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保姆的情感纠葛激情性故事(九)
“又吃饭?拜托!你能不能换个花样?”我打电话给孙大炮,说是阿芬生日那天大家聚一聚,没想到这厮居然不感兴趣。
我说:“不吃饭还能干吗?过生日不就图个热闹吗。你丫到底去不去?”
孙大炮呵呵笑着:“不去!我是真没空!张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生了,我得在家照料着。”
我骂:“吃个饭的功夫张红就生了?又不是下蛋!你丫不去拉倒!瞧你个没出息样,我看你下半辈子只要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也就满足了。”
孙大炮笑道:“那是!咱们有老婆孩子的人,哪能跟你们小年轻比呢。”
这下我可犯了愁。要说饭局上没有孙大炮还真不热闹,再说东子他们毕竟跟阿芬没什么关系,为给阿芬过生日我也没必要搞得兴师动众吧。不过呢,十八岁生日对任何人来说我觉得都是件大事,都得留下点值得记忆的东西才对。
我的十八岁生日是怎么过的?那会儿我大三。想起来了,那天我没跟任何人说,一个人跑到北海公园,租了一条船,手划的那种,划到湖中央后,我就斜躺在船头,看着蓝天白云,任小船在湖面上缓缓漂移。好象就那么呆了一天。我当时想什么来着?不外乎回想反思一下自己十八年来的生活,把所有的雄心壮志在脑海里过一遍,估计还下了若干决心立了若干誓言,实在记不起来了。
想远了。翻一下日历,阿芬生日那天正好星期天。不行的话带着阿芬出去玩一天?有了!带阿芬去郊区滑雪得了!这主意不错,周六开车出发,先到滑雪场附近景点转转,晚上找个度假村住下,泡泡温泉,游游泳,打打保龄球。第二天一早去滑雪,玩到下午三四点再回来。这个生日肯定让阿芬记忆深刻!
就这么定了!我跟阿芬一说,阿芬也很兴奋。小孩子家,一说到玩比什么都高兴。
“我不会滑雪啊!”阿芬说。
我笑:“没关系!看过电视里人家怎么滑的吗?没什么难的。”其实我也不怎么会滑,在平地上慢慢滑动还可以,就是没学会急刹,不敢从高处往下冲。
阿芬羞笑道:“我也不会游泳!”
我说:“游泳就更简单了!一教就会!”惭愧啊,我虽然是在长江边长大的,却是一直到上大学才勉强学会游泳。这不怪我,我们家那段长江水域血吸虫闹得厉害,打小家里人就不让我下水。截至目前我只会一种泳姿,按大家公认的说法是“改进了的狗爬式”。不过既然阿芬一点儿都不会,我教教她想必还是可以的。
阿芬道:“打保龄球我更不会!”
我说:“你就说你会什么吧!泡温泉总会吧?没事!这躺玩回来我保你什么都会了!”打保龄球在我看来是最简单的了,不就拿个球顺着那道儿一扔么?当然打不打得着是另外一回事了,世界冠军也不见得每次都能中吧。
阿芬道:“就我们两个去吗?”
我一愣,看了一眼阿芬,心想她是不是故意有所指?不过从阿芬脸上看不出异样的东西来。我说:“你张红姐肯定是去不了啊,随时都有可能生呢。你孙哥也得在家陪着。其他还有谁呢?虎子上次说了,谁爱过生日谁过去,他没功夫。”靠,该扎针还是得扎。
阿芬脸红了红:“我没说他。”
我笑道:“你那天怎么了?怎么把他送的东西还给他的?虎子可气坏了啊,说我在背后使坏,要找我拼命!”
阿芬脸更红了:“我就直接给他了呗!”
我兴致盎然地道:“你给我描述描述,当时虎子是怎么个表情?是不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比哭还难看?”
阿芬一扭身子:“大哥你又来了!我不知道!”
我呵呵笑道:“这次对虎子打击可不小啊,我估摸着从此以后他就看破红尘了。阿芬你做得很对,那种人就得这么打击他!”
阿芬有些生气的样子:“还说!不理你了!”
