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只好先走了 – 女娲之爱

亲爱的,我只好先走了

这个冬天特别冷。在雪花夹着冬雨的一个晌午,我来到纱厂女工王四花的家。王四花今年52岁,她刚去世的丈夫曾文比她大两岁,因患肺癌去世了。来见王四花,我忽然觉得在这种情境中直奔采访主题,不太适宜,便和她先聊聊家常。没想到整个下午,我都是在听她的讲述中度过的,她和曾文的故事足以叩动人心。

“我叫王四花,是因为家里兄妹四人,就我一个女孩子,父母和兄弟从小就将我当成掌上明珠,家里大小事情都不舍得让我插手。我年轻的时候在国棉厂,追我的小伙子不晓得有多少。后来,别人给我介绍了在糖果厂当工人的曾文。其实,他家境并不好,他的父亲在船上当水手,整天不落屋,母亲在他11岁时就去世了,他是老大,还)有个弟弟和妹妹。后来我到他家去,家里没有个母亲收拾,被子的棉絮都一团团翻到外面。曾文蛮不好意思,我说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挽起袖子就做起事来。

“我和曾文谈恋爱的事一直瞒着家里,家里见给我介绍不少小伙子都让我推了,就怀疑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后来我就把实情告诉了他们,这下家里不愿意了。就这么个宝贝姑娘怎么能嫁到这样一个家里呢,那不苦死了。后来我把他带到家里来,他说带什么礼物好,我瞪他一眼笑道:你有钱买礼物?那点工资买书都不够。礼物是我买的,但我对父母说这是曾文孝敬你们的。母亲做饭时,他跑到厨房帮忙,其实他干家务很不在行。吃饭时,他大口大口地吃,还大大方方地伸着筷子夹菜,我母亲对他印象不错,说这个小伙子还蛮泼辣,不扭扭捏捏的。我笑死了,其实曾文是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那天放开了吃。后来他对我说,吃得撑死了。当然,还是曾文对老人又尊重又孝敬让我家里终于接受了他。

“现在这一房家具还是结婚时候置下的,也都是他设计并亲手做的,在当时还蛮时尚。虽然房不大,但曾文总是想法弄点花样,让屋里显得有点艺术氛围,你看,门窗他也换了个画有郁金香的彩玻璃。

“和他结婚这么多年,曾文从来没有大嗓门说过我一句,事事让着我,我也从来不让曾文操持家务,连双袜子都舍不得让他洗,他小时候带着弟妹受的苦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喜欢他,蛮喜欢。有了手机后,他还经常给我发短信,有时写短信说,我给你买了好吃的,你回家就知道了,暂不告诉你。一起干活的同事吃吃地笑,都要当爷爷奶奶的人了,还这么肉麻地发短信。我下夜班回家一看,他买了我最喜欢吃的甜饼,坐在旁边看着我一口口吃下去,他一个也不吃,说就是专门留给我的。

“曾文不抽烟不喝酒,2008年下半年忽然说骨头疼,我带他到处看病,先说是骨关节出了问题,治了段时间不见好,越来越厉害了,再找了家医院,医生让做个CT,拿结果的时候,我见医生凑在一起看片子神情不对,他们说肺上长了个很大的东西,可能是癌症。我一听顿时天昏地转!我叮嘱医生千万不能告诉曾文。等我上来,见曾文脸色不好,他对我说医生讲了没有什么问题,是老毛病。我说医生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你放心。晚上,我继续向他撒谎时,曾文忽然流泪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他说花花,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喊过我,都是叫四花。他说我恐怕活不长了,你出去的时候,我冒充家属看见了那个单子。

“几乎是一夜间,曾文突然变成个小孩子,特别地胆小,他一旦看不见我就好像非常害怕。住院后,整天拉着我的手不放。有时我送来看他的客人到电梯口,没有一会儿,护士就追过来喊,曾文叫你。眼看治不好,医院让出院。我陪曾文回家的路上,他180厘米的个子一直虚弱地靠着我。快进宿舍院子时,他坚决不让我扶他,说不愿让别人看见平日生龙活虎的他变成这个样子,坚持自己一步步地走到8楼。

