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
他陷入了焦虑中。他总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没做,于是开始熬夜,彻夜彻夜不睡觉。但他却也不是用这些时间来做事,他只是百无聊赖刷着网页,或者打开游戏,等一点点时间流逝,等到自己困得近乎忍受不了,再上床睡觉。
日复一日,他的焦虑越来越严重,恶性循环。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3D的游戏让他感到眩晕,恶心,想吐。他关掉游戏,忍着头晕,突然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他一怒之下删掉了所有的游戏。反正它们从来没让他分泌过多巴胺,他在游戏里得不到快感。不论输赢,游戏给他的只有怒火。
理智告诉他,最好还是做点正事,不要浪费时间。
他抽出了一本书,是两名运动员的合著自传。他看到运动员的高中时代。运动员接受校方的邀请,去了心仪的大学观赛、试训,运动员满心欢喜,比赛结束却被告知校方拒绝了他。运动员选择了另一所家乡大学,他和另一个体育生合宿。看见他的宿友衣着光鲜,再看同学们几乎每个人都家境优渥,运动员感到自己一无所有,于是他只在大学待了二十多天,便一声不吭退学,他没有通知任何一个人。运动员回到家后,跟他的母亲吵了一架。运动员开始坎坷的生活,他开始打工,并不断参加小型比赛,加入专科大学球队,退队,继续打工,继续参加小型比赛。
自传看到这里,他的头晕突然加剧。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多,他合上书本,套上外套,带上手机、钥匙和钱,出了门。
风比他想象中的冷,他不自觉缩了缩身子。夜店门外停满了出租车。他低头,扫开一部共享单车,骑到一条T字马路口,恰好绿灯结束,红灯亮起。他停下来,看着宽阔马路上寥寥无几的车辆,脚一蹬,加速过了马路。
风真的很冷,他的心口在微微颤抖,他忍不住停车,拉上了外套的拉链,继续骑车。没过多久他又停了下来,他的头还是很晕。好在越来越冷了,缓解了他的头晕,他骑到了区政府大楼前。幽暗的黄色灯光照着孤零零的拓荒牛雕塑,门口岗亭的灯亮着,岗台上没有人站岗,远看岗亭和岗台一样,空空如也。他等到了红灯倒计时结束,绿灯亮起,过了马路。
他骑过了狭隘的小路,矮楼密集的城中村,城中村一街之隔的购物中心,只有路灯亮着,每条路都和政府门口一样空。他能见到零星的人,但他还是觉得街上很空。
他骑到了另一个购物中心,门口有员工在用高压水枪洗地,旁边西装革履的夜班保安在闲逛。他的骑行技术不错,不费多少力就避开了已经水洗过的地面,他骑到了购物中心的另一个门口,门口正对马路洞开,几个人在忙碌地从马路的货车上运货到门内。
他绕过这些人,无视了几次红灯,骑到了人行天桥下。他走上天桥,没注意到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他走了一会,觉得左膝盖有些痛。他猜想,是以前打工的时候没注意,挫伤了膝盖,左膝在低温天气隐隐作痛。
他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假装用手机跟什么人发消息,等着身后的两个人从身边走过。这两个人用粤语交谈,东拉西扯聊闲篇,从他身边走过。他熄掉手机屏幕,继续走。
他下了人行天桥,来到步行街。凌晨的步行街只有恶臭,所有的垃圾都暴露在空气中,街道上到处都能看到垃圾,但仍然异常宽阔,两侧成排商铺卷帘门紧闭。他感到有些饥饿,走进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没有找到面包,他只能买了一包辣条。
他边啃辣条边走,绕过几个边抽烟边聊天的青年,难得见到一家大商城门口亮着灯,一个工作人员爬在铁架上焊接着什么。他想,大概是快到圣诞节了。他突然又疑惑,自己啃着辣条,在冬天凌晨,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像什么。
冷风一吹,恶臭也不那么明显。他走过了步行街的大多数区域,在一个广场边,他见到了坐成排的人,大概有七八个。广场上有个女生在滑滑板,他看不清女生和广场边人群的脸,判断不了他们的年龄。他诧异,广场的灯居然是打开的。
他即将走出步行街区域。这里一排商铺都是做广告灯牌的,这个时间门都关了,但灯牌依然不停闪耀,他感到不同于出门时的另一种眩晕。灯牌铺对面是宵夜摊,平时有很多人吃宵夜,生意红火,现在这个点仍然有零星的顾客,一个男人似乎喝了太多酒,正在吐。附近有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和中年妇女,他们是流动宵夜摊的经营者。
宵夜摊隔壁就是快捷酒店,酒店只有六七层,一楼大厅装修的精致明亮。快捷酒店楼下,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蹲在马路边,她穿着高跟鞋,穿衣打扮凸显了她的好身材。她低头在摁手机。
很空,没多少人,只有紧闭的卷帘门和灯光,风声呼呼作响。在街边,他看见了有人躺在地上睡觉。他彻底走出了步行街区域。
他走到高架桥边。高架桥边有向下的楼梯,楼梯下是隐秘的桥底,在这个时间,在这里小便没有人会看到。但他没有便意,他走过了高架桥,重新回到了居住人口密集的地方。他又扫了一部单车。他骑车,见到了垃圾车横亘在马路边,成桶的垃圾被一桶桶装上车,环卫工人戴口罩在工作。一瞬间恶臭冲过他的鼻腔,直击大脑皮层。他露出厌恶的表情,加速骑回了家。
他走进家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桶泡面。他回家烧开热水,冲好泡面,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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