我笑:“哈哈,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儿意地笑,我得儿意地笑……”
沿着温水游泳池四周一溜排开十几个温泉池。人并不是很多。我把全身浸泡于温泉水中,闭目养神。
上午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来到这儿,订了两间房。那服务台的小姐好奇心特强,估计是没见过一男一女上这儿来玩还分房住的,问了我好几遍:“是要两间房吗?”搞得我老大不耐烦,说了一句:“两间房不好吗?让你们多赚一间房钱!”小姐这才不说话了。
吃过午饭又跟阿芬在附近景点闲逛了一下午,喝了一肚子西北风,两腿跟灌了铅似的发沉。晚上喝了大半瓶红酒,这会儿酒劲上来了,真有些困了。
阿芬去换衣服还没出来。我是费了老大劲才劝动阿芬来游泳泡温泉的,小丫头一听要穿泳衣脸就红了,开始还死活不肯来。连泳衣也是刚才在旁边商店里现买的,最保守的一款了应该是,也就露个大腿胳膊而已。
我脑海中浮现出阿芬穿着泳衣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猿意马。赶紧睁开眼,张望了一下,看见阿芬远远地走过来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笑道:“来!过来!先泡一会儿,舒服着呢。”
这池子很小,直径不过两米。阿芬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下到了池子里,也不敢象我那样全身舒展地躺着,只是斜靠在那儿。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到了脚碰到了一段光滑如脂的肌肤,赶紧往后缩了缩。
“这个地方真好啊。”阿芬由衷地赞叹道,“要是每天都不用干活就好了,白天去爬山,晚上泡温泉,多美!”
我笑道:“天天泡温泉,那岂不是把皮都给泡脱了。”
阿芬道:“大哥,你上学时真的那么厉害吗?”
我晕乎了一下:“什么?”随即反应过来,晚餐时我跟阿芬大大吹嘘了一番当年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如何喝酒、打架、泡妞的英雄事迹,我说得是天花乱坠,阿芬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那当然了!想当年我也是一条好汉。”我笑道,“生活磨人啊,你瞧我现在,就跟一小老头似的,哪里还有一丝当年的英雄气概。”
阿芬抿嘴笑了一下:“我还总以为读书人都是很斯文的呢。”
我道:“屁!越是有知识的人越流氓!我还算好的,也就一本科。象虎子那种硕士博士级别的最流氓了,平常还看不大出来。”
阿芬又笑了几下:“你又说他!好象跟他有仇似的。”
我心想谁让丫对你心存不轨呢,这话没法说,说出来好象我也心存不轨似的。
阿芬好象也放松了下来,两只脚在水里一荡一荡的,拍打起一些水花。小丫头还是很耐看的,我忍不住多瞄了几眼。真要命,身体的某个部位居然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起了一些反应。
阿芬说:“大哥,跟你在一起我真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随口应道:“啊,是吧?跟着大哥我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特别是做人的道理。这做人呢,首先要心存敦厚,也就是要厚道,要与人为善,多想着怎么帮别人……”
我还想滔滔不绝呢,阿芬咯咯咯笑了起来:“大哥你还厚道呢,你经常说话都特别气人,跟谁都这样!”
我笑道:“我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看问题你得看实质不能光看表面,这也是你今后要好好学的,一个人聪不聪明,区别也就在这儿了。”
阿芬笑道:“我笨!”
我说:“再泡一会儿咱们去游泳吧,我还准备今天把你给教会呢。”
阿芬说:“好啊,不过我很笨的,怕学不会!”说着便从水里站了起来。
我面前顿时明晃晃的一片,有些眼晕。心里暗暗叫苦,刚才在心底默念了十几首唐诗宋词,总算把意念转移到了别处,这下又前功尽弃了。
“走啊大哥!”阿芬站在游泳池边向我招手。
“你先下水试试水温,我再泡几分钟!别怕,那儿水很浅!”我叫道。
“真好玩呀!”滑了几个小时的雪,在返回城里的路上,阿芬仍然意犹未尽。
我笑道:“是好玩,你数过没有?总共摔了多少交?”
