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明灯 – 女娲之爱

爱是明灯

从她小() 时候起,就一直羡慕父母之间的爱情。父亲是那个城市里赫赫有名的画家,举办过无数次画展,他对母亲的关爱更是无微不至。她时常觉得,母亲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能够得到父亲那样优秀的男人无私的爱。

她经常看到父母一起作画,他们从小就是一个老师带出来的。他们作画的时候有一个习惯,每次先由父亲用淡色的画笔在画布上描出细致的轮廓,再由母亲根据那些轮廓涂上色彩。最后成就的一幅画,就如同两个人爱情的结晶一般,有着鲜活而灵动的生命力。

等她慢慢长大,也谈了恋爱,然后步入婚姻的时候,她发现丈夫和自己的生活并不像她从小到大希冀的那样。他们之间没有共同的爱好,业余时间常常各忙各的。她觉得生活就像是一列载满平淡空虚的火车,来回反复。曾经的爱,就像被遗失在某个漆黑隧道里的烟头,兀自闪亮过几秒后便不知所踪。

结婚两年的时候,丈夫在工作上遇到了麻烦。面对失意的丈夫,她不但没有给予安慰和鼓励,反倒觉得自己和母亲比起来,一直是个不幸的女人,不仅没有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伴侣,还要面对丈夫的无能。

在和丈夫的一次争吵后回到父母家,那时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她把自己对生活和丈夫的不满都告诉了父亲,她委屈地问父亲:”为什么我永远都拥有不了像你和妈妈那样甜蜜的爱情?”

年迈的父亲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展开一张画布,开始在她面前作画。她对父亲的行为感到十分吃惊,因为自从母亲过世后,父亲再也没有画过一幅画。

十分钟后,父亲把那幅画拿给她看。那是一幅仅有一种色彩的画,所有的颜色都是沉静的蓝,深深浅浅地染满了整块画布,画布的中央是一条畅游在深海里的鱼,在它的头上有一盏小小的灯,发出蓝色的光。父亲告诉她,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只能用一种色彩作画。

原来在父亲年轻的时候,就被查出了严重的色弱。从小和父亲一起学画画的母亲为了不让父亲放弃绘画,每次都帮父亲在完成的单色画稿上着色。也正是因为那些丰富了色彩的唯美画卷,才让父亲在城市里享有盛誉。

“所以一直以来,真正幸福的那个人,并不是你的母亲,而是我,一个得到了你母亲无私的爱的男人。”父亲对她说。父亲把那幅画送给了她,并让她回到丈夫身边去。从那以后,每当看到家里客厅中悬挂的那幅画,她便会想起父亲告诉过她的那个关于深海中鱼的故事。

在世界上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深处,海水又深又冷,几乎没有生物存活的条件和可能。可就是在这样的深海里,有一种安康鱼快乐地活着,生儿育女,一代一代地繁衍。虽然越大的安康鱼越盲,看不到前面的路,但只要有爱情在它们身上发生,它们的头上就会生出一盏照亮前路的灯,从而安然地在深海里畅游。

她终于明白,原来爱情,就是为所爱的人在黑暗中亮起一盏小小的明灯。

他会熬粥,会熬很香甜的绿豆粥。

她不会熬粥,每次熬粥不是熬干了就是熬糊了。她胃不好,而且身体容易上火,经常喝绿豆粥能暖胃还能降火气。当她知道他会熬粥时,不禁对他产生了好感。

恋爱时,他一口口地喂她喝粥,她觉得他熬的粥香滑可口,粥里还包含着浓情蜜意,她认为世界上没有比他熬的粥更可口的食物了。

后来,他们结婚了。她只是一名保险业务员,收入并不稳定。他也只是一个中学教师,每月都是固定数量的工资。一到月头,他就把工资全部交给她,她会给他一些钱作为零用。她知道他真的爱她,每天她回家,他都会把饭做好,有时会熬她最喜欢喝的绿豆粥。他们虽然挣钱不多,但是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她的工作一直不太顺,有时候几个月都拉不到一笔保险,只有少数的时候会拉到一两个客户,收到微薄的提成,能让她高兴好长时间。他不忘记送她一碗绿豆粥,外加一句贴心的话:”你身体不好,别太累了!”

直到她遇见了子权,才让她时来运转。子权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她是在翻遍了黄页本才找到了子权的电话,一遍一遍地打,最后他答应了解一下她推销的险种,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子权不凡的谈吐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她的美丽也像一幅美丽的画留在了子权的脑海。子权答应了购买她的保险,但条件是晚上陪他去参加一个商务酒会。

她没有参加酒会的衣服,子权给她买来了。她没有搭配的首饰,子权给她借来了。甚至,子权还送给她一瓶玫瑰花香的香水……那个晚上,她成了酒会上的焦点,美丽、大方、自信的她自然赢得了不少成功男士的青睐。她借机向他们兜售保险,不知道是他们为她的魅力所打动,还是为照顾子权的面子,总之,她签了好几笔单子,她知道这个月她一定能摘到那面销售业绩小红旗。

她把衣服和首饰还给子权,向他道谢。可子权却说要谢的是她,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最佳的事业伙伴,他欣赏她的自信和从容,希望她能成为总经理助理,帮他打理公司业务。为了表示诚意,子权请她吃饭,地点定在一家大酒店。

