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说他对我只是摸摸而已 – 女娲之爱

美女说他对我只是摸摸而已

  如花 女 28岁 酒吧老板

  我有时恶作剧地想,他是不是每次都到我裙子上来洗手来了?有这么摸女人的吗?不像很多男人,上手就是摸你胸,他从来不摸我的胸,好像我是太平公主一样……

  喝下午茶的时间,约摸四点多,赶在雷阵雨倾盆而下之前,我终于找到了那间酒吧。

  鲜红的门,故意整新如旧,弄得有些斑驳,墙的颜色有些说不清,灰得有些发黄。这些酒吧,总是喜欢折腾得稀奇古怪的,好像这才叫个性。肤浅!

  不过,我可不是来泡吧的,那个叫如花的老板娘,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我使了很大的劲敲那扇红门,这样的门,如果不使劲敲,似乎惊动不了门内的人,我是这么想的。

  还好,主人没让我在雨地里呆上三分钟。门开了,露出一张很白的脸,两眼似醒非醒,似醉非醉。一张标准的隔夜面孔,这女人昨晚大概又是一个通宵。

  如花把我让进酒吧,里面黑咕隆咚的,我有点迈不开步。

  你等等,我来开一下灯。如花跑到门后,把吧内的灯全打开了。

  两张用蓝印花布包起来的沙发,隔着一张矮桌,有点乡土气息,我们各自端着一杯冰镇的水,气氛蛮亲切的。

  如花拢了拢有些乱的头发,抱歉地笑了笑:刚才在沙发上坐着,就睡着了,凌晨四点多才关门的,没睡好,现在还打不起精神来,你别见怪。

  我说,是我打扰了,这个时间你本该休息的,不会影响晚上做生意吧?

  如花叹了口气:不要这么说,其实,我也想过正常人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好?可我还能做哪一行呢?五年前,我就在酒吧推销洋酒,习惯了这么混饭吃,叫我正而八经做点事,难呐。酒吧这地方属于黑夜里才盛开的花,我们这些酒吧女郎,只有到了深夜以后,才逐渐鲜艳漂亮。如果白天见到我,就只能是这副模样。

  如果头一天早点收工的话,第二天我还能早些起床,我说的早起床,也就是下午三四点了。这个时候,我还能见点阳光,过点常人的生活,刷牙,洗脸,素面朝天地去吃点心,约些好姐妹到街上闲逛,买点自己喜欢的小饰品,七点以后各自回去,约好晚上九点再见。

  晚饭后,我就开始浓妆艳抹了。由于化妆要化得很浓,所以我买的都是进口化妆品,但就算这样也不能减缓皮肤的衰老,而且晚上酒吧里空气也不好,再加上该皮肤睡眠修复的时候我却在精神抖擞,所以这皮肤真的是年纪一过三十就无药可救了。不过好在这碗饭也就是青春饭,像那一年我23岁已经算是年龄大了,很多都才20岁左右,懂个啥呀,有粉就往脸上抹呗。等我干了一年多了,有了钱,就不再用劣质化妆品,从粉底到眉笔眉粉全部用进口,而且卸妆水也用得非常高档,否则撑不了几年就变老菜皮了。

  当我一身行头准备好后,我总是会在镜子前反复看自己,啊,多性感啊,蓝色的睫毛膏,深红色的胭脂,黑色的嘴唇,配上高筒皮靴,下面穿一条黑色紧身呢裙,当中露出一截黑色连裤袜,上面是和呢裙一起配套买的紧身露肩毛衣,勾勒出胸前很不错的曲线,呵呵里面用的是那种前扣式胸罩,可以把本来不算很大的乳房衬得更加饱满动人些,不像有些做这生意的,去戴两个甚至三个胸罩,真以为男人全傻瓜,以为只要鼓起的就是肉啊?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如花身上的装扮,还好,没她说的那么妖艳,白色一字领的真丝上衣,显得清淡素净,不像做这种生意的女人。