阿芬也笑道:“你不也一样?从那么高摔下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那一交摔得确实不轻。我一时冲动,拉着滑索升到了半山腰,从上往下滑,速度越来越快,我就慌了。正好前面有一人挡住了道,我又刹不住,一着急就倒了下去,连续翻滚了好多圈,这才停了下来。幸好衣服穿得多,没伤着,不过也够我受的。那叫一个狼狈啊,周围不少人都哈哈大笑,他娘的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我说:“得嘞,你系好安全带,我得开快点儿了,眼见这天就黑下来了。”
一路开得飞快,即便如此,到了家天也已经全黑透了。
下了车,伸一个大懒腰,拿好东西。猛一抬头,路边停着一辆车,挺眼熟的。车里人叼着烟走了下来,借着一明一暗的亮光,我看见那是虎子。
虎子沉着脸走到我和阿芬面前。我警惕地注视着他的动作,丫别给我来个突然袭击,照我裆部一脚我可受不了。
虎子对阿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们这两天上哪儿去了?打电话也打不通。”
我说:“带阿芬度假去了啊,本来想大伙儿一起吃饭的,可你们丫都不给面子。”这两天我手机一直关机,着实享受了两天的清静。
虎子没搭理我,递给阿芬一个盒子:“生日快乐!”
阿芬傻傻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瞧虎子那模样倒有些不忍,说道:“瞅你这架势在这儿等了有一阵了?得,上去说话吧,风大。”
虎子还是看着阿芬不看我:“我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昨天也是!”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悲怆,听得我后脖根一阵发凉。
我说:“先上去坐一下吧!正好我们都还没吃饭,一会儿一起出去吃吧。”这厮看样子有些失去理智了,这会儿咱最好别惹他。失去理智的人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虎子没动,却对阿芬说:“阿芬你先上去吧,我跟强子说几句话。”
阿芬看了看我,我强笑道:“你先把东西拿上去吧。”阿芬不说话,低着头上楼去了。
我干笑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不至于吧?”
虎子抽出一颗烟点燃,抖抖索索吸了两口,说道:“强子,你就当帮我一忙,别管我跟阿芬怎么着,也别在背后给我扎针,成不?”
我道:“嗬,还玩儿真的了?好歹你也是一管宦子弟、有为青年,真的对这么一个农村来的小丫头动感情了?”
虎子冷笑一声:“阿芬还把你当亲人呢,原来你骨子里这么轻视她啊。”
我说:“我不是轻视她!这是社会现实!甭管你对阿芬是真是假,你过得了你爸妈那关吗?如果你过得了,我保证不拦着你,而且一定从中撮合!你做得到吗?”
虎子道:“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吧?”
我说:“你别想着来什么只在乎一时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那一套!老实告诉你,我不想看到阿芬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你如果没有把握,就趁早死了这条心!”
虎子盯着我:“再受到伤害?阿芬以前受过什么伤害吗?谁伤害她了?”
我强压着心中突起的愤懑:“你甭问那么多,你只管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喜欢阿芬什么?你真能给她幸福吗?你真能做到不伤害她吗?一辈子?”
虎子也有些焦躁:“一辈子!谁能担保一辈子的事!你呢?你能做到吗?你他妈不也跟我一样!你也是有为青年!你也喜欢她!你也不能给她什么承诺!你也不敢保证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我深吸了一口气:“是,我承认。我承认我也喜欢阿芬,只是喜欢而已。正因为我没有把握不去伤害她,所以我一直控制着自己。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懂得控制。阿芬还小,不太懂,所以咱们更因为自觉地去控制自己。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吧?”
虎子长叹道:“我能理解,我甚至觉得你对阿芬的感情比我对她的感情更深、更复杂!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很不近人情?阿芬这个年龄,正应该是谈情说爱恣意挥洒青春的好年光。年轻时犯点错误、受点伤害又算得了什么?人在年轻时要没有一点儿刻骨铭心的记忆,那才叫白活!……你别插嘴,听我把话说完!你希望阿芬不犯错不受伤害,愿望是好的,但你这样做本身说不定就会对阿芬造成伤害!再说,很多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你能控制的。现实和愿望往往是背道而驰,良好的愿望不一定能带来良好的结果,甚至相反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虎子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死劲踩了几脚,最后道:“强子啊,你连自己都把握不了,何苦要去帮别人把握呢?”
