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嫂子变继母，叫我一时无法适应

刚子说，嫂子变成继母后，拯救了两个残缺的家庭，让两边的老人和孩子都过上了正常家庭的幸福生活。虽然嫂子变成继母岔了辈，一直不好意思改口，但继母的地位早已在他心中固定。继母弥留之际，他跪在床前泣不成声，终于喊出了那个称谓：“妈，我们爱你！”继母听完这句话就咽气了，但微笑却停在了脸上，泪珠凝固在了眼窝。刚子知道，继母不愿闭上眼睛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家，舍不得爱她和她爱的孩子们。

刚子兄妹四个，上面是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刚子生母是得癌症去世的，那年他14岁，妹妹12岁，弟弟只有9岁。父亲是村里的支书，发送完母亲就带着社员们修水库去了，姐姐在外地上班，刚子作为在家的老大，不得不在初中毕业前辍学回家，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任务。十几岁的农村男孩哪会生火做饭？一日三餐弄得蓬头垢面不说，还总是把饭做得半生不熟。好几次因为家里狼烟滚滚，竟被乡亲们误以为失了火，救火的村民都来了好几次。村子里的乡亲都很善良，不忍心他们兄妹吃不上饭，经常有人来家里帮忙，来得最多的就是后来变成继母的嫂子。

那个时候还是人民公社，嫂子也很年轻，大概30来岁的样子。嫂子的丈夫是刚子出了五服的哥哥，在生产队里管抽水机。给冬小麦灌过冬水的季节，由于抽水机刚买回来不久，社员还不懂汽油会发需要远离明火的道理，晚上用火把照明加油时引发火灾。社员们把他哥抢救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终因烧伤面积太大发生感染，住院没几天离开了人世。大哥去世后，嫂子跟婆婆和三个小女儿生活，没了男人的家哪还像个家？次年开春后，她家的自留地没人种，地里长满了杂草。于是刚子就跟嫂子换工，嫂子帮他做饭，他帮嫂子种地，就这样对付着过日子。

夏天，临近高中开学前的一段时间，刚子满脑子想得都是上高中的事。他知道要想继续读书，就得先解决弟弟妹妹没人照顾的问题。由于父亲忙着修水库，姐姐也不可能辞掉工作回来，就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然嫂子家里没男人种地，他们家里没女人做饭，何不两家合在一起呢？可当他把想法告诉嫂子时，她停下手里的活说：“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我不可能嫁给你个小屁孩，也不可改嫁给叔叔，毕竟岔着辈呢，真要那样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刚子说，他当时还小，不懂得嫂子改嫁意味着什么，但确信这是个解决两家困难的最好办法。也许因为太想回到学校读书的缘故，被嫂子数落后并没有放弃努力，又把想法跟父亲讲了，结果换来一巴掌。挨了打的刚子并不服气，更想到了去找公社书记求援。没想到书记听了他的想法大加赞扬：“好小子，你这办法好，这个媒人我当定了。”书记也是个急性子，把刚子的自行车拴在吉普的后屁股上，一溜烟跑回村里。刚子记得书记跟父亲和嫂子谈了很久，直到晚饭后，嫂子才答应当这个继母。

嫂子变成继母后，小女儿也跟了过来，另外两个女儿跟着奶奶住，两家在一起搭伙吃饭。刚子说，那时弟弟妹妹还小，对继母有抵触情绪，经常搞恶作剧。可继母对两家的孩子一视同仁，表现好就表扬，表现不好就耐心劝导，从没对弟弟妹妹发过火，实在管不了就让刚子帮着劝说。继母曾对刚子说：“我相信善有善报，我还指着你们养老呢！”

刚子的弟弟妹妹在继母的精心照料下慢慢长大，早就亲切地叫“妈”了。也许刚子当初的奇怪想法，间接成就了继母下半辈子的幸福，对她格外疼爱。虽然刚子一直没能叫一声妈，可从读高中开始，家里的事继母总是先征求他的意见，有好吃的给他留着，她却经常吃孩子们的剩饭菜。刚子参加工作后，第一个月领了工资就给继母买了身衣服，剩下的钱也全部塞给了她，继母逢人就讲刚子孝顺，比亲儿子还亲。刚子的父亲去世后，弟弟妹妹也都相继外出工作，继母的三个女儿也陆续出嫁，家里就剩下继母一个人。

刚子成家后，单位也分了房子，考虑到他3个女儿都生活在农村，决定独自承担继母的养老任务。继母晚年身体不好，为了照顾好她，夫妻决定接来一起生活。可继母不喜欢城里的吵杂，舍不得乡里乡亲，非要一个人在老家。刚子夫妻无奈，只好每月攒休班往家跑，按时给继母购买换季服装，按月送零花钱。可让刚子没想到的是继母去世后，竟从家里翻出好几万块钱来，里面还夹着张纸条，歪歪扭扭地写着：“刚子，虽然你嘴上没叫过妈，但我知道你对我最亲，你两口子给的零花钱，（我）花不完攒起来了，算是奶奶留给孙子的见面礼。”

虽然继母已经去世多年，刚子也是快当爷爷的人了，但继母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眼前。每年清明节，刚子都会召集兄弟姐妹给继母上坟，他的话道出了对继母的思念和感激之情：“妈：我们来看你了，没有您就没有我们快乐的童年，没有您也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幸福，您是我们最亲爱的妈妈！”都说人世间后妈最难当，但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彼此献出爱，生活就不会缺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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