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猎子哪是爱情召唤,少妇三赴死亡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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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月9日上午,江苏省宜兴市警方接到报警,一座小庙里发现一具被焚烧的尸体。警方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直到2010年7月,一份网上的尸源DNA比对,警方才知道死者是带着孩子出走的年轻妈妈肖雪梅。
肖雪梅为何会被杀?她那当时仅6个多月的孩子又在哪里?2010年9月6日,宜兴警方赴福建将犯罪嫌疑人李朝俊抓获归案,触目惊心的案情浮出水面:不育保安为遮丑处心积虑网上行骗,年轻妈妈因痴心于网恋竟三赴死亡之约……
不育保安撒网“猎子”,
少妇离家见情郎
“你把宝宝带着来深圳吧,我们一起生活。”2007年11月的一天,深圳梅林区一小区的保安、时年22岁的李朝俊向网友“娟娟”发出了热情邀请。“娟娟”答应李朝俊第二天就带着6个月的儿子林林,赶赴深圳。
可当晚下线后,“娟娟”并没有再与李朝俊联系。“娟娟”的突然消失,让李朝俊失望不已。一周后,李朝俊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竟是“娟娟”打来的,说她已经坐火车来到了深圳。李朝俊打车来到火车站出站口接人。当看到她只身一人时,他有些恼怒地问“娟娟”:“孩子呢?”“娟娟”有些委屈地说道:老公发现她频频上网,又收拾行李,断定她有事,一怒之下不让她再到网吧上网,把她的手机也没收了,她痛苦难耐,昨天老公和婆婆带着孩子去医院打疫苗,她这才逃出来……
“娟娟”满以为她会打动李朝俊的心,却完全没想到,这个男人想要的根本不是她的痴情,甚至不是她——
李朝俊出生于贵州省毕节市层台镇,是家中幼子。2006年11月从部队退伍。2007年3月,他的妹妹嫁给了战友杨军,在婚礼上,李朝俊和当晚到场的客人杨小兰一见钟情,2007年4月,两人结婚。因为莆田的经济较毕节发达,婚后,李朝俊在莆田找到为当地有名的服装公司华昌公司老板王华当司机的工作,工资每月有3000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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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稳定下来后,李朝俊的父母便催着他早点要个孩子,可夫妻俩尝试了半年也没怀上孩子。2007年10月,李朝俊陪着妻子到医院做检查,发现杨小兰一切正常,于是李朝俊偷偷到医院也做了检查。结果他患上了梗塞性无精症,无法生育。
父母不知道李朝俊的病情,依旧催促他早日生孩子;杨小兰甚至跑到寺院许愿,希望能怀孕。家人和妻子的渴盼,朋友们的询问让李朝俊烦躁不已,他不想把实情告诉任何人,这成为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
有一次,李朝俊陪王华应酬,席间,王华大笑竞争对手刘老板生不出孩子,让老婆人工授精:“养别人的孩子,活得有什么劲?男人不能生孩子,还能叫男人吗?”同席的人随声附和。李朝俊坐立难安,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病情暴露,周围人会以怎样的眼光看他。不能生孩子像奇耻大辱,让他近乎窒息。
