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爸爸阻止不了我的爱
倾诉人:丽笙,女,25岁,私企会计
精彩导读:丽笙和刚子的恋爱不被家人看好,原因就是刚子的经济条件太差,学历也配不上她,她的父母希望她能找到更好的男人。两个人一起努力,在用行动和家人抗争的时候,飞来横祸改变了这一切——一场车祸让他差点瘫痪,几次手术、两年之后才能康复的他,还能给她幸福吗?家里的反对更加强烈,让丽笙左右为难,无法抉择……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记者印象:晚上九点,丽笙还在公司里没下班,她不想回到宿舍,也没有心思工作,坐在办公室里给记者打电话,两个小时的倾诉时间里,她的声音始终是浓重的鼻音,小声抽泣。亲情和爱情的抉择,把她逼到了两难的境地。她说,打算辞了工作,换个环境,重新调整自己。
我和刚子恋爱,爸爸坚决不同意。我问他为什么不同意,他想了半天,说,长得丑!
那是一年前,我和刚子在家乡黄冈的小镇子上散步的时候,恰巧碰到我爸的。当时,刚子怔住了,他措手不及,拉住我的手,却还是紧紧的。我爸脸一沉,眼睛只瞟了一眼他,就低声对我吼了一句:走,回家。
我和刚子潜伏在地下一年的爱情,终于被家人知道了。父母仔细问了他家的家庭状况:兄弟两个,弟弟还没有结婚。家里以前还是挺富足的,但十年前,刚子的父亲承包工程,亏了,欠债十几万,全家人拼死拼活地跟着还债,现在估计还欠一点。“这样的家庭,不仅不能给你幸福,而且还会拖累你。”爸爸说,妈妈也说,“你知不知道我们让你们姐妹俩读上大学,有多不容易……”
我无言反驳,我知道,我都知道。在农村,在我家乡这样的小地方,能让一个家庭为两个女儿付出全部,供她们读书,这样的例子太少见了。爸爸曾经也是爱读书的人,他知道那种被剥夺学知识的机会有多痛苦,所以,他和妈妈拼了命地种田打工,累得虚脱,终于供我和妹妹念完了大学。
我们有了学历和工作,是村里的骄傲,如果我们再嫁个好人家,一切就完美了。
可是妹妹不听话,她非要跟的是邻村的那个中专毕业的男孩,他家里穷,他也只有一张会哄人的嘴巴,干活做事不怎么样,当年,我妹妹非要跟他好,爸爸就预测了今后的结局,他跟妹妹说:他不会对你好的,他不顾家,以后只有你吃亏的份儿。
可是妹妹在家闹得天翻地覆,铁了心地要跟他,最后还怀孕了……没办法,只能结婚了。婚后,妹夫的本性果然暴露了,他们一起去深圳打工之后,妹妹总是打来电话哭哭啼啼地抱怨:老公不顾家,赚钱的主力成了她,过得好辛苦……爸爸的话成真了,他看人很准,是预测婚姻的“神算”。
爸爸唉声叹气的,到现在都不愿意和妹妹多说话,他心里恨,也气,气她不听话。他把重建幸福的愿望,全部放到我这里,而我,又不争气地找了刚子。
飞来横祸
计划赶不上变化
之所以一直和刚子维持地下恋情,就是因为我心里清楚,刚子的条件达不到爸爸的要求。他和妹夫有太多地方类似了:学历不高,没读过大学,家里穷,也是兄弟两个……每一个条件都在提醒我爸妈内心关于我妹过得不好的伤痛,所以他们跳起脚反对,坚决不让我和刚子在一起。
为了稳住父母,我对他们说,我和刚子已经分手了。他们半信半疑,总是安排我相亲。
刚子一开始也有点委屈,但后来,他想通了,他说,你父母担心你,也是为你好。不过,我一定会让你的家人对我放心的。
我心里又苦又甜,苦的是我们只能这么辛苦地恋爱,甜的是,我知道刚子和妹夫不一样。他踏实、本分,很上进,虽然学历不高,但在镇上的钢构厂里制作设备部件,每个月也有三千多的工资。为了多挣钱能给我好的生活,他经常主动要求加班,干活到半夜;他还趁着节假日和周末,去镇上销售保健品,赚些外快……他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们约定好,等到时机成熟,等到他攒下一部分钱,就去我家提亲。
在我们的努力下,这个目标似乎越来越近了,我每天都打电话叮嘱他,别太苦着自己了。他却说,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
那是我们心中有希望和期盼的最后一个电话……第二天,一个晴天霹雳击碎了我们的所有梦想。
2月29号的下午,电话响起,是他的号码,却不是他的声音,一个陌生人说:你快来镇医院,一个男的,是你朋友吧,他出车祸了……
我从武汉的单位,拦了车,疯了一样往家乡赶。赶过去,车祸已经出了三个多小时了,第一眼看见瘫在床上、血迹糊住全身的刚子,我觉得我都快站不住了。
由于没有缴费,医生只是稳定了他的生命体征,没有做任何手术。我赶紧去缴费,打电话找刚子的母亲,稳住肇事司机,打电话给保险公司……我忙得团团转,眼泪都来不及掉,我心里牵挂着手术室里的他。
他的盆骨、耻骨、左边的大腿以及脚踝,全部粉碎性骨折,尿道也断了,需要钢板和钢钉的固定,不止一次手术。肇事司机在慌乱中拿了一部分钱,谎称说剩下的得回去借,跑了。
看着疼痛得几乎要虚脱的刚子,我趴在他床边哭,又不敢哭大声,怕影响了他。