“曾文后来渐渐坐都坐不起来,有天他小声对我说,亲爱的,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一生,看来只能先走一步了。我号啕大哭,要走一起走,没有你生活还有什么意思。曾文说,还有儿子呢。曾文还讲,我要是走了,不要在屋里周围摆花圈,不要惊动别人办丧事,这样院里的人就不晓得我死了,就不会因为你没有男人,孤苦零丁的,人家来欺负你。我抱着他说,你不会走的,我们卖房子,中国治不好我们到外国去治,也要让你活下来。可是,曾文还是走了。”

整整一个下午,一直平静地向我叙述的王四花,这时,眼泪开闸般地哗哗地流下来。在曾文查出癌症的前半年。有一天曾文从外面回来高兴地告诉她,附近有家照相馆做一个名叫夕阳红的活动,给中老年人拍婚纱照,只要160元钱就能拍一组。曾文说我们结婚没有赶上好时候,因为穷连酒席都没摆,太亏你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给你补上婚纱照。我们两个赶到那家照相馆,人家蛮正规,还要给我们化妆。曾文一直呆在化妆间不走,他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化妆的样子,痴痴地坐在对面看,看得我都不好意思。拍完婚纱照,曾文坚决不让我卸妆,拉着我的手说,咱们就这样走回家,还要去超市转一圈。

冬日的寒风从窗缝钻进来,窗帘轻轻地飘呀飘。这个冬天,我发现爱情并不是个传说。

(作者:佚名)

某年5月的某一天,我在家里上网,在SOHU社区看见那张帖子–《比贞操更可宝贵的东西》。

写帖子的女孩子说:在遇见歹徒想要强暴我们的时候,如果实在无法挣脱,那么应该拿出一个避孕套,请求他使用。如果实在没有保护措施,要先保护自己的生命以及器官,事后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并立即服用紧急避孕药。因为,比贞操更宝贵的是爱和生命,我们要想到养育我们的亲人、我们以后的人生。还要想到,将感染疾病的风险降到最小。

看到这张帖子的时候,我呆了几秒钟,然后我的眼泪涌出来–我想到了那个我隐瞒了整整三年的秘密,像一道古老封印一样压住我记忆的井。三年了,当我想起这个秘密,心里总会隐隐地痛。

三年前,我只有23岁,大学刚刚毕业的女生,在一家制药公司策划部做经理助理。那时候,青春在我身上铺洒最慷慨的花瓣,我美丽且年轻,我有爱我的爱人、我爱的家,有值得骄傲的一切,所有人都羡慕我的幸运。

我的男朋友叫陈执,在一家中学做老师,教政治。我们是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我们在一起两年,说好9月就结婚。我们买了结婚的戒指,他家准备了结婚的房子,生活,按照最寻常的格式一步步地走。

可是,谁都没想到,那个夜晚,灾难来的时候,甚至没有任何征兆。

那晚我去看一个久不见面的朋友,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50分。从宽阔的主干道到我家居住的居民小区,有段路上路灯坏掉了,月光昏暗的时候甚至看不清下水道的井盖。我不敢骑自行车,下来推着慢慢走。

然而就在我走到那段路中间的时候,几乎是刹那间,有人从背后捂住我的嘴,紧紧箍住我的胳膊,我的脑袋一下子就懵了。

下意识地,我想要反抗,可是迅速被掐住了脖子,我的背顶到了一堵墙上,一转头,我看到了对面的那张脸。

黑夜里,他蒙着黑色的面罩,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他喘着粗气,目光凶狠地灼烧着某种东西。我想要对他说话,可是他马上按住我的喉咙和嘴,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刀子,在暗淡月光下闪烁冷冷的光。

我知道,我遇见了劫匪。我甚至有点庆幸:对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说,我宁愿把钱都给他,只要他放我一条生路。

