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壳里的葵花：无臂拥抱那尘埃之爱
()
就像精妙的手表只有戴在纤细的手腕上，才能展露它“滴答”作响的美妙音律一样，翻阅世界钟表史我们会发现：那些能工巧匠，无疑都有一双精灵般漂亮的手。但是你能相信吗?一个从小失去双臂的男人，却靠着一双41码大脚，走出了一条令瑞士名表公司“欧米茄”都惊叹的通天大道，成了世界钟表史上第一个用脚修表，且在京城修表界无人能及的奇人。
这个“奇人”名叫王建海，现年33岁，现居北京。这个只有初中文化的男人，是业界公认的翘楚，去瑞士留过学，是励志电影《表壳里的葵花》的原型兼主演……然而，真正让他骄傲和落泪的，是他的另一半刘静。2011年3月8日，本刊记者采访了王建海夫妇，一段如葵花般朴实又芬芳的爱情，终于在这个乍暖还寒的初春绚烂盛放……
少女心扉訇然洞开：把我的这双手送给你好吗?
“他在没有双臂的条件下，居然在北京扎根……”2007年5月的一天晚上，在外奔波了一整天的刘静回到家里，刚打开电视就听到了这句话。她凝神看起来。是中央电视台的《人与社会》栏目，主人公叫王建海，29岁，修表师。他那小小的修表摊，守在人流如织的北京小天宇市场的大门旁。擦得铮亮的玻璃柜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各式手表及其零件。他用力向下弓着身子，几乎将自己的身体对折，用双脚娴熟地将一块直径不过3厘米的女式手表表壳拧开，再用小镊子夹出旧电池，将一枚新电池放进去。整个过程不足两分钟。
画面切换着。那一双在寒冷冬天依然光着的双脚，它们柔软灵活成绕指柔，在精密、窄小的表盘里游走，它们“俏皮”地摁亮打火机然后夹着烟卷，它们握着笔填写修表单也握着菜刀在砧板上切菜，当寂寥的黑夜来临，它们也像温暖的手，安抚主人的头……
20岁的刘静出生在陕西三原县一个工人家庭，当时她在西安做售票员。从来没有恋爱过的她，那一刻突然少女的情愫訇然打开，她给《人与社会》栏目打电话，要到了王建海的手机号，她战战兢兢地拨过去。“你好!”很好听的男中音，刘静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声音颤抖着问候两声就挂了电话。
从那以后，刘静每天早上都会给王建海发条短信：“王哥，新的一天要开心哦。”远在西安的一个女孩，她的声音很好听，性格很开朗。但仅此而已。王建海觉得，刘静不过是众多同情自己的热心人中的一个，她也会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但是，刘静却每天打电话、发短信。“你是不是很注意脚的保养呀?”“你会在脚趾上涂指甲油么?”这些问题让王建海忍俊不禁。
聊了10多天后，在刘静的邀请下，王建海用脚趾在手机上登陆QQ。每天晚上，王建海和刘静都会在QQ上相遇。王建海向她讲起自己的故事：1978年，他出生在河北怀来县下花园村农家，五岁那年，王建海在小伙伴怂恿下爬电线杆意外触电，失去了双臂。小时候，王建海没法吃饭，妈妈把勺子绑在他的脚丫上，但勺子一点都不听使唤，用脚趾能夹住筷子，但根本使不上力，他没日没夜地练习。4个月后，终于能用脚使筷子和刷牙了，接着又学着用脚趾翻书、握笔写字。
在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中，王建海读完初中就辍学了。辍学后，王建海找到一家工厂的负责人请求看大门。对方说：“就算你看得住大门，但怎么锁门呢?”他又跟人学修车，修车师傅说：“车修好后，我们都会自己先骑骑看看。你怎么骑?”王建海只好再次放弃。
几天后，王建海突然有了灵感：一般人“讨好”领导是给对方点打火机，如果自己能给别人点亮打火机，一定会被刮目相看!于是他便用爸爸的打火机练习：用左脚按住打火机，右脚大拇指去按打火机的开关。然而，脚趾磨破了皮，打火机却没点燃。王建海的爸爸就含着烟，双手捧着儿子握着打火机的双脚一次次鼓励他。终于有一天，王建海用脚点燃了打火机。火苗烧了父亲的眉毛，也烧着了王建海额前的头发。但就像马上要消失的生命突然被点燃了，父子俩相顾无言，激动得泪水横流。第二天，王建海揣着一只打火机出去找工作，见人家一掏出烟，他就“眼疾脚快”地拿起打火机并“啪”地点燃。每个人都很惊讶，但是没有人能给他工作。
1996年3月，王建海来到张家口市找到修表师傅杨志国。杨志国一看他就摇头：“我还没听说过有谁用脚修表。”王建海却赖着不走，白天守在杨师傅的修表摊前，晚上就睡在他家门前的台阶上。一天，杨志国请王建海吃饭，准备劝他回去，见杨师傅拿出一支香烟，王建海赶紧用脚“啪”地点燃打火机，恭敬地递到了他面前。杨志国惊叹又感动，终于收他为徒。王建海学着拆装一些坏表。那些精细、微妙的零件，在他的脚趾上就像调皮的小鬼，动不动就找不着了。每当出现这种错误，王建海就会用一根针扎自己的脚。他每天休息不到4小时，夜以继日地研究小小的表盘，并研读师傅收藏的专业书籍……半年后，王建海出师。他回到老家摆了一个小修表摊，半年后，竟开始赢点小利了。