  如花见我在打量她,顿了顿,然后说:我现在是不用穿得那么性感了,自己当老板娘,算是熬出了头,当年啊,好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给你说说我五年前的生活吧,那时候,接触的性骚扰会多一点。有什么办法呢,男人花那么多钱买你的酒,好像不多捞点便宜,就亏了似的。而且,像我们那样的打扮,一般的客人很容易把我们和那些妓女混同起来。

  其实,我们和那种不正经的女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不会用眼神去勾引人。我们只是促销洋酒,当客人决定买时,我们也会陪客人清聊几句,但我们不会对有兴趣的客人如胶似漆地贴上去,要是客人动手动脚,我们一般也会以种种巧妙的动作来摆脱。当然,也会碰上难缠的客人,那就得自己掌握分寸了。

  摸摸碰碰实在是难免的,像屁股被摸一下或者大腿被捏一下什么的。有些人要不骚扰骚扰就不肯买酒啊,我们的酒都很贵的,外面一百来元的红酒,里面一开就是六百七百,贵的两三千都有,我们是拿回扣的,回扣挺高,具体多少也不方便说,反正生意好的话,一晚上进账一千元是没问题的,比起那些做皮肉生意一晚上也不过七八百的来说,可要轻松干净多了,而且安全,没有生命危险。我们要比的话,也就和周围的鸡啊鸭啊的比,基本上算是正道的,告诉家里人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公安局也不会来冲我们。

  所以说,被客人赚点手脚便宜就让他们赚去,这还算忍得住,一身好肉呀,摸摸捏捏又不会臭的。只要自己不松口,心里有个底,不要被花花钞票给迷得失了身子,怎么着都是自己划算。你想想看噢,白天那些站柜台卖洋酒的,看上去高档,正派,有什么用啦?赚的钱最后能用来买房供房吗?还不是靠老公养着?哪像我们,还有能力跟男人比高低呢。你问什么?噢,什么样的男人能入我的法眼啊?要么钱比我多得多,要么,人要正派,不要像那些只知道占女人便宜的臭男人。

  如花继续说:最吃力的是察言观色,怎么把一个本来只是垂涎美色想和你勾搭两句的男人,哄到飘飘然买了你的酒却一点便宜都得不到还不明白所以然来,这需要很高明的技巧,更要动足脑筋,外面都在喊情商情商什么的,什么是情商啦,我认为这个就是情商。

  但我们一般不会花那么大力气去做一笔生意的,吃饱啦?有钱的男人多的是,根本不用花这种精力上去嘛,搞不好最后被白白摸了屁股捏了脸蛋不说,酒还没卖出去。这种人一般自己国内同胞最多,喜欢穿西装,但西装穿他们身上样子很难看,因为他们没钱去锻炼身体嘛,然后叫你的时候声音也不是很自信,这时你再仔细观察分辨一下,马上就可判断出这群人不过是叫你过来取个乐,根本没心思买你的酒,你好话说光也没用。

  老外基本就不会大声喊我们,要喊也是很低调地喊。他们好像用的都是自己的钱,所以大多数都比较小气,要酒都是一杯一杯,就是要一瓶也是挑中档低档的,而且开的玩笑也比较有品,个别老外不规矩手摸你几下,你稍稍有不开心的样子一般都会收手。他们大多是喜欢对着你傻笑,然后说些逗你的话,有次一个客人就说什么小姐这酒太贵,我让你摸一下你能不能便宜一点什么的,我那天正好心情好,就跟他开玩笑,告诉他我一只手摸他可以便宜另一手摸他反而会涨酒价,现在他自己凭运气,猜哪个手摸他会走运,然后他的同伴起哄起来,他闭着眼睛很痛苦地选了我的左手,于是我左手摸了摸他的秃头,然后冷静地告诉他酒价涨一倍,在他们惊呼的时候我用右手又摸了他的秃头一下,说现在跌回原价了。在这群老外的口哨掌声还有尖叫声中,那秃头老外很爽快地摸了六百元钱给我,哈。