虎子的车轰鸣着远去。我呆立半晌,默不作声。
“今年春节回不回家来啊?”老妈的声音相比老爷子还是慈和得多。
我说:“可能回不去了!忙死了!要不你跟老头子到北京来?”
老妈说:“算了!我才懒得跑!你不回来就算了,还是以工作为重!”
这之前我早已把开公司的事跟老爸老妈汇报过了,俩人都特别高兴,特别是老爸,经常跟我唠叨几句,大体意思是叫我今后要安下心来、脚踏实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合着我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一样。
我说:“晓得喽。你们自己注意身体吧。对了,今年老头子可腌了咸鱼咸肉啊?回头给我寄点过来吃吃。我都好几年没吃到了。”
老妈笑着说:“还是家里的东西好吃吧?”
我说:“那当然了!好了,不多讲了。你们两个自己注意身体啊。”
老妈说:“着么急!我问你啊,小芬怎么样啊?还好吧?”
我说:“还好哦,现在小芬平时也在公司里上班,打打字之类的。”
老妈依旧不紧不慢地:“哦,那就好,也能学点东西。小芬还在你那里住啊?”
我心里隐隐觉得老妈话里有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啊,做饭搞卫生还要靠她嘛。”
老妈道:“你不是讲她个表姐结婚买房子了吗?怎么没叫小芬到她们那边住去啊?”
这话我真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含糊道:“你莫操心许多事了!回头再讲吧!”
老妈却不肯挂电话:“那个小陈你们没来往了?就这么算了?”
我有些不耐烦了:“都吹了还来往么东西!早就没来往了!”
老妈说:“那你怎么搞?你都三十一了,你准备么时候结婚啊!”
我说:“不着急!有合适的就结,没合适的就不结呗!”
老妈怒道:“不结婚叫么话!你看你那些老同学,最小的小伢都上幼儿园了!你这不结婚也不要小伢,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啊!”
我心想不结婚也能生个小孩出来,这话没敢说。我敷衍道:“好好好!明个我就找个对象!结婚还不容易?要你操许大的心!”
老妈道:“你又鬼扯屁蛋的!你把结婚当儿戏啊!”
我无话可说了,干脆不说话。老妈停了会儿又道:“我跟你讲啊,原先我们家隔壁的钱姨你可还记得啊?”
我说:“记得啊。”老妈口中的钱姨是我们家过去的老邻居,也是我妈的同事。
老妈说:“钱姨有个侄女儿,讲是也在北京,也还没对象。钱姨上次到我家来,还想把那女伢介绍给你呢!我看了那女伢照片,长得也是标标致致的!还研究生毕业呢,在北京么子单位啊……”
我彻底失去了耐心大吼起来:“叫你莫管你非管!还钱姨的侄女儿!还研究生!都么年代了我还要你们介绍对象!不讲了!”
懒得再听老妈的唠叨,我把电话给挂了。心里兀自忿忿不平,老妈居然把我当找不着对象的大龄青年了!太伤自尊了!还用玩相亲那一套?就凭我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对象找不着!
我抽了颗烟平静下来了。唉,话又说回来了,我也不见得想找什么样的对象就能找得着的啊。这么些年妞泡了不少,对我死心塌地的还真没有一个。现在的小姑娘要求都还挺高,要长得帅,要有知识有气质,要有钱,要会体贴人,要懂得浪漫,还要会干家务活,当然还得要身体好。乱套了简直,过去男人要求女人要“三从四德”,现在咱们男人不这么要求了,反过来女人倒要求起男人来了。妇女解放也不应该这样搞啊,这么下去过不了几年该咱们男人嚷嚷着要解放了。
眼前滑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阿芬总是那么忙忙碌碌的。刚才小丫头估计也听到了我和老妈后面的对话看到了我气急败坏的样子,瞅她嘴角带着丝微笑,估计心里在偷偷笑话我呢。
我叹了口气。看阿芬干活那个任劳任怨的劲儿,这才象个新中国优秀劳动妇女的样子。
要说我理想中的老婆,最好是陈燕、苏雯、阿芬的混合体:陈燕的开朗活泼,苏雯的聪慧柔媚,阿芬的勤劳贤淑。真是!我一拍大腿,要能找着这么一个媳妇,人生夫复何求啊!