一切都完了,我们的爱情,刚刚有了希望,却赶不上计划来得快。
左右为难
守着病榻以泪洗面
刚子出事了,全村都知道了,爸妈说:你现在就去跟他说分手,快点。大小手术和治疗费算下来,要一二十万,他家没有钱,要司机赔,还得打官司。刚子的母亲一直赋闲在家,全家的劳动力就只有他的父亲,加上以前欠的债……爸爸几乎要暴跳如雷了,他恨铁不成钢地骂我,说我这个他最疼爱的女儿,居然做出了最叛逆的事情。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从家里走出来,哭着又走去了医院。
在医院,我努力不哭泣,我帮他擦洗,接屎接尿,在他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帮他揉一揉,按一按,尽量为他减轻痛苦。他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丽,麻烦你了。这一句话,又让我泪流满面。
刚子说,你离开我,我不怪你,是我对不住你。我只能使劲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和他母亲轮流照顾他,几乎没有上班。刚子嘴巴上说让我离开他,但其实特别黏我。只要我在病房,他就让他妈妈出去,让我把躺椅拉在他的病床边上,靠着跟他讲话,他才睡得着。
我过生日的那个晚上,是他做完第二次手术的时候。我总在问他,痛不痛?他说不痛,让我好好睡觉。第二天,我醒来,才发现他脸色发青,忍痛忍得快崩溃了……我问他,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他小声说,你过生日,我什么都不能给你,还要给你添麻烦。我只希望你能睡个好觉。
医生说,刚子年轻,恢复得还不错,命是肯定可以保住了。但身体里要打两块钢板,两根钢钉,要等完全恢复,把这些取下来,还得至少两年。至于以后影不影响走路,要看他自己的恢复能力了。
我在医院的时候,妈妈的电话催个不停。她说,你回不回来?你不回来,我就去医院,我去求刚子全家,放过你,你们必须分手!
默契约定
我们还能再相爱吗
我帮刚子按摩疼痛的地方,边按摩边告诉他:等你好了,我就离开你。这样我的心才安。他笑着反问我:我好了,你再走,那不是傻子?你怎么不现在就走呢?
我也笑了,点点头,眼泪掉下来,是的,我现在就打算走了。
我放不下亲情,也放不下爱情。出了这样的事,我们结婚的计划必须耽搁下来,等刚子恢复好了,再重新奋斗,可能需要再等好几年。而我已经25岁了,在我们那个小地方,我这样的大龄女青年简直就是怪物,父母为我急白了头发,他们看着妹妹过得不幸福,绝不让我再走老路……
可我放不下他,他是为我才受伤的。那个下了一整月雨的二月,他骑着摩托车去销售保健品,一辆大货车把他拖入可怕的车轮。我总是在噩梦中惊醒,刚子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未来才弄成这样的,我怎么能把他抛弃呢?
可再拖下去,我的家人真的就要来大闹医院了。现在,刚子身体强一些了,再过一个月,他就可以下地走路了。也是时候,我要离开他了。
我们做个约定吧,我对他说,如果几年后,你没有结婚,我也没有,我们再在一起,好吗?
他说,好,我等你。
回到家,我像丢了魂,对父母说,你们不用去医院了,我真的和他断了。我收拾了东西,又回到了武汉的公司。想问问刚子这几天好些不,但又想到我们已经“分手”了,只好狠了心,不给他打电话。
可是他还亮在QQ上,我知道他在一只手用手机上网,他问我,工作忙不忙?有没有吃饱饭?他的问候,还是像我们在热恋一样,这哪里是分手的状态呢?
而我,虽然人在武汉,但心里每时每刻牵挂着他,愧疚和自责得不行。我在每天纠结的情绪里挣扎,无法好好工作,老板几乎要把我辞退了。我打算换个工作环境,让自己轻松一点,拖延父母几年,等到以后我真的“嫁不出去”了,他们没辙了,还是得让我和刚子在一起——这样设想的结局,不知道会不会又被命运改变呢?
记者手记 (记者马梦娅)
不是所有穷小子都空有一张嘴,像丽笙的妹夫那样;也不是所有的厄运都是灾难,也可能是另一种考验。就像唐僧取经最后经历的那一关,当最猛烈的困难来袭时,你以为就这样挂了,但其实,可能跨过这一步之后就是晴天。
在这么多女孩想攀上高富帅的时代,丽笙愿意守着情谊、守着伤痛的男友,这份坚定和真诚,必定会打动正在体会人生考验的刚子。终成眷属的爱情,会让彼此更珍惜来之不易。未来的日子,谁也说不准,即使他康复了,她的父母也默许了,也不代表幸福永远相伴围绕。人生总有大小的坎儿,幸福也不是天天都有,但好在,陪你经历这一切的是你爱的人,你愿意付出并且不觉得难受委屈的人。这,才是最好的人生,什么都不再惧怕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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