  买酒买得厉害的,主要还是台湾人香港人,这批人素质最差,可以和我们国家内地来的那批土产企业家一样差,而且由于他们见过市面,所以坏起来是坏透坏透,甚至拿了酒赖账不肯付钱的都有,还说这物价有问题,要去举报。这种人一看就是没后台的,一般这时酒吧保安会出面,他们一看苗头不对,马上会把酒退了不再闹事。真是有病,这种地方本来就叫酒吧,东西贵是正常的,又不是隔壁大卖场,你大惊小怪个头啊你。

  虽说钱挣得多,但干我们这一行的辛苦起来还真是辛苦。吃青春饭也没这么好吃的呀,我们都是有指标的,完不成每月指标,那就换人,有时碰到淡季的时候,一个有钱的客人都没有啊,着急呢。

  有一个淡季,我们几个酒吧女郎生意都不太好,就拿我来说吧,头一个月里刚刚好完成了指标,悬得很呐,那个月生意压根就还没开张。

  偏巧这时候,碰上个趁火打劫的无赖,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样子倒是蛮正经的,身上的披挂好像蛮值钱的,像是名牌货。那男人一进来,就有个卖酒的小姐凑上去探底细。

  见那男人和卖酒小姐聊得起劲,我们几个以为碰上愿意买酒的,就一起上去了。

  男人一见来了这么多漂亮妞儿,一下子来劲了。他说,要他买酒啊,可以,不过,他要买最漂亮的妞儿卖的酒。

  他一个个瞅过去,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一会儿摸摸这个脸蛋,说,唉呀,擦了太多粉,弄脏他的手了;一会儿又摸摸那双手,说,怎么这么粗,尽是老茧,小姐们被他气得一个个扭头走了。

  我是最后一个,我想,这回也许是我运气好,大约能说动他。那男人一眼盯上我的腰,随手摸了一把,我一闪,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

  那男的还是笑眯眯的,一把握住我的手说,她们几个都没你漂亮,瞧你这手,摸起来细滑细滑的,这钱也真该让你赚了。

  那人的手汗津津的,腻得恶心,但是听他的口气,是决定买我的酒了,我想,那就让他再捏一把,呆会儿洗个手不就结了。

  可那男的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我的手,足足两分钟,闲聊着,不知所云,就是不提买酒的事。

  我说先生,你要哪种酒,我这就给你备去,你这样拉着我的手,那酒不会飞到你眼前的。

  那男的嘿嘿几声干笑,说:你这漂亮妞,把我灌醉了,可愿意陪我上床啊,我一喝醉,就要干那事的,你陪得起吗?

  我强赔着笑,说:先生恐怕是第一次来酒吧,否则不会不懂这里的规矩吧,想吃荤的,看看那边,一溜儿新鲜货,要多漂亮有多漂亮,你爱怎么搂怎么捏,她们可都是乐意的,你大可买了我的酒,到那边挑上一个好的,找你的乐子去。

  那男人悻悻地放开我的手,歪在大椅子的靠背上,闭了双眼,再也不发一言。

  不同牌子不同美女让他挑啊拣啊的,最后可气的是他竟然还不买!真想一酒瓶子上去,砸昏他抢了钱就走。

  如花狠狠地喝了口冰水,好像要把火气压下去。

  刚才说的那些,都不算什么,酒吧这地方,奇奇怪怪的人多着呢,下面我给你说个怪人吧。

  那年是个冬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雪,圣诞节刚过,我们这里一下子冷清起来,反正我们钱也赚得都要吐了,就落得悠闲。结果他就进来了,挑最角落的一个位子坐下,女招待过去问他要喝些什么,他也不说话,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说都买了酒吧,买多少算多少。

  这个举动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我向女招待招招手,叫她过来一起数数钱,整整四千四,在我们这里,这笔钱当然不算什么大数字,但他这副失意的样子,还有给钱的样子,让我们都觉得有问题。

  “不会是抢来的吧?”

  “抢来敢这么花吗。”

  “那偷的?”

  “偷钱到这里来消费啊!”