要是这仨小妞都跟着我就好了。我暗自寻思着,可惜咱们国家偏搞什么一夫一妻制,管得着吗?人家愿意跟我关你国家什么事!还是伊斯兰国家好,一个男人能娶四个老婆,这么算我还差一个呢。不行咱移民到马来西亚去,沙特那旮旯人太有钱,咱这点钱去那儿不一定够用。要不去非洲?听说有的非洲国家男人能娶一百多个老婆呢,非洲物价也便宜,就是热点儿。
我禁不住乐出了声。阿芬抬抬头看了看我,我笑道:“阿芬!咱们移民到非洲去吧!”
阿芬愕然:“什么?”
自从阿芬生日那天晚上我和虎子认真谈过一次后,虎子就象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多了,在办公室里也不怎么说笑了,整天埋头工作。我有时跟他开玩笑:“这就对了,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这才象个有为青年呢。”
今年春节怎么过可让我犯了难。去年还挺热闹,一大堆人,今年就只剩我和阿芬俩人了。想象着大年三十晚上,我跟阿芬俩人对坐着,面对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却没有多少食欲,屋子里没有喧闹没有欢声笑语,外面鞭炮声响成一片,绚烂的礼花此起彼伏,我和阿芬却是呆坐在那儿傻傻地盯着电视屏幕看着无聊透顶的春晚……唉,真他妈的凄凉啊。
打个电话给孙大炮,看丫今年春节怎么过。不行上他们家骚扰他去,去年他跟张红在我这白吃白住了得有十天,我得找补回来。
孙大炮道:“什么?上我这儿过年来?您就甭想了啊,我爸妈现在住我这儿呢。”
我有些意外:“啊?你老爷子肯上你那儿住?看来老头儿想抱孙子想疯了。”
孙大炮得意地道:“可不是嘛!老头儿现在给我支使得团团转,让干吗就干吗,乐了呵呵的一点儿脾气没有!嘿嘿,老头儿现在不象我爹,倒象我孙子了。”
我绷不住乐了:“去你丫的!嘴巴上积点儿德!”
得,孙大炮那儿没指望了,其他人更甭想。还不如回老家呢,顺便看一下那钱姨的侄女儿到底长得啥样,要长得象钟丽缇或是李嘉欣我就笑纳了得了,免得辜负长辈的心意。
可就是带着阿芬不方便啊,我总不能上哪儿都带个小保姆吧。把她一个人留在北京也不合适。看来只能过一个冷清凄凉的春节了。
刚想到阿芬,阿芬就在我眼前出现了。我笑咪咪道:“阿芬啊,今年大年三十就咱们俩过了!你说咱们怎么过?”
阿芬略愣了一下,嚅唔道:“大哥,我,春节我想回家……”
我也愣住了:“什、什么?你要回家?回安徽?”
阿芬道:“是呀。我想我弟弟了。”
我呆呆道:“这会儿还来得及吗?肯定买不着火车票了。”
阿芬说:“没关系的,有座位就行。十几个小时很容易过去的。”
我说:“现在路上可乱得很,骗子一大堆,搞不好被人贩子拐走了,那就惨了!”
阿芬扑哧笑了一声:“大哥你不想我回家去?”
我说:“是啊!你又不早说!本来我也想回家去的,就是考虑到把你一个人留在北京不合适所以才决定不回去。这下倒好,你要回家去了,剩我一人!大年三十我一个人过了!嘿,我还不如五保户呢!五保户到了过年时政府还会派人看望看望,谁会来看望我啊!”
