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病一张脸：爱情来了怎不“返老还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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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身患怪病，一夜之间变成“小老头”。年少离家漂泊，尝尽世间冷暖。他始终认为，生活美好，人心向善。他最终得到了人们的喜爱和敬意，并得到了爱神的垂青——22岁那年，一个善良的女孩走近了他……
17岁的苍凉
苏建华1981年10月出生在江西省景德镇。7岁那年夏天，他身上突然出水泡，三天后，家人惊骇地发现，他脸上的皮肤一夜之间褶皱得像核桃一样!
去南昌检查，苏建华身体器官一切正常，身上其它部位的皮肤也还滑嫩，只是面部、手部和脖子“早衰”。医生说这种病例在中国闻所未闻，所以也没有治疗先例。一个月后，就像被人施了魔法一般，苏建华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他每一天都在“老去”。
1998年9月，因家贫，他主动辍学，到浙江温州打工。这一年，他17岁。
由于被目视为七旬老人，工作非常难找。但苏建华不气馁，他辗转来到位于平阳西湾乡的海上养殖基地，终于得到了一位紫菜养殖老板的留用。
在“海上菜园”，苏建华干活踏实，很快赢得了老板和同事的喜欢。每天，看着浩瀚的大海，他对未来充满渴望。不忙时，他就面朝大海，坐在渔排上看高中课本。痛苦是埋在心底的，他惧怕人们长久地注视，他不敢照镜子——那是一张与17岁的年龄多么不对称的脸啊，粗糙，布满皱纹，如一张黄黯的草纸……
叫声“小叔”：我是你创口贴
2002年8月的一天，苏建华站在小船上弯腰捞紫菜，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大爷，您怎么干得起这重体力活呀!”“大爷?还是叫我小苏……”苏建华用力将紫菜拖到了船上。
“小叔?看您的年纪?得叫大爷啊!您力气还真不小哟!”苏建华抬起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正好奇地看自己，一旁的同事小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但苏建华的脸已红到了脖子根儿。
女孩叫齐琪，浙江平阳人，跟苏建华同岁，因家贫放弃了上大学，四处打工，现在刚到他们公司当文员。苏建华开玩笑说：“以后你叫我‘大叔’(大苏)!就行!”看着齐琪爽朗大笑的样子，莫名的暖意，突然涌上苏建华心头。
也许齐琪也有着未圆的大学梦，苏建华在业余时间看书时，她也跟着看。两个人也常常在晚霞映照的黄昏，一起坐在滩涂上唱歌。有一天，苏建华唱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流着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唱着，唱着，他发现齐琪的眼里，满是感动。当年，在齐琪的鼓励下，苏建华考上了一所函授大专。苏建华暗下决心，要在3年内，拿到大专文凭。
2003年5月的一天，苏建华陪齐琪去平阳给一个客户送货。齐琪不小心将客户办公室门口的一只小狗踩了一脚。小狗汪汪乱叫，女客户气呼呼过来，苏建华忙说：“对不起啊大姐，我刚才没看到……”女客户炸了，她指着齐琪说：“你们派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来给我送货，以为我没看见是谁踩的!我这是进口的牛角犬，它要是有什么后遗症，我可找上你了!你现在马上给我赔2000块钱!不然我不要货了!”齐琪吓得哭了起来。苏建华当即掏出身上的500元，还写了一张1500元的欠条，女客户才收了他们的货。一路上，齐琪委屈地哭着。苏建华说：“我正好有1500元的积蓄，回头拿给她就是了。”那一刻，齐琪才真正发现面前这个“丑陋”男孩的真面目。要知道，他一个月的工资才800元。
齐琪越来越喜欢跟苏建华在一起，还常常约苏建华一起去买书看。大家都说齐琪对苏建华好，但苏建华从不敢奢望什么。2004年6月的一天，苏建华的手不小心被渔排上一个竹篾划破了，鲜血直流。同事围着苏建华询问情况，齐琪却不声不响地跑到药店买来了酒精、药棉和创口贴。她半跪着为苏建华消毒、贴创口贴。太阳的余晖洒在她红扑扑的脸上，苏建华的心头充满了感动。这时，一边的小王适时带头鼓掌，齐琪害羞地看了苏建华一眼，站起来跑了。苏建华看着齐琪迎着海岸线奔跑，那金色光辉里的姑娘简直像一个美丽的梦。他的脚边，白色的海浪正温柔地拍打而来，无边的幸福也如这海水漫漫浸入他的心房……