  “精神不正常。”我把我的分析讲出来。

  她们都觉得有道理,由于保安也不在,我们打算打110报警。但我也是一时财迷,心想四千四不是钱啊,能赚就赚呗。于是我按住她们要去报警的念头,说买酒就买酒,试试看。

  于是我拿着酒单就过去了。

  他抬起头,满脸的苦闷,和他的年纪很不相称。他说他不懂什么酒好,随便什么酒吧,只要我觉得好就成,反正他的钱已经给我们了。

  嗯,人头马X0、人头马VSOP、人头马路易十三、人头马金色年代、轩尼诗特醇、轩尼诗VSOP、远年马爹利、蓝带马爹利、金牌马爹利、超级马爹利、拿破仑XO、拿破仑VSOP、金路易拿破仑这些都不错的。我报了一连串酒名。

  他说,随便吧,他知道都很贵的,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尽量喝贵的。

  我一下子忽然不想把他的钱全赚光了。也许他失恋了,所以,我先给了他一瓶轩尼诗VSOP,一升装,我打个折卖给他,1000来块钱,够他喝了。

  酒来了。我特地拿了两个杯子。给他斟了一杯,然后靠他坐下,想陪他喝一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苦笑着抬头看我,说:不行,你喝了,我就少喝了。

  我没好气地站起来回我同伴那里去,什么人啊,平时那些家伙要我陪我都懒呢。

  于是我就不再理会他了。继续和我的姐妹们闲聊。反正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聊,包括各自的男朋友。但我还是不自觉偶尔去看看那家伙,结果有一次看他时,忽然看到他伏桌子上哭了。他肩膀一耸一耸的,把整个头都埋在里面,像一只受了伤的大猫。

  “别理他,神经病。”一个姐妹把我脸扳回来,挑剔我最近脸上黑头长出一些了。

  我熬了一会儿,没熬过去,就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刚坐下来想安慰他,忽然他就抱住我哇啦一声大哭起来,把我们全吓了一大跳。

  我没办法了,觉得这人蛮可怜的,只好让他这样抱着,随便找些话来安慰他,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好男儿志在四方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啊等等,嗯,我发觉我口才还不错呢,竟然用了好多成语哦,后来他止住了哭。

  一杯又一杯的借酒浇愁中,他把他的苦水全倒出来了,原来也就是被同事穿了小鞋,结果失业,发了他一个月工资让他卷铺盖滚蛋了,而他乡下的父母还有弟弟正等着他每月寄生活费呢。

  这种故事什么时候都听得到,都老掉牙的了,但我当时听了还是很感动,就一遍一遍劝他,对面几个姐妹对我挤眉弄眼,我也装没看见。后来他就去洗手间吐了,脸色刷白地回来,说自己心情好多了。

  一个月之后,我把这事早忘光了,却收到一束玫瑰花,正在诧异是谁送的时候,他同时出现在我面前。当时我忙着呢,也没空去招呼他,他就自己找个座位坐下,一直等到凌晨3点我空下来了,才有机会跟我说话。

  他告诉我新的工作找到了,是做数码打印机销售经理,然后给我看他新买的名牌领带。我都没乐得喷出酒来,我告诉他我见过的领带比带鱼还多,这都算不了什么,你还是好好工作寄钱回去养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吧。

  他憋了半天,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小白领一个,但以后我会读MBA,然后会变得很有钱的,到时就能娶你了。说着,他试探地把手从桌子底下伸了过来,抖抖索索地摸到我的大腿上。这倒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脸色一变,对他说:我做的可是清白生意,你以为,你说娶我,我就多感激你?放开你的脏手。

  他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有点沮丧。

  我又有点可怜他了。我站了起来,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小伙子,有志气,不过,别让我等到头发也白了啊。

  没想到又过几个月后他真的去美国读MBA了。

  接下来就是杳无音信。

  三年后,他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洋妞,美国得克萨斯州的牛仔女,傻得可以,他们结婚了。

