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爸，我在家等你回头

　　我和凤羽联系时，她说自己正在忙，希望晚上电话采访。她只是刚刚进入不惑之年，而传过来的声音却极具沧桑感。翌日晚，通过电波我得以走近她的内心深处，倾听她生命中过往的心酸。

　　一条围巾“织”起的婚姻

　　我生长在徐州的一个县区，童年的不幸令我不堪回首。我家姊妹4个，生活相当拮据。我4岁时，父亲突然去世，使得原本捉襟见肘的家，更是雪上加霜。当时最大的姐姐只有12岁，小妹妹才刚刚学步。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母亲下田，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

　　16岁时看到同村的小姐妹到徐州打工，挣的钱比我们在乡下多。我想自己也长大了，应该为母亲分担一些，于是我随她们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我的一位老乡介绍我到酒店做服务员，也就是在这家酒店我认识了小乔，他是那家酒店的厨师。工作原因，我和小乔有过一些接触，当时感觉人还不错。听说他从小也是失去了父亲，也许是同病相怜的原因吧，似乎拉近了几分与他的距离，但是与他没有什么单独的交往，日子一天天就这样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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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1993年情人节，才有了最初的交往。那天，下班后同事都牵着恋人到外面过节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宿舍里，一丝丝孤寂感袭上心头。

　　“咚咚，咚咚”有人敲响宿舍的门，随着我的“请进”声，犹犹豫豫迈进门来的是小乔，他的腋下夹着一团东西。“小乔师傅有事吗?”我问道。他有点拘谨地立在门槛里说：“凤、凤羽，俺想麻烦你帮我织条围巾。”我笑了：“我说啥事呢?看你紧张的。没问题。”心里想，这都什么季节了，还织围巾。他如释重负般将腋下的报纸团慌忙放到桌子上，掉头掩门而去。

　　不几天，我就织好了一条大围巾。我将围巾交给他时，他用手磨蹭着松软的围巾，嗫嚅地说：“我看你人勤快，心眼又好，你看咱俩过行吧。”我想起平日里工作的点点滴滴，觉得他对我还不错，笑着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算是答应了。

　　困苦中“坐月子”

　　之后，有意无意的，我对小乔多了几分关注和牵挂。我们没有花前月下，更没有山盟海誓，甚至他都很少与我说话。只因为他说出要和我一起“过日子”，算是许给了他什么。现在想想是有点荒唐，可事实就是如此。没有我曾经朦朦胧胧向往过的爱情，他也没有任何承诺。一年以后，我嫁给了小乔。

　　第二年，我们的儿子出生了，粉嘟嘟的小家伙可爱极了，他的到来似乎给了我们黯淡的婚姻燃起了一丝希望。可是相应的经济压力就更大了，那时候家里的经济生活情况太差了，甚至一天三顿都成问题。为了多挣一点钱，他在外打工没有回家照顾我“坐月子”。

　　没人帮我产后的一切，我自己烧饭、洗尿布。孩子生下后，娘家送了一篮子鸡蛋。我说自己不喜欢吃，婆婆就拎到市场上卖了，卖的钱也没给我。

　　整整一个月，只为我买了一块五毛钱的小死鱼，我也没有吃。买过一只鸡，还是一大家人一起吃的。印象最深的是喝上了几斤红糖水。

　　孩子没满月时，小乔有一天突然回来了。他说自己因为与工友发生争执而被打伤，解开衣服我一看伤得还不轻。我取出放在内衣口袋里仅有的200元交给他去看伤。

　　也是在这个月，地里庄稼该施肥了。而小乔去了城里，我只好自己做。拉粪、种菜干了好多地里的活。那时年轻，根本没意识到坐月子的女人是不能做这些事情的。之后我腿痛、腰痛、肩痛，每一个关节都酸痛得不得了。

　　有一天，我痛得哭了一夜。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坐月子”时没能得到休息，而落下的病痛。但是知道了，一切也晚了，至今我仍然常常浑身疼痛。

　　消失3年的人突然现身了

　　那次小乔拿钱走了后，竟如一去不复返的黄鹤。我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又当爹又当娘，种地、养孩子。除此之外还要想办法打点零工赚钱还债，因为我们结婚时候欠下了债务。生活真是举步维艰，看着渐渐长大活泼可爱的儿子，我咬紧牙关一天天地熬。

　　3年多的时间，却没有任何小乔的消息。我姐姐看不下去了，她建议我来徐州打工。我想在家等也是没有他的消息，就到城里打工吧。

　　第二天，我来到了徐州，在劳务市场很快找到了工作。说来也怪，在家等了那么久也不见小乔的影，这刚刚见工3天，小乔却找到了我。他一脸歉疚地向我道歉，并且表示要好好跟我过。我想只要他能回心转意，为了孩子，我只能把前面的一页翻过去。