阿芬咯咯笑着,完了又带着些歉意对我说:“本来我是没想着回去的。前天我妈打电话来了,说是她们还有我外婆那些人都想我……”
我心底老大不高兴,可没法说啊,我有什么理由不让人回家过年去啊。也是,阿芬离开家有一年多了,嘴上不说,心里她肯定也还是想家的,虽然那个地方曾经给她留下过终生难忘的伤害。
我没精打采地道:“随你吧!你要回去就得赶紧准备,不然真来不及了!现在马上打电话订票吧,我这儿有个火车票代售点的电话,你赶紧打电话问问。”
阿芬道:“谢谢大哥!”完了又笑嘻嘻地补上一句,“我就知道大哥肯定会答应的!”
我苦笑:“我能不答应吗?就算是过去的地主老财,过年也不能不让长工回家啊。”
阿芬破天荒跟我开玩笑:“大哥你是好人,不是地主老财。”
我说:“地主老财怎么了?地主老财也得过日子啊。黄世仁容易吗?好心好意把钱借给那个杨白劳,结果还落个里外不是人!……我瞅你孙大姐夫就象那杨白劳!”
阿芬嘻笑道:“大哥你又不是黄世仁。你就算是黄世仁,也肯定是个好的黄世仁!”
我哭笑不得:“黄世仁还分好的坏的吗?得,你去忙你的吧,别跟这儿嬉皮笑脸的了。……你还笑!你再笑,我可要真的当回黄世仁了!”
开始打电话到所有的火车票代售点,都说早就没票了,坐票都没有。火车站售票处不用想,肯定也没有。本来我还有些高兴,买不到票阿芬自然就回不去了,不过看她一脸失望的样子,又不忍。只能我亲自出马了。
我找了一处规模相对较大的火车票代售点,在门口转悠着。没多久就看见一个家伙进了门直奔角落里一个小窗口,里面立刻有人迎了过来,俩人肯定很熟,在窗口处低声说着什么。接着那家伙迅速拿过一叠东西塞进上衣口袋里,匆匆忙忙准备离开。
我上前拦住了那家伙。那家伙有些吃惊,满是敌意地警惕地看着我:“干吗呢?”
我说:“给我弄张票吧,北京到合肥的,卧铺,软卧硬卧都行。”
那家伙道:“什么啊,你毛病啊!走开!”
我指着那厮的鼻子道:“嘴巴干净点儿!你是票贩子我知道,那售票处有你的人我也知道!你不就想挣钱吗?说个价!别弄得大伙儿都下不了台!”
那家伙口气软了下来:“大哥,真的没票!”
我说:“笑话!就这个售票点,怎么着也能抢着几十张卧铺,早几天刚发售就没了,票都到哪儿去了?还不都是给你们弄走了!你无论如何想办法帮我弄一张。”
那哥们苦着个脸:“都什么时候了大哥!早没了!要不我再帮你问问?”
我说:“行,你这就打电话给你老板或者你同行,价钱好说,绝不让你吃亏!”
那哥们真掏出电话打了起来,完了告诉我:“600,行不?只剩一张了,没多赚你,到我这儿就挣你几十块!”
真够黑的,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说道:“行!你怎么给我?”
那哥们说:“你给我留个地址,下午给你送去!”
我说:“你别蒙我啊!你瞧瞧,你刚跟那售票处的人搞的把戏,我可全用手机拍下来了啊。你要耍我,我回头就把这些照片打出来搁这儿一贴,再上有关部门投诉去,找媒体曝曝光。反正我也挺闲的,你不让我痛快了我也绝不让你们痛快喽!”
那哥们苦笑道:“哥们儿,我服了你了!你放心吧,下午一准送到!”
也只能这样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丫要蒙我说实话我也没辙,哪有那工夫去闹腾啊,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哪个票贩子不是跟铁路部门的人里应外合啊。年年都说打击票贩子,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党中央国务院都管不了的事,我能管得了吗?要依着我,抓着个票贩子就枪毙,抓着铁路部门的腐败分子,不光枪毙,还得抄家。我就不信治不了这帮家伙!
还好,那票贩子还守信用,临傍晚真的把票给我送过来了。我一高兴也就把枪毙丫的事给忘一边去了,兴高采烈地掏钱不说,还一连声地道谢。那哥们末了还给我一张名片:“以后要买火车票尽管找我!绝对不多赚你的,真的!”