苦闷加上不想让妻子和周围人看出端倪,不久,李朝俊辞去工作,只身来到深圳。一周后,他应聘到深圳梅林一个高档小区当保安。想到深圳医学水平高,他跑到深圳市有名的协和医院咨询自己的病情,可医生在详查后说这病属于器质性绝精病症,很难医治。走出医院,李朝俊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育是他回避不掉的现实,要走出阴影,他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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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深圳市大规模报道了一些打拐活动。李朝俊灵机一动,那些人通过买小孩传宗接代,他不是也可以弄个小婴儿,证明自己有生殖能力?前思后想,李朝俊决定到网上想办法弄个孩子。之所以想到通过网络,一是李朝俊在现实生活中不认识能弄到孩子的人,二是李朝俊深知拐卖孩子是犯罪,网络是虚幻空间,对自己是种保护。
虽然李朝俊非常清楚,突然带回来一个孩子,会遭人议论,但他宁愿被人说成是出轨,也不要被人笑为“不是男人的无能者”。
拿定主意后,李朝俊一有空就上网,寻找合适人选。李朝俊在网上总喜欢探讨婚姻和孩子的问题,许多网友把他加为好友。2007年11月初,一个网名为“娟娟”的陌生人请求加李朝俊为好友。通过聊天,李朝俊很快知道了“娟娟”的情况:她本名叫肖雪梅,生于江西宁都县,小学毕业便辍学打工,与福建龙岩人胡亮相识,两人一起到深圳打工,2007年,两人结婚。
婚后,胡亮认为在外打工不是长久之计,便和妻子一起回到龙岩,在一家保安公司当保安。胡亮一门心思留在农村,可肖雪梅却不能适应,两人矛盾不断。2007年5月肖雪梅生下儿子林林,关系也不见好转。无聊之极,肖雪梅便经常在网吧里上网,在论坛里见到李朝俊的言论后,就主动申请加他为好友。
得知肖雪梅的情况后,李朝俊将她当作了目标。李朝俊谎称自己叫李俊,单身,对她展开感情攻势。在李朝俊的攻势下,肖雪梅一天不在视频上见他就相思难耐。见肖雪梅对自己动了真情,李朝俊便鼓动她带着孩子来深圳。他都计划好了,等肖雪梅来后,他就把他们带到上海玩,再抽机会甩掉她,把孩子抱走回莆田,到时再慢慢给妻子做工作,让她接受这个孩子。李朝俊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谁知肖雪梅竟不顾还在吃奶的孩子,一个人跑来深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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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子”计划百转千回,
痴爱背后一颗罪恶的心
只要肖雪梅对他有感情,就还有机会,李朝俊虽然恼怒,却没有放弃希望。他把肖雪梅安排到一家旅店,尽力讨她的欢心。好吃好喝款待一周后,李朝俊提起了林林:“我知道你爱我,可林林那么小,我真不想让你为我牺牲呀!”一句话说得肖雪梅悲伤不已。
李朝俊提出建议:为了让胡亮同意离婚,又不得以孩子要挟肖雪梅,肖雪梅回去偷偷抱出孩子,再与胡亮谈离婚,他愿意请假一起去。肖雪梅欣然同意。
第二天,李朝俊向单位请假。此前,李朝俊特意为肖雪梅申请了一个新的QQ号,用做两人单线联系。
这天晚上,李朝俊带着肖雪梅坐上了回福建龙岩的大巴车。第二天中午12点,两人到达龙岩市区,在车站旁一家宾馆,用肖雪梅的身份证订了一间房。两人商定,肖雪梅先打电话让胡亮把孩子抱来,肖雪梅一个人见他,以给孩子买东西为由,趁胡亮不注意偷偷抱走。
下午1点左右,肖雪梅用宾馆的电话给胡亮打了个电话。接到电话,正在为妻子失踪而焦头烂额的胡亮又惊又喜,让母亲抱着儿子,骑着摩托车载着他们一路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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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雪梅挂了电话,有些心神不宁,既不知道孩子是否能带来,也害怕丈夫把她拉拽回家,她再也见不到李朝俊,便苦苦哀求李朝俊陪自己见丈夫,不然,她就不见胡亮。肖雪梅的临时变卦让李朝俊十分为难,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与肖雪梅的关系,可他也知道肖雪梅的倔犟脾气,如果不妥协,她很可能真的不见胡亮。为了得到孩子,他决定冒险陪肖雪梅见胡亮。