当夜，苏建华和齐琪在沙滩上不期而遇。其时，月光正笼罩着海波，起伏的潮声契合着他们心里的激荡。最终，齐琪打破了沉默：“大苏，我们一起攒钱吧，送你去整容。”这一切是做梦吧，多像梦里的场景。苏建华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姑娘搂在怀里。
黑暗中一声暖暖的“哥”：逃离与坚守都是爱
有了齐琪相伴，苏建华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期盼和顾虑。走在街上，齐琪挽着他的手，老被人指指点点，说一个女孩傍了一个穷“大款”。有一次，苏建华和齐琪一起乘公汽，一中年大叔给苏建华让座，齐琪忙说：“叔叔，您坐吧，让他站着好了!”旁边一个女的指责齐琪说：“你怎么这么不体贴爷爷呀!”公交车一到站，齐琪赶紧拉着苏建华下了车。
下车后，回想刚才一幕，两人忍不住大笑。突然，又倏地打住。
趁两人都放假，齐琪拉着苏建华去体检。苏建华一切正常，可以结婚生子。医生的话，给了苏建华安慰，他更想整容了。可一打听，仅做第一期手术，也至少需要7万元!几期手术下来，最少要20万元。苏建华感到自己拖累了齐琪，就算他俩铆足了劲挣钱，给他整容了，将来的生活呢?他拿什么买房子?齐琪劝他说：“只要有你，我不在乎什么房子。”苏建华很感动：“你从来没嫌过我丑吗?”齐琪认真地说：“我把你当普通朋友的时候就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已经习惯了，后来发现的，都是你的美……”
那以后，苏建华定下心来和齐琪一起挣钱，两人省吃俭用，苏建华利用业余时间随渔船出海，齐琪则去珍珠养殖场打零工。
即使是这样忙累，苏建华也没有落下学习，2006年，苏建华顺利获得了大专文凭，他又和齐琪一起自学大学课程，还积极学习英语和计算机。同年，老板将他提升为产品监理，薪水翻了一番。两个年轻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激情。
有爱相伴，时光易逝，转眼已到2009年。9月的一天，齐琪告诉他，家里人听说她傍上了一个老头，叫她马上回去一趟。齐琪让苏建华和她一起回去。
国庆节，苏建华带着身份证，又买了一大堆礼物，忐忑地来到了她位于平阳水头镇的家。谁知，苏建华一进门，齐琪的妈妈就指着女儿骂起来：“死丫头，你马上叫他走!我们不稀罕他的钱!”苏建华鼓起勇气说道：“阿姨，你们误会了，我和齐琪同年出生，我小时候生了一场病……”齐琪的父母匪夷所思地看着苏建华。苏建华忙拿出身份证给他们看，还提起一个磨盘，面不改色地绕着院子走了几圈。两位老人这才信了。但他们说什么也不愿把女儿嫁给他。双方“谈判”良久，苏建华最终决定退让了。
第二天，苏建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为齐琪按捏了一次肩膀——她有颈椎病，他常给她按摩。他到附近镇上给齐琪和她爸妈各买了一双鞋，还将齐琪家新收的谷子摊开晒了一遍。最后，苏建华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齐琪的枕头下面，那里面是他们这些年来的所有积蓄，一共6万元，密码是齐琪的生日，她知道的。他让齐琪留下来陪父母过完国庆，自己告辞了。
回到公司，苏建华当即辞职。老板惋惜地送走了他，并告诉他，随时欢迎他回来。
登上从温州回家乡的火车，苏建华给齐琪发了一封短信：我离开温州了，不要找我，你过得幸福，就是对我最好的怀念。发完短信，苏建华便换了一张新卡。他在心里说了一声：再见，我爱你。火车开动的一刹那，苏建华泪水震落，他咬牙告诫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泪珠还是滚滚而下……
到家后，苏建华休息了几天，就出发去了福建平溪，到那里继续从事海上养殖。因为有经验，苏建华很快便在澳前镇的海域找到了一份养鱼工作。每天，面朝大海，拉网、喂食，看着鱼儿在海水里跳跃、嬉戏，忙碌冲淡了他的悲伤和思念……
1月27日，景德镇奇寒无比，天空阴霾，仿佛有一场大雪将至，苏建华拉着齐琪的手，站在自己家的后院里。“琪，我年轻了吗?”“傻瓜，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年轻!”“那我可以向你求婚了吗?”“嗯……要是，要是今天下了大雪，我才能答应你的求婚。”
一个小时后，景德镇果然飘起了大雪。雪花漫天飞落，仿佛是为祝福他们的爱情而起舞。
齐琪有备而言，因为，一早，她就在听天气预报。
□编辑/聂文秀 作者：南北
选自：知音月末版2011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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