在意。””你们看起来可真的挺般配。”女友的神情带着些微微的惆怅。

“那不过是一张照片。”他有些急了,”我现在就可以撕掉它!””撕掉照片容易,可是你能撕掉那个人吗?””我和她只是师生,至多算是朋友,”他气愤地说,”不信你可以去调查!”

“有些东西连你自己都没发现,我又能够去查什么?”女友幽幽地说,”相信我,我绝不是无中生有,她很适合你,你也很适合她。你之所以和她没有故事,是因为你在有意识地为我负责,从而无意识地把她关在了情感圈外。”

“你根本没有见过她,怎么知道她适合我?””不要以为这张照片不算什么,有时候,一句话语、一个动作、一声叹息都足以暴露一切。”女友指着照片上的他和她,”你仔细看看她的眉毛、眼睛,再仔细看看你的笑容、神情……你是喜欢她的,是不是?”

他沉默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追究起来,他真是一点儿都不讨厌她,也可以说是喜欢她。如果他有意让这种喜欢延伸下去,这种喜欢有可能就会变成很喜欢,甚至是爱。

“然而,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却从没有照过一张这么和谐的照片。”女友说着翻开了影集。果然,他和女友的每一张照片都带着莫名其妙的生涩、紧张、惶恐和故作姿态,亦如他和女友所谓的爱情。

“可是,你总不能为这样一张照片和我分手吧!””那有什么不能呢?”女友静静地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无法更细致地分析,你也不要太违心地否定。这张貌似友谊的照片背后,其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爱情潜质。”他无语。

二人终于分手,当别人问为什么时,他们都保持了缄默。是的,说出来谁会相信呢?一年多的朝夕相处和有意栽培竟然抵不过一瞬间拍下的一张随意的照片。

后来,他真的和那个女孩结了婚。正如女友所说的那样,他和她彼此确实更为适合。他这才明白女友是个在情感上多么犀利和精明的女人,那张他一直自以为是的友谊合影,居然被她一眼看清,而那是一张只有在暗房冲洗时才能目睹的爱情底片。

他也方才明白:有时候关于心灵的某些事情,在某些人的视线里,一丝一毫也不能隐藏。

好些日子没给素容打电话了,不是不想打,是怕听到不想听的坏消息,毕竟她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明知躲不过,最后我还是鼓起勇气拨通了素容家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遍,响一遍我的心就不由收紧一点。

“你是阿蓉。”一听是素容老公陈海的声音,我的心”咯噔”一沉,迟疑道:”素容……”我说不出口了。”她已经走了。”陈海说,声音低沉。”什么时候?””上星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谢谢,一切都安排妥了。””安葬在哪里?我去看一眼。””没有墓地。器官捐赠,骨灰撒进大海。都是按她的安排。”

那次,公司赶完货,放假一星期。回公司上班的时候不见了素容,她可是从来不请假的。他们夫妻俩是新移民,有两个孩子,一个刚读大学,一个刚读高中,正是花销大的时候。平时,她穿的最多的就是牛仔裤,廉价的套头衫,布胶底鞋。一头短发从来不烫。看她这身打扮,绝对想不到她来自香港。

就是因为这次放假,素容才有空想到去医院检查一下,因为这段时间老便血,开始以为是痔疮,结果医生说是第三期直肠癌。素容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医生估计她还能活一年多。素容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老天能多给她一点时间,能看到女儿进大学。她的求生意志感动了上帝,她不但亲自将女儿送进了大学,还奇迹般的活过了四年。

四年中,素容一直在工作。她总是很乐观地说:”我赚了这么多时间,我很感恩了。”

但是,最后的日子还是来了。她的癌细胞扩散了,迅速蔓延。

我知道后想去看她。电话打过去,素容坚决不让我去,反过来安慰我:”老朋友了,你懂我的心思,怀念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最好。”

我问她:”这一辈子还有遗憾吗?”她很坦然地说:”没有了。跟我老公,知足了,如果有来世的话,我还要跟他再续前缘,只不过希望过得长点,不要半路上撇下他。说实话,心里放得下是骗人的,为了不拖累他们,我真的要潇洒走一回。我的家境你是知道的,来美才几年,白手起家,你说,我能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吗?我还想为他们做更多,但已经无能为力,只能为他们省一点算一点,这也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意了。”