  那时候,我已经厌倦了卖酒女郎的生活,想自己开家酒吧,清静一点的酒吧。

  他二话不说,很大方地就拿了两万美金来。平白无故的,我实在不好收他的钱,谁知道我该多久才能还得了。但,也没什么大款朋友可以帮我了,我自己的本钱还远远不够呢。这萍水相逢的男人,这么慷慨,着实让我有点意外的。

  我对他说,好吧,那你就当这酒吧的大股东吧,好歹不能让你吃亏,等我赚满了钱,再把钱退给你,咱们一清两爽。

  他笑笑,说,只要闲暇时让他过来坐坐就可以了,在这城里,他正愁没个可心的去处。

  我的酒吧就这么开起来了。

  我这酒吧的客人比较安静,也守规矩。我请了些乐手,你有没有看到我这酒吧的店名,音乐酒吧,有很多喜欢音乐的人会把这儿当作聚点,他们通常不喝酒的,更多的是喝咖啡。没了酒精的刺激,男人们也不太会动手动脚。虽然从生意角度来说,卖酒可比卖咖啡更赚钱,但我觉得工作心情要比其他什么都重要些。

  他呢,虽然结婚了,可有时下班晚了就到这里来拐一拐。

  多年不见,他看上去成熟很多,看女人的眼神都显得像个情场高手了,而且动不动就来句英文,发音还很标准美国味。我这里老外实在太多了,时间长了,我能光从发音就能辨别出他们各自的家乡在哪里。不过,他过于把音咬准了,太纽约味了,以至于比本地纽约人还准,所以听上去就有些做作,让我有些想起当年他炫耀自己领带时的情景。

  他说他去美国读第一年就结识了这个美国小姑娘,然后他就平淡无奇地和她恋爱并且和她结婚,因为对方是个对中国充满神秘向往的人,可以说,和他结婚不是完全出于爱情而是更多出于异国情调,而他也需要这份婚姻,因为他要拿到绿卡,还要有资产。对方家长是个农场主,家里钱多得和仓里的玉米一样可以出来。

  “所以,我就只能跟她结婚了,必须的,没办法。”他摇摇头,伸手顺了顺我的头发。

  彼此也算是老朋友,这个动作还算自然,我没觉得这很出格,也就随他去了。

  他的十根手指很纤长,很像人家弹钢琴的,摸得也很到位,手指没插很深,往下摸的时候手指逐渐张开并且是慢慢加速,所以我的头发被他顺得飞扬起来,在烛光前很好看地散开又垂下。

  想想当年,他说的话,还有那笨拙的摸我大腿摸我屁股的动作,和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判若两人。

  一会儿,他凑过来,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晚上,我留下来,不走了。

  我一惊,一把推开他,说:我还是那句话,我是做清白生意的。

  他很无趣地放开我的手。后来,没到12点,他就穿上外套走了,说以后还会来看我。

  这以后,他的行为基本就可以当性骚扰看了吧。

  他每周六下班之后,必来我这里一次,然后点些咖啡点心,接下来就是要我陪他聊天,桌子下面则是动手动脚,我好几次拒绝他,他却更加起劲,我说要报警了,他就把两只手并在一起递给我,做出要铐走请便的样子。这时他一脸的小孩无赖样子,又让我一下子怒气顿消。想想算了,要不是他,我也不能这么快就把店开起来。再说了,别的客人都喜欢这儿的清静呢,要是店里闹起来,怕是要失掉一些熟客。

  他的性骚扰动作简单、无聊、令人厌倦。他永远是和我坐成九十度,一只手伸在桌子下面,去摸我膝盖这里,来回揉上十来下,然后渐渐往我大腿这里移动,并滑向内侧,最后因手臂长度不够而只好缩回来,滑到我大腿外侧往屁股那里摸,又因为碰到椅子了就只好继续往后兜转,一直摸到整个手能按满我的屁股了,就在那里张开五指旋来旋去,直到旋到他自己手酸为止。

  我有时恶作剧地想,他是不是每次都到我裙子上来洗手来了?有这么摸女人的吗?不像很多男人,上手就是摸你胸,他从来不摸我的胸,好像我是太平公主一样。

  每次被摸后,我感觉很别扭,好歹我也是个老板,当着手下那么多人面,老被他这么摸啊摸的,多丢人嘛。后来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心想就算你两万美金超过我本金多少,我的身体也早被你摸得超过那价钱了,所以有一天他旧戏重演时,我悄悄手里捏了根针,对着他摸我大腿的手就是狠狠一戳!

