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杯盘狼藉
女娲之爱导读:即便你的青春杯盘狼藉,或许也还有一个人,愿意吃着那些残羹冷炙,甘之如饴,幸福地笑。
1
据说,每个女生都至少有一个连上厕所都恨不得同蹲一个坑的闺蜜。没错,文小溪就是我的闺蜜,好得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闺蜜。
我们俩自小一起长大,一起混在大杂院的孩子堆里,一起穿行在狭窄的胡同里,一起由小丫头长成大姑娘。我俩成绩相当,一起登过领奖台,也一起被老师罚站过。所不同的是,文小溪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只知道死读书,而我虽说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算得上是多才多艺吧,从来都是学校各种联欢会的台柱子。
可文小溪从不嫉妒我,她总是扮演着尽职尽责的“勤务兵”角色,帮我背书包,帮我准备开水,为我擦汗,为我鼓掌叫好……日子,一直按部就班、毫无悬念地向前流淌着,我们一起参加高考,又一起考进了同一所大学,进了同一个系。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上辈子是不是欠她文小溪的,怎么老黏着我啊,怎么甩也甩不掉。每当这时候,文小溪总是撇着嘴说,还不知道谁黏着谁呢!你离开我试试,看看你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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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期末,争个自习座位跟抢滩登陆似的。要么起得比鸡早,要么身体特壮实,否则没戏。当我打着哈欠赶到图书馆时,文小溪同学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她拉着我的耳朵:“我的姑奶奶,为了给你占个座,一整个上午我光顾着拒绝别人了,啥书也没看,你缺不缺德啊你!”
我一边大大咧咧地笑着,一边拿出书本。可是,书没看一会,肚子便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我这才想起来,早饭还没吃呢。更倒霉的是,文小溪也竟然没有零食了。
这时,旁边坐着的一个高个子男生收拾好书本,站起身,准备离开。我连忙凑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亲,走啦?”
男生被吓了一跳,脸上涨得通红,有点语无伦次:“我……我,对……对啊!”
“去吃饭?”
“吃饭。”
“能给我带点吃的吗?”话音刚落,文小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男生的脸更红了,衬着白色的衬衫,好看极了。
“帮我带几个包子吧,还有豆浆,对了,要第四食堂的,可以不?”
男生显然被吓住了,颤抖着手,接过钱,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男生叫涂燕青。涂燕青很干净,是我见过最干净的男生,衣服很干净,脸很干净,连笑容都很干净。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很好闻。
涂燕青是中文系的才子,喜欢读仓央嘉措。也难怪,他这么一个干净的人,是应该喜欢一些圣洁的东西,仓央嘉措和他的诗,还有他的雪域高原。
3
我喜欢上了涂燕青。为了能在图书馆“偶遇”涂燕青,我每天跟着文小溪,天蒙蒙亮就往图书馆赶去。我寻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要请涂燕青吃饭,都被他婉言谢绝了。或许是对我的死缠滥打厌烦了,涂燕青开始躲着我了,他已经很久不来图书馆看书了。
于是,我拖着文小溪到中文系男生宿舍楼下截他。这人心就是石头,也该被我给捂热了啊,涂燕青怎么一点都不为所动呢?
那段时间,我所有心思都放在涂燕青身上,根本没心思上课。文小溪给我买早餐,把她做好的笔记给我复印一份,老师点名时,捏着鼻子帮我喊“到”。(美文摘抄 )
大三时的圣诞节,我跟文小溪说,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不成,我便死心了。我给涂燕青买了个礼物,让文小溪帮我转交给他,并与他约定,晚上7点,在校门口的咖啡馆见面。
很快,文小溪一脸沮丧地回来了,她把礼物递给我说:“算了,认了吧!”
我不顾体面与否,在学校的广场上抱着文小溪哭得稀里哗啦。我不甘心,从小到大一直很顺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追求我的男生也不在少数,怎么他涂燕青就不开窍呢!
文小溪把我抱得很紧,就像小时候把我护在身后,自己与一群小流氓对峙时一样。文小溪双手托着我的脸说:“亲爱的,还有我呢!”
我在宿舍里呆坐了一个下午,目光呆滞,思维紊乱。文小溪陪着我,一句话也没说。傍晚时分,文小溪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出了宿舍。
4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校外的咖啡馆。不管涂燕青来与不来,我想把这段没有开头、没有结局的故事演完。
小小的咖啡馆里,我是鹤立鸡群的一个,因为我的身边缺了个帅帅的白马王子。忽然,窗外燃起了烟花,很耀眼,很漂亮,却又转瞬即逝。隔着朦胧的玻璃,我的泪水奔涌而出,为这美丽而孤独的夜晚,也为我可怜可叹的相思。
没坐多久,我起身离开了咖啡馆,离开了那些人异样的眼光。我想将自己融入如潮的人流中,也想回到寂寞冷清的宿舍,独自一人疗伤。就在宿舍区门口,我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两人挨得很近,互相拉扯着,还低声说着什么。没错,他们就是文小溪和涂燕青。一个是我二十几年的闺蜜,一个是我刚刚爱上的男生。
我强忍着泪水回到宿舍,没有哭,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看着墙上的挂钟,看着一个又一个幸福的人儿欢呼雀跃地打开房门。
于是,我与文小溪决裂了,无言地分手。文小溪从此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5
临毕业了,宿舍开始整理旧书报,我鬼迷心窍地把文小溪放在书桌上的毕业证书夹在了旧书报中,一起卖给了收破烂的阿姨。
文小溪发了疯似地找,像只无头苍蝇,搜寻着宿舍里的每一个角落。我于心不忍,冒着大雨来到了废品站,花了整整一天,在堆积如山的垃圾中,找到了文小溪的毕业证书。当我灰头土脸地站在文小溪面前时,她像个孩子一样,大哭着抱住我。我挣扎着推开文小溪,一脸冷漠地说:“拿着。”
后来,系里吃散伙饭,文小溪端着酒杯,在我面前大声说:“穆晓婷,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冷笑了两声,什么也没说。
文小溪哭得很伤心,最后把全系人都带哭了。
涂燕青找到我说,你可能误会文小溪了,她那天是拉着我去和你见面,我不愿意……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文小溪已经走了,去广州了。
机场拥挤的大厅里,我蹲在地上,泪水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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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杯盘狼藉的青春里,文小溪一直默默地帮我收拾着,收拾着我成功时的汗水,收拾着我失意时的泪水。而今,这个人已经走出去了,她还愿意跟我一起品尝青春尾巴边的残羹冷炙吗?我不得而知。
但是,我愿意等待,等待一个机会,亲口跟文小溪说对不起,我们还要做闺蜜,一辈子的闺蜜。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