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自怨自怜的婆婆让我崩溃
知音网 作者:晓兰
和王虎恋爱时,我得知他十三岁丧父,他妈为了他一直没再婚,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婚后,我主动提出:“把你妈接到北京来住吧,她一个人在老家多孤单。”王虎一把抱住我:“老婆真是个懂事的可人!”我弹了弹他脑门:“本来嘛!”心里暗想:家里多个老人,我和王虎就轻松多了。然而,我很快就意识到我是多么幼稚。
最先让我有些不舒服的是,婆婆和我们聊天没别的,整个就是一个诉苦大会,讲当初有多少人给她介绍条件多好的男人,可是她担心儿子吃苦,都拒绝了;讲她一个人带着儿子如何艰难,大冬天里,天还蒙蒙亮,她送儿子上学,路上结了冰,她不敢骑车,就一路推着,十几里的路啊!讲她有一次从床上摔下来,腿折了,舍不得叫醒儿子,硬是自己爬到邻居家门口,叫醒邻居,送她去医院……
虽然她总是翻来覆去地说,我也听着,我想,吃了那么多苦,自怜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很快我就发现不是诉诉苦这样简单了。
我发现婆婆的心理有些不正常,准确地说,她看不得我和她儿子亲热!我和王虎新婚燕尔嘛,难免腻歪,比如吃饭时,王虎给我夹菜,我也给他夹菜,婆婆嘴一撇:“哟呵,你们这是演电视剧哪?”比如我腰椎不好,每天临睡前喜欢让王虎给我捏捏,婆婆看见了不高兴,后来每到晚上,她就阴阳怪气地说:“庆庆,公主要睡觉了,快给公主捏捏腰去!”还时在我面前说:“唉,还是生女儿好。”言下之意,就是儿子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她总这样真让人不痛快,我免不了要和王虎嘀咕,他劝我:“咱们是晚辈,和她计较干啥?”是呀,和她计较什么呢?再说我们现在的这些不愉快,和婆婆当年吃的苦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那之后我和王虎在家里收敛多了,言谈举止,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有时想亲热一下,也要看婆婆在不在,如果不在,我们就迅速地抱一抱亲一亲,再迅速分开。晚饭后,王虎也不敢回我们的房间,而是要陪他妈在一起说话,等到他妈睡后才敢溜回来。
可婆婆的心情似乎没有因为我们的收敛而变好,相反,她似乎意识到她过去的经历是可以控制、要挟我们的砝码,愈发变本加厉的自怜,她在家里放上公公的遗像,我们稍有地方不合她的意,她就在遗像面前坐着,眼睛直勾勾的,一坐就是半天;她会反复给我讲王虎当初是怎样依恋她孝敬她;她会经常念叨要住到敬老院去,说什么眼不见为净……
这样谁都不痛快的日子,究竟要到何时才是个尽头?我感觉太累了。终于,我和王虎摊牌:“你妈过去是吃了不少苦,可她也不能把这笔帐算在我头上,最重要的是,她把自怜当成工具,她一自怜,我们就对她更好,这不等于鼓励她自怜吗?长此以往,愈演愈烈,谁受得了?”
王虎无奈地说:“是这么个道理,可她是我妈,我有什么办法呐?”我想,办法还是有的,最紧要的是要让她从自怜情绪中解脱出来。
那之后,和婆婆在一起时,我总是有意无意地说她人生顺心的地方、比别人好的地方,比如我会说:“您穿这件衣服真好看,哪像60多岁的人啊,我妈妈简直和您没法比。”或者“妈,您看看您身体多棒,我们同事她妈和您一样大,一身的病,别提多受罪了。”我也会告诉她现在找工作很艰难,好多孩子的工作都不稳定,没有工作也不着急,反正有爹妈罩着。我说这些,是想让婆婆想想,他儿子媳妇从来都是自力更生,没向她伸手要过一分一毫,相反买了房子,首先想的就是把她过来,仅这一点,她也应该知道,她比好多老头老太太都有福气多了。
一开始婆婆有些不以为然,也难怪,自怜已经成为她的习惯,她就是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命苦的人,让她一下子要改变这种思维模式很难,而且,她整天呆在家里,不和外界接触,没有比较,她哪知道她的幸福啊?
婆婆爱唱歌,我自作主张给她去社区老年活动站的合唱团报了名,这样婆婆就不用整天闷在家里,一颗心全挂在她儿子身上,她的注意力转移了,我们可不就是自由一些了吗?另一方面,婆婆和其他老头老太太在一起唱歌,难免要聊聊家常,这样她就可以知道别人过得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顺心,比她苦的人多的是,也许她就不会这样自怜了。
大概一个多月以后,我发现婆婆脸上笑容多了,再不像以前那样总是苦着一张脸,看什么都不顺眼;其次是她每天忙着练歌,再也没那么多心思放在我和她儿子身上了,有一回,我在厨房做饭,王虎过来偷偷亲了我一下,婆婆看见了,竟然没生气,还笑着说:“没事没事,年轻人都这样。”
和我设想的一样,老头老太太在一块儿,难免要聊各自的儿女。这一下婆婆的感慨多了:“现在的孩子都是什么孩子啊,尽想着办法算计爹妈的那点钱!”或者:“老徐家的媳妇太忤逆了!居然对老徐摔杯子,把老徐的头砸破了,到医院缝了九针!”有一回天黑了,我去活动站接婆婆回家,那些老头老太太一看见我就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对我说:“您妈尽跟我们夸你们小两口呢,说你们孝顺、懂事。”是真的吗?说实话我还真是难以置信。
不久之后,婆婆重感冒,并发肺炎,住进了医院,住院的那一个星期里,我和王虎轮番上阵陪婆婆,一直到病房熄灯。有天晚上,我和王虎围坐在婆婆的病床边,婆婆拉着我的手感慨地说:“我这老太太应该知足了啊,再不知足就不像话了!”我和王虎偷偷相视而笑,内心百感交集。
最近,婆婆越来越热衷于去社区活动站了,每次去都要精心搭配衣服,化淡妆,平时和我们在一起时,总是把一个叫“老孙”的老头挂在嘴上,我和王虎私底下议论:这个老孙会不会是咱妈的第二春?
但愿吧,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和王虎无条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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