  他好没男人样子啊,不就被狠狠戳了一下嘛,竟然哇的一声大叫起来,剧烈的动作把整张桌子都顶翻了。咖啡还有蜡烛全撒了一地,我和他身上也溅了不少,周围的客人全纷纷扭头看我们俩,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他倒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吹吹手掌背上开始冒出的血珠子,还扬起眉毛冲我做鄙视你的神情。我气愤地站起来,回内屋把门一关锁了生气。心想你自个儿自知自明吧,别想再来赚便宜了。

  可过了一个星期,他照样来了,可怜兮兮地轻声对我说,他老婆一到中国后就对他没兴趣了,他们现在已经分居了。

  我开始同情起他来,虽然我提醒自己这很有可能完全是鬼话。

  当几个星期以后他的老婆以美国式的蛮横,用一双拳头砸坏我无数玻璃器皿之后,我更加明白这个家伙的话根本就没什么真和假可言,对他来说,只要是需要说的,就会说出来,说得你是除了相信别无其他选择。这个可怜又可恶的男人。

  他照例每周要来我这里摸我,真是很烦人。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两万美金还是很多的,一下子让我还出来,也不太可能还出来。

  终于有一天他老婆找上门来了。

  那天他还是老样子,和我坐在最里边,我也是已经麻木不仁,随便他的手在下面怎么摸,反正只要他的手敢游走到我的私处,我就腿一紧一斜,他也就会识趣地从头再来。正当他又摸到我屁股打算旋起来时,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过来一听,语气一下亲切起来,一听就明白是在跟老婆打电话,他扯的谎也够邪门的,说是给一群孩子在补习英语课,明天孩子们就要上考场了,所以他上完课后还得住别人家里,第二天早上还要给孩子们再讲多一点,就不回来了。还没唠叨完,我注意到他呼吸停顿动作僵硬了,我抬头,顺他眼神望去,见一个满头鬈发身体壮实的外国女人闯了进来,进来后就气势汹汹地大声嚷嚷:皮特!皮特!

  原来他的洋名叫皮特,认识这么长时间,我还真没问过他的中文名字,更不用说洋名了。

  还没等皮特回答,那洋婆子眼尖,一下子就瞅到我这店耳朵最深处了,她三步并两步闯过来,随着嘴里美国国骂shit之类的一阵喊,对准皮特脑袋就是一拳头,看见吗,是一拳头而不是一巴掌,我们中国女人打男人都是用巴掌打的,但美国女人却是用拳头,我到现在还没闹明白为什么会有巴掌和拳头的区别,估计东方女人讲究的是打的场面效果,而西方女人更注重打的实际效果吧。

  这个叫皮特的喜欢摸我屁股的男人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了。所有其他客人全过来围观了,这些客人准是想看好戏呗。接着洋婆子就开始骂开了,说她跟踪了好几星期,终于发现他每星期六不是去给穷人家孩子免费补习英语课,而是跑这里来鬼混了。这次她实在忍不住,就把手机挂了直接闯进来,看他再扯什么弥天大谎。反正她讲话速度比较慢,大多数内容我也听得懂,就是当中夹杂了些大概是她得州的土话,我怎么都琢磨不过来什么意思,猜测是跟咱们的王八羔子之类差不多的话。

  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将火力转向我了,冷冰冰阴森森地问我是谁,叫什么名字,干嘛老缠着她丈夫。