这是她第一次吃冰糖燕窝,感觉软润滑爽,甘冽清甜。子权说燕窝除了美容养颜,还有去暑降火的作用。结账时,她被账单吓了一跳,而子权却潇洒地掏出信用卡。

她没有去子权的公司,但子权的博学才干以及一个男人的魅力却使她的爱发生了转移。虽然她知道他们没有结果,因为子权是个有家的男人,可是她却爱上了他,也许燕窝的味道要比绿豆粥更对胃口。

她决定和他离婚。那天晚上,她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他看见了她的犹豫,想做一碗绿豆粥给她,他不知道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听完她离婚的理由,等他眼角渗出泪水时,绿豆粥已经熬好了!他端来为她做的最后一碗绿豆粥,她喝在嘴里竟然有咸咸的味道。

他们终于离婚了,她感到一丝轻松的同时,心里却有一抹疼痛。因为她以为她足够理智地选择了那段爱情,却放弃了这段婚姻,她以为找到了真爱,为自己的感情负了责任,但她却没有因为得到了这份爱情而感到幸福和愉悦。她想得更多的是他一口一口地喂她喝绿豆粥的情形,每每想到这儿,她的心里就倍感煎熬。自从他们分开后,她再也没吃过绿豆粥。

她还是忍不住做起了绿() 豆粥,她一边流泪,一边学着他淘米、浸泡、搅拌、点油,可是熬粥的时间太长,她失去了等待的耐心,最后没有掌握好火候,还是把粥熬糊了。原来,一碗粥,需要一份恒久的耐心,并在适当的时候关火,才能熬出香气四溢的味道。

她终于理解了他的那份真情,也知道了她想要在婚姻中得到什么,却可能永远也得不到了。

我是在第三次收拾画夹准备回去的时候注意到她的。

她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岩石上,不时地翘首向坡下张望着。初冬,漫山的黄栌树叶染红了大半个天空,暮霭中,微风拂过山岗,火红的黄栌树叶片片起舞。

她看上去三十几岁的样子,中等偏瘦,长圆脸,一双细长的眼睛,脸上挂着那种农村妇女特有的憨厚和谦卑。

我问她在看什么,为什么每天的这个时候都要到这儿来?

她笑了,带着几分和她年龄极不相称的羞涩和腼腆。她说:她男人在坡下的煤窑里工作,5点30分下班,她来这儿是想早一点看到他从竖井里上到地面上来。

果然,顺着她() 手指的方向,我依稀地看到,山坡下有一排低矮的房屋,屋后,一座高高的煤山掩映在茂密的黄栌树丛中,看上去像极了一抹滴落在油画上的墨渍。山腰间,一行铁车沿着轨道正像坦克一样缓慢地爬行着,铁车里,乌金滚滚,飞舞着矿工们的汗水。

她说,一天中自己最喜欢的是每个傍晚的5点45分,那是第一批下了班的工人从竖井里升上地面的时刻。说这话时,她又笑了,那亲切而自然的笑容,让她平凡的容颜生出一种圣洁的美丽和无法形容的生动来。

从她断断续续的诉说里,我了解到,她34岁,有两个孩子,儿子上六年级,女儿上三年级。公公死得早,留下婆婆和他们一起生活。她一个人种着十多亩地,男人在矿上打工,婆婆照顾一家人的生活,日子过得虽不富裕,但也和和美美。她说,今年的收入不错,照这样下去,再有两年就能翻新一下老屋了,到那时候,两个孩子就都能像城里的孩子一样,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了。

说着,她下意识地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幸福的憧憬满满地写在脸上。

小心翼翼地,我问她,是不是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她说是,自己最怕救护车的声音。一次,矿上的老会计突发心脏病,镇上的120急救车拉着警笛往矿上开的时候,把四里八村的矿工亲属都惊动了,人们纷纷拥向矿井,有人甚至一边跑一边哭。那天,到了矿上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跑丢了一只鞋。她说,直到现在,哪怕是在县城里听到这种声音,心也会抖个不停。

说这话时,她的脸上平静如水,而我,却分明感觉到,一丝酸楚从心底迅速涌向全身。

她说,下井的矿工脸上一层煤黑,穿的衣服也都像黑炭一般,在别人的眼里这些煤黑子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可是我们这些家属一眼就知道谁是谁家的爷们儿。

说话间,罐笼提升起几个矿工出现在井口,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表:5点45分,丝毫不差。

她不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竖井。

一罐又一罐,陆陆续续地,矿工们被电梯提升到井口。

她痴痴地站在散落着夕阳的岩石上,如释重负般喃喃自语着:又一天过去了,平平安安。

她开始收拾自己的篓筐,我知道,她已经看到了她最想见的人,那个给了她爱情,给她带来温暖和力量支撑的人。

我打算用车捎她一程,她谢绝了,她说翻过山梁就是她的家,走小路更快,男人喜欢喝两口儿,自己要赶在男人回来前给他把酒烫热。

看着她娇小的甚至有些干枯的背影消失在火红的黄栌树林里,那一刻,我忽然被他们那淳朴的爱情所感动。一边是辛劳琐碎的日常生活,一边是牵肠挂肚的惦念。在日日提心吊胆的张望中,矿工们的爱情已被细细密密的岁月针脚缝合成了一件贴身的衣服,体己、暖身,相依为命。那些溶入在深情凝望中的牵挂,那些注入到一壶热酒一碗姜汤中的关爱,让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变得苍白而矫情。

5点45分的爱情,让我那颗在钢筋水泥的世界里变得越来越粗糙、越来越麻木的心,深深地沉浸在一股殷殷的温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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