阿芬回家也带了不少东西,一多半是我帮她买的,除了北京土特产,就是高档烟酒和衣服什么的,让阿芬回去送人。说什么也得让阿芬风风光光地回去。
腊月二十八送阿芬上火车。北京西客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从停车场走到候车室楞是出了一身大汗。我买了张站台票,一直把阿芬送进车厢。
“早点回来啊!”我说。
阿芬眼圈有些红,点着头:“恩!我初六回来!”
我说:“没关系!你要高兴的话过了元宵节再回来吧。可别不回来啊!”
阿芬笑了一下:“怎么会呢!大哥你回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阿芬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我呆了一下:“你哪来的手机?”
阿芬说:“虎子哥送的啊,过生日那天。”
我说:“啊?我怎么不知道?”
阿芬说:“你又没问过我!”
我悻悻道:“我不问你你就不说?号码多少?赶紧着,我得下去了!”
火车咣当咣当地开动了,阿芬隔着玻璃窗向我挥手。火车越开越快,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裹了裹了厚重的羽绒服,转身离去。
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心里也空荡荡的。这滋味真他妈的不好受。
一个上午我已经把能打的骚扰电话全打了一遍。每个人都乐呵呵的,每个人都说“过年好啊!”我总是没好气:“好个屁!不就是过个年吗?有这么高兴吗?”
连陈燕我都腆着脸去了个电话。我说:“燕儿,今天怎么过呢?你一个人?”按陈燕的脾气,应该不会跟她妈和后爹一起过除夕的。
陈燕说:“哟,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谁一个人过啊?你用不着操心我!”
我说:“燕儿你这话就生分了啊。好歹大家那什么一场,再怎么着我也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大年三十啊!你别跟我见外,上我这儿来吧!放心,我绝对没有其它意思!”
陈燕哈哈大笑:“你还是操心好你自个儿吧!你少装了,东子都跟我说了,说阿芬回老家去了,就剩你一人!哈哈!祝你新年快乐!”
我说:“你听东子瞎说!喂??喂??”电话断了。
女人都是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我恨恨地想。
现在是大年三十的下午两点,已经有性急的人燃放起了鞭炮。
电视里也是一派欢天喜地的景象。好些个领导都趁着这小段时间,深入到各级人民群众当中,向他们致以最真挚最亲切的节日的问候。有些个漂亮的女记者还跑到不知道哪旮旯的边防哨所,组织那群最可爱的人排成几排,对着电视镜头大吼:祝全国人民新春快乐!
我脑中灵光一闪。拿起电话,先拨114,接着拨通了民政局的电话。
“喂!民政局吧?我哪位?我就是一普通的市民!我什么事?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今儿大年三十,咱们那些个敬老院、孤儿院你们都安排好了吗?”
那头接电话的家伙口气很生硬:“您到底什么事?”
我说:“我是想啊,那些个孤儿、孤寡老人都怪可怜的,我呢想买点儿东西去看望看望他们,陪他们过一个大年三十,表达一下咱普通老百姓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怀。”
那人道:“这事我可管不了,我们前天就已经组织过类似活动了。您要不直接打电话去福利院问问吧!我这儿马上就下班了!”
我说:“怎么回事呢?福利院不是归你们管吗?再说了,总理还在外头忙着呢你们倒先下班了?”
那人乐了一下:“可不是吗,要不人怎么是总理呢。”
我说:“你们这工作可做得不到位啊!前一阶段不是还搞保先吗?我瞅你们也没认真领会保先教育的精神。”
那人有些不耐烦了:“您还有其它事情没有?没有的话我挂了!”
我听见电话那头好象有人问:“谁啊?”
接电话的家伙回答:“一神经病!”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上了。
我火冒三丈,马上重拨过去,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可就是没人接。我不依不饶地连续拨了十几遍,终于气馁了。
连献爱心都不让老子献,什么世道!