　　我以为小乔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回归家庭了呢，哪里知道这一切只是自己在做美梦。我们在环城路附近租了房子，小乔有病，我拿出打工挣的钱给他看病，晚上从酒店下班回来为他煎药，服侍他吃药。那段时间里，我感受到了家的感觉，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的曙光。

　　未承想小乔的病情刚有好转，他便又隔三岔五地不回家了。之后听两个熟人说，他们见到小乔陪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逛街，我想我挣的钱都给你看病，你却有钱陪别的女人瞎逛。

　　心里冒上了无名火，我找到小乔，让他给我个解释，他却一脸不待见地回我，那是他一个朋友的老婆。我的感觉告诉我他在撒谎，但自己又没有什么证据，只好转脸悻悻地离开。走在路上，我想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还不如不问，不清楚、不知道，心里还清静，知道了除了生气，再无任何意义。从此，我不再过问有关他的花边新闻，一心干活挣钱，家里处处需要钱啊。

　　家，多年对小乔来说就如免费的旅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走了什么时候再回来，我永远都不知道。

　　1999年的年底，小乔突然又回家了，我已经学会了平静对待他的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行为。吃过晚饭，他一脸沮丧地说自己又失业了。我想，哦，没有地方吃饭才回来，你还算是男人吗?

　　他又人间蒸发了

　　我原以为小乔只是回来蹭饭，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要开饭店当老板，找我要钱来的。我节衣缩食从牙缝里抠出的钱，是想留给孩子上学用的。可我却经不住他的“动员”，还是把几千块钱交给了他。过了一天，他说不够，有朋友愿意出钱合伙。我不知道他又耍什么新花样，就没理他。

　　第二天，小乔果然带来了“合伙人”。那是一个叫四凤的中年妇女。

　　后来饭店倒是开起来了，生意马马虎虎。不几天，小乔嫌我们不会说话，他得找一个懂得经营的。我们还没表态，小乔便转身就向外走。

　　小乔果然又带来一个中等个头、也不怎么漂亮、叫阿莲的女人。他们来到就吃喝，吃喝之后小乔说送送她。一送送到大半夜才回来，我觉得一切都没有希望了，无望的泪水流了一夜。

　　第二天，四凤看我两眼肿得像灯笼，无奈地叹了口气问我：“你老公在外面有女人，你怎么不给他闹?”“闹有什么用，他该干嘛还干嘛。”“你也太老实了。其实我也是你老公的女人。”

　　那天，她对我说了与小乔接触的前前后后，气不过的我在小乔回来，同他大闹了一次，算是出了多年积郁于心中的那口怨气。之后饭店开着，可小乔总是往外跑。没有厨师也留不住客人，只开了几个月，饭店便关门了。小乔又不回家，我只能带着孩子相依为命。

　　饭店关门后，他又人间蒸发了。我想自己的命运是无法改变了，但孩子要有一个好的未来。为了孩子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我继续在徐州打工。

　　孩子需要父爱

　　2001年，孩子该上小学了，我把他接到了身边。2002年小乔又突然回来了，看着长大了会叫他爸爸的孩子，他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孩子见到爸爸，小眉头也舒展了，他还给了孩子一些钱，并鼓励儿子好好学习。我说孩子长大了，他需要父亲的关心，作为父亲，要给他做个榜样。而小乔听后却是不置可否的态度，我以为他听懂了我的意思。可没过多久，他又人间“蒸发”了。

　　小乔再次离开的这几年，对于这桩婚姻，我有过很长时间的犹豫。可看着孩子，我不想离，小乔毕竟是儿子的父亲。可是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实在是没有意思。于是，2010年9月，我向小乔提出了离婚。在办手续时，小乔让我等他3年，他再和我复婚。那一刻我对他仍有幻想——只要他能好好跟我和孩子过，我可以原谅他。我想有一个正常的家，还孩子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我在累的时候也能有个让我依靠的臂膀。其实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昨天，我从一个老乡那里竟然得知了小乔早已结婚并且有了孩子的消息，这个消息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般炸响在耳边。

　　我想，离了婚，我和小乔固然没有了关系，可儿子还是他的儿子啊。儿子长大了，可是性格却特别内向。现在他极少与我交流，通常都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看着儿子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既心疼又无奈。我和小乔都是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中长大的，我多么希望我的儿子能够得到一份父爱，希望小乔能抽时间帮帮孩子，尽尽为人父的责任。要知道孩子缺少的父爱，是母亲永远都给不了的。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凤羽”式的不幸，在我几年来阅过不少，表面看来，她们是嫁错了郎的女。实则是自我“责任”意识的缺失。两个人的结合爱是基础，那么责任更是不可或缺，要对自己、对他人、对未来家庭负责。在这里，我们看到无论多么艰难，凤羽始终对儿子担当着母亲的责任，这份执着令人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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