可是马上我知道,他不是为了抢劫钱财。

因为,他很快用一块破布堵上我的嘴,快速撕拉我的衣服。我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奸杀!我明白这两个字的时候上衣已经完全被剥光,他看着我皮肤的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贪婪的、狂野的,失去理智的……我知道,只要我挣扎,立刻就会死。即便不死,等待我的也是身体上的更大损伤。

只不过三秒钟的时间,我迅速地冷静下来,停止了挣扎。

他停住了,那么不可置信地看我的眼睛,我摇摇头,看着他,他呆住了。到这时候我才看清,他的年纪并不大。那时候,心里不是没有恐惧,但是我想,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这段经历,是刻骨铭心,也是我刻意回避,不想记起的。那是我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却如此突如其来、污秽肮脏。

那个晚上真实的结尾是,他发泄完自己的兽欲后,拍拍手,捏住我的脸,我的眼紧闭着,他看不到锁住的眼泪。

他把撕坏的衣服扔在我身上,走了。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可是,他真的走了。他带着那把闪亮的匕首,走了,把我的命留下了。

那个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父母已经睡了,我用水拼命冲洗自己,在洗手间里偷偷地哭泣。

第二天,我请假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并服用紧急避孕药。因为配合,我的身体没有遭受可怕的撕裂性损伤,也不影响日后的生育。三个月后,身上的伤痕平复,尿样检验显示阴性,我平安了。可是,心上的伤痕,还那么清晰地存在。

那段时间,我不敢走夜路,我夜里做噩梦,常常把自己惊醒。醒来的时候,脸上全都是() 泪水。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陈执,我甚至不敢想新婚之夜如果他发现我不是处女会怎样?我想去做处女膜修复手术,可是走近了却没有勇气进去。因为,有些伤痕,修补后可能意味着永远地撕裂–隐瞒何尝不是灵魂上沉沉的重负?

终于,结婚前的一天,我还是讲出了这个秘密。因为,强奸犯落网了。

我决定去公安局报案,我拿出了被污染的内衣内裤、医院的体检证明。当我鼓足勇气走进公安局的时候,我知道,命运在这里势必要转个弯–有些东西,我会失去,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承担的力量;但是某些东西,会更牢固,比如忠贞的爱情或者活下去的勇气。

事实证明,我不幸地遭遇了前者。

陈执和我分手了,他说他无法容忍一个在遭遇强暴时候不捍卫贞操和尊严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不会给他的婚姻坚实的依靠。

我的父亲大病一场,母亲看着病中的父亲老泪纵横。她说:小苑,既然是秘密就永远守住好了,为什么要说出来?

在我们这个小城市,一夜之间我成了名人–想想吧,一个女孩子,丝毫没有最基本的贞洁概念,在遭遇强暴时居然毫不抵抗?!千古奇观啊!到这个时候,人们已经根本不在乎我是个被强暴的女孩子中惟一活下的一个,人们只会说我:真是不知羞耻啊!

就这样,当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人指指点点,公审大会那天,看我的人比看歹徒的人还要多!那段日子,我深深痛苦。我想,是不是我做错了抉择,是不是我不该不反抗,更不该去报案?!

可是我知道,生命对我来说是最依恋的东西,而扬眉吐气、不带重负的生活是我无法抗拒的诱惑。我彷徨、失望、迷惘,甚至想过:如果我死了,人们是不是会改变对我的想法?