后来,有一次,我在超市碰到素容的老公。我问素容的情况。他说:”她浑身都肿了,但很要强,还一直坚持做饭和料理简单的家务。不要我帮忙,也不要我请假。”他说得嗓子都哽了,眼睛也红了。我问他:”医生估计还有多久?”他的头扭向一边,转回来时眼睛里泪花闪闪:”现在连药都停了,医生说一切药物都没用了。那天我们痛哭了一场。结果她比我坚强,还劝我不要难过,说老天已经成全了她,女儿也进大学了,就是走,也走得安心了。该来的总归躲不了,让我陪着她一起去面对,不要让孩子们知道,不要影响到他们的学习。”

“真够难为她了,连死都不怕。”我说。

“她是装的,其实她还是怕的。我半夜里听见她在梦里哭喊:’老公,我怕,抱紧我。’她浑身都在抖,脸上的泪已冰凉。”陈海哽咽着说。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给素容打过电话,为了成全她的心思,让她走得无声无息,只留怀念。直到她走后,我才从陈海口里知道了素容最后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医生宣告停药的那天,夫妻俩怕哭声惊动了孩子,特意开车去海边。大海对她来说意义特别,他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香港的海边。生第一个孩子时,满月也是去海边庆祝的。来洛杉矶后,买了车的第一个周末,去的也是海边。

那天风特别大,寒风扑面,海浪拍岸的声音惊心动魄。

陈海对妻子说:”风大,要不就坐在车里吧。””反正都来了,你扶我一下。”素容从容地朝老公伸出手。海风吹乱了她稀落的头发。陈海后悔怎么没想到给妻子带个头巾或帽子呢,他心痛地说:”让我背你吧。”素容没反对。

他背着她,一步一步,用踩到沙中的脚,去感受最后的依恋与温柔。

“老公,放下我吧。””不累。”他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他愿背她一生一世。

多想时光倒流,好好再爱个够,活个够。她的泪湿了他一背。

陈海听医生讲,妻子的病拖不了几天了。

他对妻子说:”我想请几天假陪陪你。””不要,这个家全靠你了。”她坚决地摇摇头。”求求你别再为我们做事了!”他都快哭了。”为你们能做一点是一点。”她笑得无限遗憾。

陈海出门上班时,总是一步一回头。素容倚门相望,目送他的车子消失在尽头。

素容举步维艰,扶着桌子扶着墙,从儿子的房间到女儿的房间,流连忘返。摸摸他们的书桌,坐坐他们睡的床,抱起他们的枕头,吻着……

要去临终医院了。素容知道今天走出家门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她要跟这个家永别了。她撑着靠在门上,她要最后拥抱她的孩子,她微笑着,朝儿子和女儿挥挥手:”开车小心。”

孩子的车子一出院子,她就哭得瘫倒在地,陈海抱起素容,夫妻俩相拥痛哭。

素容有点留恋地看了一眼梳妆台,陈海马上明白她的心思。他帮她梳好头发,戴上一顶线帽,红色的。”抹一点口红,好吗?”陈海温存地说。素容点点头。

陈海替素容抹口红的手在颤抖。一生中,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给她围上一条白色丝巾。一切都在不言中,永远都这么默契。

车子缓缓开出院子时,素容慢慢转过头,最后又深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家,泪雨滂沱。()

素容的器官在一点一点衰竭,她艰难地喘着气,呼吸由强渐弱,眼睛半睁半合,目光游移。陈海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泪流满面,他对她说:”不用怕,等着我,我会去找你。”

他的手心轻轻动了一下,他以为是幻觉,轻得几乎只有用心才感觉得到。他看到她眼睛朝着门的方向,他明白她的心意。那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她是要他走,第二天还要上班。他只好揪着心,一步一回头地离开,跨进车就再也忍不住,伏在方向盘上号啕大哭。

当天夜里,电话铃声把他吵醒,医院来电话说:”你太太已经走了,凌晨四点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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