  这一点看来中外妇女都一样,老公总是属于自己的,被外面女人占了都觉得不舒服,可倒霉的是我压根就没占她老公,是她的老公老来占我的便宜啊。

  惹我火气上来的是,她还骂个没完没了,最后竟然将一只咖啡杯朝我里面柜台砸去,嗖的一下,天,那咖啡杯五十来块钱呢,我买的可是最好的,结果砰的一下四分五裂,碎片差点溅到旁边站着的服务生头上,我想都没想,站起来对着她就是一耳光,瞧,中国女人往往是巴掌见功夫,打男打女都巴掌。

  这下好看了,那美国女人受大刺激了,顿时就拳脚相加上来,她腰就有我两倍粗,我哪里是她对手啊,一拳打到我肩膀上,顿时我感觉整个身体的一半都不是我的了,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下面撩起一脚,正踢中她的小腿,她嗷嗷怪叫一句,竟然能捱住痛,照样向我扑过来。好在我手下的服务生贴心,在我以为自己快要被撕成碎片的当儿,顿时全部围上,抱手的抱手抱脚的抱脚,那泼妇动弹不了了,只好在那里大声叫骂。

  我点根烟,看着萎靡不振的那个皮特,他此时垂着脑袋,既不敢抬头看他老婆,也不敢抬头看我,只是将自己两只手绞在一起,用指甲互相掐着。

  忽然一下子对这两个人都充满了厌倦心理。他们活得太没劲了,就算是条狗也会比他们快乐些的。一个异乡男人,到了美国为了生存,随随便便就娶了一个当地女人,然后海归,找份体面的工作,开始一本正经做一个金领,感情世界却极度空虚,这种故事如今在我们这个城市真是遍地开花,没想到竟然我自己也会摊上。看来人要衰起来,不仅仅是屁股要遭殃啊。

  不知谁报了警,我、皮特、美国女人全被派出所的人给带到局子里去了,然后分别做笔录,派出所的人对这种感情纠纷似乎可感兴趣了,听说他们还找了个翻译来给那美国妇女做笔录。

  大概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派出所才把我们放出来。三人各自回家,谁也不碍着谁。我一出局子,外面我的那些男服务生全站着等我呢,见我出来,说那叫皮特的跟着那美国女人先叫出租车走了,他还哭呢。

  “没出息。”我心里暗暗嘲笑他,接着就请他们到附近点心店吃了点心。然后我一边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是他们把我抬回家的。

  以后几个星期,那皮特再也没来过,这让我暗暗准备的十字改锥没了用武之地,用针毕竟太歇斯底里了,还是改锥好,扎实,而且他老婆要再来,改锥还能往她脸上划拉的。

  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夏夜,我孵在空调下面听音乐的时候,皮特浑身湿漉漉地进来了。我暗暗叫苦,他一直没来,改锥早不知放哪儿了。我沉下脸,问他来干嘛。

  他说他和他老婆正在闹离婚,等离婚完了,就来找我结婚。

  我真是实在找不到东西去打他,这种下贱的男人,简直就跟丧家狗一样。

  我说,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不要。

  他很沮丧地低下头,说那以后我还能来你这里,摸摸你吗?说着,他两个手伸到我面前,将所有手指骨节都张开给我看,修长修长,非常性感。

  我立即摇头,说门都没有,我当时就从包里拿出三万块钱,我对他说,剩下的钱等我慢慢还给他,我没有美元,只能还他人民币了。我实在不想因为两万美金,继续受那难以忍受的折磨。

  接着他就哭了,站着哭,当着那么多人面,我都为他害臊。MBA怎么读的?读成这么一个松包。

  我想这回我可不能心软了,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再软,我这一辈子都要当他奶妈了。

  哭了半天,他见我没反应,就转身走了。

  外面雨哗哗地下着,他走时门没关,可以看见他离去得很慢。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我今年28岁了,老大不小了,也找到了男朋友,各个方面都不错,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就会结婚吧。现在回头想想当年的事情,感觉皮特还是个本质上来说不算坏的男人,也许他从小就没好好和女孩子相处过,根本就不懂得怎么和异性打交道,所以年纪大了以后,就行为举止如此怪异了吧。

  当然,他的美金,我已经全额还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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