半小时后,胡亮来到了酒店。肖雪梅从丈夫手里接过儿子,狠狠地亲了几口。在母子亲热时,李朝俊主动向胡亮介绍:自己是深圳的一名保安,一天夜里值班时,发现了流落街头的肖雪梅,出于怜悯,他帮她解决了吃住问题,并把她送了回来。肖雪梅忙点头称是。三人正说着,胡亮的母亲说了一句“孩子要尿尿”,就从肖雪梅手里抱过了小孩,走到门外,并没再抱回来。
而这时,胡亮提议让妻子回家。肖雪梅犹豫着不想走,李朝俊怕胡亮看出端倪,忙劝慰她:“夫妻有矛盾总能解决,孩子小,你得把他照顾好!”胡亮感激地邀请李朝俊和他们一起到家里住,李朝俊忙推辞说自己在酒店住几天,办点事再回深圳——李朝俊其实是在暗示肖雪梅,他会在酒店等她。胡亮没有再勉强。可让李朝俊沮丧的是,他在酒店等了三天,在QQ上给肖雪梅留言,她却没有任何回应。李朝俊只好回深圳。
李朝俊并不甘心,一面继续给肖雪梅留言,告诉自己等她团聚,一面开始在网上寻找新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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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8日,李朝俊接到一个来自福建的电话,是肖雪梅打来的。她告诉李朝俊:丈夫担心她再次出走,一直看管她。29日,胡亮的一个亲戚要结婚,胡亮与婆婆要去帮忙,这是个逃走的好机会,便偷偷打电话给李朝俊商量。
李朝俊心中一阵狂喜,担心胡亮在肖雪梅再次失踪后,会来深圳寻找,便让肖雪梅带着小林林去泉州,他到泉州车站与他们会合。为怕以后查到他,他以家中有事为由,向单位辞职,简单收拾一番后,李朝俊买了当晚去泉州的火车票。
按照约定,29日中午,在泉州长途车站的出站口,李朝俊等来了抱着孩子赶来赴约的肖雪梅。吃过午饭,李朝俊以泉州离龙岩太近,担心被人发现为由,带着母子俩向他早已考虑好的目的地上海出发。
三人到达上海后,李朝俊将肖雪梅带到车站附近一家旅馆,用她的身份证开了间房。他原想趁肖雪梅晚上睡熟之际偷偷地将孩子抱走,可惜他的如意算盘失算了。原来,肖雪梅趁李朝俊洗澡之际,翻了他的钱包,从钱包里看到了李朝俊的真实身份证,知道“李俊”是假名,大骂李朝俊是骗子,嚷着要走。李朝俊只好以“李俊”是自己的曾用名,来打消肖雪梅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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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携子奔赴死亡,
惨案告破痛悔“护短”
虽然肖雪梅最后相信李朝俊的话,可因为她已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不敢实施他最初的计划:掳走小林林后,肖雪梅肯定会报警,那样一来,自己非但得不到孩子,还要坐牢。李朝俊紧急思考着对策,思来想去,一个邪恶的计划在脑海里诞生了:除掉肖雪梅,永绝后患。而作案的地点,他选择了相熟老乡张平打工的江苏省宜兴市。
为了做到案发后不被警方找到线索,2008年1月2日,李朝俊骗取了肖雪梅第一个QQ的账号和密码,又假借下楼买东西为名溜到旅馆附近的网吧,把自己从肖雪梅的好友中剔除。
随即,李朝俊带着肖雪梅和小林林乘大巴去宜兴看望老乡张平,2008年1月3日凌晨1点到达宜兴。三人来到一家旅馆,用肖雪梅的身份证办理了入住手续。2008年1月7日,李朝俊让肖雪梅在旅馆休息,自己找到张平,谎称想借用他的摩托车在宜兴转转。张平同意了。李朝俊骑着张平的摩托车四处转悠,寻找作案地点。下午,李朝俊发现距离旅馆二十多公里的徐舍镇藕池圩有一间小庙,人迹罕至。
2008年1月8日,李朝俊陪肖雪梅在宾馆呆了一整天。当天吃晚饭时,他背着肖雪梅把房钱付了,把她喊下楼到一家小饭馆吃晚饭。吃完饭,小林林睡着了,肖雪梅抱着孩子回旅馆。晚上9点多,李朝俊怂恿肖雪梅说自己有摩托车,带她兜风。肖雪梅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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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俊称要带她去看一个有趣的地方,肖雪梅兴致盎然。半小时后,他把肖雪梅带到了藕池圩的小庙。把小庙四周察看了一番后,他把肖雪梅拉进了小庙,突然抽出右手,掐住她的脖子,左手将她的嘴捂住。肖雪梅拼命挣扎。可一切都是徒劳,她整个身体软了下来。