三年后，王建海突发奇想地想去北京闯闯。他在北京十里堡一个批发市场租了一个小摊位。第一天开业，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修表摊很热闹，但没有一个人来修表。第二天，王建海贴出广告：“专修年久失修的手表，修不好不要钱。”到中午，终于有一位中年男子递给他一只廉价旧手表：“试试吧。表不走了。”王建海用脚接过，娴熟地将表壳拧开，再用小镊子在表盘里神奇地游走。两分钟后，顾客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咔”的一声，王建海已扣好表壳，递给了他。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叹……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有人慕名而来。2006年，王建海获得北京市首届残疾人职业技能和人才培养成果展冠军。瑞士著名制表公司“欧米茄”公司的老总来北京时得知他的故事，特邀他到瑞士访问。到瑞士后，他潜心向欧米茄的修表大师学习。三个月后，当他展示自己精湛的技艺时，让这个世界最强大制表王国的专家十分惊叹。
了解王建海越多，刘静越是心生敬慕。王建海告诉她，他在租住的房外种了一株向日葵，当冬天来到时，他会在平房屋顶插一株塑料的向日葵。刘静问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向日葵，他回答：“因为葵花总是向着太阳生长和微笑;它不需要帮扶就能自己抬起头来。”那一瞬，刘静似乎找到了萦绕在脑海里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是的，她要把自己的双手给他。
岂敢奢谈爱情，她是风中孤独挺立的葵花
刘静决定大胆“出击”。如果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爱情，那她就拜他为师，出师后和他一起摆个修表摊。因为她从小就喜欢葵花，喜欢那黄灿灿的绽放在阳光里的花朵，也喜欢它成熟后饱满又芬芳的葵花籽。
2007年7月22日上午，王建海的修表摊迎来了当天的第一个顾客。一个个子高挑、红着脸微笑的短发女孩。“修表吗?”他问完发现女孩脚下有一只大大的行李箱，不由得一阵心跳：“你是刘静?”刘静红着脸点头：“我想托你帮忙找份工作。”这青涩的谎言听起来有几分可爱，王建海用脚拉开抽屉，熟练地拿出手机，大拇指轻快地按出一串号码后说：“妹，你过来吧，来客人了。”王建海的妹妹刚来北京不久，住在他租的房子里。
屋外的小盆里有一棵向日葵，翠绿的大叶子迎风舒展，葵花正灿然开放。在第一次离家的刘静眼里，它是最美丽亲切的笑脸。
虽然刘静想和王建海种一辈子向日葵，王建海却只是把她当成普通朋友。他每月收入2000元左右，每月所剩无几。妹妹来京后，兄妹俩就挤在一间房里，哥哥睡地铺，妹妹睡他的床。但现在又来了个“不速之客”，王建海只好又租了旁边的另一间房。
第二天大早，王建海起床后，发现刘静已经做好了早餐，昨天换下的衣服也晾晒在院子里了。他的心莫名地一热，似曾相识的场景曾经在这里上演过，那时他觉得：纵使自己失去了双臂却依然有拥抱的能力，因为，当时他正享受爱情。但那个曾发誓会一辈子做他的双手带他飞翔的女孩，如今在哪里呢?
吃完早餐，刘静跟着王建海来到了修表摊，刘静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后来，有个顾客顺手摘下手表给她：“换块电池。我一小时后来取。”刘静笑逐颜开。
电影《表壳里的葵花》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后，引起强烈反响。香港一个企业家希望跟王建海合作，在香港创办“奇人修表行”，王建海拒绝了。他修好过4万多只手表，客户都成了他的朋友;成为课外辅导员后，他也渐渐喜欢上了和孩子们在一起的快乐生活。
日子如钟摆一样精准又稳稳地向前走，如今，王建海1岁的孩子已经能满地跑。生活比原来更忙碌了，但也更有奔头了。因为，在他和妻子刘静身旁坚韧挺立的那朵葵花，会永远抬着头，迎着太阳的方向微笑! □
编辑/江宏飞 阚娟 作者：刘埝
选自：知音上半月2011年第13期
来源：女娲挚爱 love.ngnvip.com 两性故事 love.ngnvip.com/category/liangxinggush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