单位里呆不下去了,我辞职了;小城也住不下去了,我离开那里去了省城,可是在省城的报纸上居然看到了我这件事的报道–我终于还是从那里乘坐火车去了北京。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向往首都,因为那里有全国最大的暂住人群,也有最特立独行的包容与谅解。

(作者:颜士州)

什么时候心里的花一下子全开了?对了,是当谈判结束,他过来跟我们挨个握手的时候。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嘴角一翘,灿烂地笑了。这时我才猛然发现,几天来他那一直刚毅、果断、执着甚至凶狠的面孔笑起来竟这么年轻,这么爽朗。

商人谈生意时都是斤斤计较,为一个百分点争得唾沫横飞。休息时,我到安全出口吸烟,我可以像在家里一样叉开双腿坐在楼梯上而不必注意淑女形象,没想到居然有人捷足先登。是他–卢伟。我把烟盒里的铝箔纸掏出来折成纸鹤,最后递给他一支烟。

他瞪大眼睛望着窗外,视我如无。

我一松手纸鹤从窗口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同时我白他一眼,说:”你脸部神经瘫痪了?笑也不会。”

庆功宴上,酒过三巡,很多人都东倒西歪、说话舌头发硬。他自然而果断地握住了我的手。他没有喝酒,我也没有喝酒,但我有点恍惚了。

我们在微信上聊得很欢,聊天中我知道他大学毕业后来到这个城市做销售工作,他说他喜欢这份工作,也干得很出色,很快被公司提升为高管。我告诉他,我是典型的都市女子,名牌大学毕业,喜欢蜡笔小新、史努比和毛绒玩具。

“你怎么不说一说你和女人的故事?”我直截了当地问过他几次。

“公司老总的女儿约过我几次,公司员工都认为我们谈上了。”他叹息一声,”她比较霸道,感觉自己很了不起,其实我们没有共同语言。”

我们常常对着手机滔滔不绝,直到深夜我不住地打哈欠看表,或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都未能影响他的谈兴。

我再次见到他是在海澜大酒店,他约我出来的。

我们饭后一起行走在城市的霓虹灯下,诉说着各自的理想,想象着我们的明天,任晚风吹拂着我们的脸颊。他抱着我,我感到一个男人给我带来的不但是温暖,还是一种依靠。

此后,我们见面的次数多了起来。

那天,我难得休假,决定到他公司去看他。我们相拥着一起往外走的时候,一个穿大红晚礼服、头发高高束起像只火鸡的年轻女子追着喊:”卢伟卢伟,去哪里?我开车送你!”他大笑着对我说:”我们老总的女儿。老是来烦我。”说着他头也不回拖着我狂奔。

在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乱跑真是惬意!耳边一连串刺耳的刹车声,一团团炫目的光晕从头上飘过去,所有的繁华都为我们让路。

我们傻瓜一样咯咯地笑着,我抛掉高跟鞋,他扔掉领带、衬衫,我们就这样疯狂地冲进了海里。

我忘了我不会游泳。

清凉的海水漫过我的眼睛我的头顶,我坠入深深的透明的蓝色海水里。一双有力的手拽住了我,把我拖出水面。

漫天的彩灯映得卢伟的眼里仿佛划过一阵五彩缤纷的流星雨:() “我的小女孩啊,我已找了你上千年。”他长长的叹息温暖潮湿,他紧紧的拥抱让人窒息。他的唇盖上我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我抖得像刚刚出生的小羊羔。他轻轻地啄我的额,我的眼睛,我的鼻子……

卢伟叫:”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叫:”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爱人和被人爱竟这样幸福啊!真奇怪电视里、杂志上的爱情怎么都千回百转荡气回肠,我们之间却如此简单轻松直截了当。有时半夜里忽然醒来,我会久久地凝视着他轮廓模糊的脸,心底荡漾着平和与安宁,仿佛已经这样跟他依偎了一辈子。而他往往也会心灵感应一样忽地睁开了眼,伸出手臂把我紧紧揽在怀里……

我们深更半夜跑到阳台上看都市的夜景,我们买回油盐酱醋在他的宿舍做方便面加煎鸡蛋,我们带着面包和矿泉水到图书馆泡一整天,我们什么也不做互相默默凝视。他给我讲他多灾多难的母亲他的事业他的理想,我给他讲我的纸醉金迷我的花天酒地。

我们像两个顽童一头扎进童话世界里,变成了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我全然忘记了身外的世界,直到阿措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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