李朝俊忙把她抱进头天上午就侦察好的小庙旁的一个粪池里,慌慌张张地打开摩托车的油箱盖,把汽油倒进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瓶子里,接着把汽油全倒在肖雪梅的身上,并从小庙里抱来一堆稻草放在粪池里。最后,他一把火连尸体和装汽油的瓶子一起焚毁,直到尸体被焚烧得面目全非后,才放心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李朝俊不敢开车灯,生怕被人发现,把车还给了张平,回到旅馆收拾东西,抱起孩子就往外走,孩子被惊醒,一直哭闹。李朝俊怕引人怀疑,不敢进旅馆,又硬着头皮去了张平那里。到下半夜,小林林发起了高烧。这下,李朝俊吓坏了,既担心孩子出意外,又担心日后警方会顺着孩子这条线索将自己抓住。他越想越怕,顾不得不能生子可能带来的耻辱,只想把孩子赶快处理掉。
让李朝俊惊喜的是,他没费工夫就联系到了一对来宜兴打工的外地夫妇,以3000元的价格,将小林林卖给了他们。随后他打了个电话告诉张平说自己要回老家去,就匆匆离开宜兴,回到莆田。他告诉妻子自己思家心切,以后不再外出了。杨小兰没有追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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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9日上午10点,徐舍镇一老太到小庙烧香,如厕时发现附近粪池里有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附近村民立即报警。接警后,宜兴市公安局刑侦人员立即赶赴现场。宜兴警方立即成立专案组。
因为毫无进展,专案组将死者的相关信息采集后录入全国未知名尸体库内,与失踪人员库进行比对。2010年4月,肖雪梅父母抽血比对样进入尸体库,最终,尸体被确定为肖雪梅,专案组挥师南下,进驻福建龙岩开展侦查工作。
专案组在龙岩调查中,胡亮向民警介绍肖雪梅离家,由一深圳保安送回的情况。根据胡亮提供的线索,民警展开调查,但一无所获。专案组又派员辗转到广东深圳,搜集了7年以来在册登记的所有保安的名单,最终李朝俊浮出水面。
专案组取了李朝俊十多张照片,让胡亮进行辨认,胡亮一眼就辨认出李朝俊就是送肖雪梅回龙岩的深圳“保安”。专案组赶赴莆田,将李朝俊抓获。杨小兰和李家人得知消息,怎么也想不通生活好好的李朝俊缘何要犯案。
在审讯时,李朝俊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提起自己的犯罪动机,李朝俊说,回到莆田后,就告诉了妻子自己的病情,杨小兰没有为难他,认为两人好好过日子就行;而旁人都忙各自的生活,对他是否生孩子从没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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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自己遮丑而最终杀人犯罪的行为悔恨不已。同时,他积极提供买走小林林的那对夫妇的情况,恳请警方寻找小林林,为他赎罪。根据他的供述,宜兴警方全力寻找小林林,但直到记者发稿前,寻找工作并没有进展。
这起案件,让人感叹良多:人生难得十全十美,“不育”的李朝俊在知道自己的病情后,完全可以坦然面对现实,或者领养一个孩子,但自尊心膨胀、好面子的他却选择了网上骗人、进而杀人夺子的路,最终毁人毁己。而肖雪梅因为一片盲目而虚幻的爱情,三赴死亡之约,不仅自己丧命,更让不到1岁的儿子小林林被人贩卖,让人既同情又感叹。
(除李朝俊外,其余人为化名)□
编辑/陈宝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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