眼见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今天是彻底歇菜了,我不无绝望地想。
别说丰盛的年夜饭了,我连一顿普通的晚餐都还没着落呢。
冰箱里菜肉倒是不少,可都是生的。
外面的鞭炮声是越来越热烈了。
春节晚会已经喧闹开场了。
没有食欲,可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了。
还有些罐头。豆豉鲮鱼,午餐肉,梅菜扣肉。阿芬临走前买的,说是给我晚上下酒吃的。得,当我的年夜饭吧。
酒倒是不少,够我喝的了。也好,从来没有一个人过过大年三十,从来没有在大年三十醉过,今天把两项记录一并打破得了。
赵本山已经开始忽悠了。
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了。
过去的传说中不是经常有什么书生独身一人在家,忽然就冒出个狐仙什么的么?现在狐仙也绝迹了。这大冷的天,又是大过年的,就算有狐仙估计也懒得出门。
没有狐仙,哪怕有个把无家可归的人也好啊,扑通一声晕倒在我们家门口,我一准给拉进屋子里来,喂些热汤,没热汤就喂些热水,等那人醒了再好吃好喝供着,临走再给500块钱,指不定怎么千恩万谢我呢。当然要是个女的就更好了。
好象门外有响动。
我晃了晃脑袋,苦笑一下,幻觉吧。
不是幻觉,门铃响了!真真切切!
真有狐仙?!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几步窜到门口。
“谁啊?”我颤着声音问了一句,猛地拉开了门。
“过年好!”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小伙子一个小妞儿,俩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很大的木头盒子,满脸堆笑地冲我鞠了一躬。
我张大了嘴:“你们是?走错门了吧?”
小妞儿道:“请问您是陈强先生吗?”
我说:“是啊。你们是找我的?”
小妞儿道:“我们是××大饭店的。这是您的朋友给您订的年夜饭,要求我们在11点半到12点之间准时送到。”
说着俩人把木头盒子给我提进了屋,放在餐桌上,然后便开始从里面拿出一个个带盖的盘子来。
我有些晕,愣在那儿半天说不上话来。脑子中猛然浮现出电影《没完没了》的情景,我一个激灵。
“等等!”我拦住两人,“你们说清楚,是谁让你们送来的?”
小妞儿微笑道:“是一位先生,说是您的朋友,具体姓什么叫什么我们就不清楚了。”
我说:“这都什么东西?多少钱?”
小妞儿道:“这是菜单,您等会儿查收一下。一共是888元,钱您那位朋友已经付过了。”
我一听钱已经付过了,心稍微定了一下,但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会儿才送过来?是说中午11点半你们搞错了吧?”
小妞儿仍然很职业地微笑着:“没错,那位先生特地说明是零点之前送到的。他说……”小妞儿窃笑了一下没往下说。
我说:“他还说什么了?”
小妞儿笑道:“他说您就一个人住,而且腿有残疾行动不方便。还说您是自学成才的作家,一般中午才起床,夜里12点才吃晚饭。”
我道:“啊?什么?哦,是,是,我小儿麻痹,三十多年了。作家谈不上,一年也就出一两本书,混口饭吃。真太谢谢你们了!你们服务真不错,这么晚了还给送餐,太谢谢了!你叫什么名字?哪儿人?多大了?啊,没什么没什么,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回头一定给你们写封表扬稿,登在晚报上!你们为了让首都人民过好这个春节,大年三十仍然坚持在岗位上,舍小家为大家,真够辛苦的!你们要不一起吃点儿?甭客气!真不吃?你们走了?好好,慢点儿啊!谢谢了!”
望着一桌子的菜我半天没回过神来。会是谁呢?孙大炮?丫一是没这份心思,第二也没这么大方。虎子?可能性不大,没有动机。东子倒很有可能,不过丫也没理由跟我来这手啊,除非是吃饱了撑的。
门铃又响了!
我又是一个箭步窜到门口,迅速拉开了门。这回我彻底呆住了:“陈燕!是你!”
陈燕媚眼如丝地瞟着我,蹦蹦跳跳就进了屋,往沙发上一倒:“是我怎么了?没想到吧?”
我简直激动得浑身哆嗦了:“没想到!没想到!不,想到了!也就燕儿你还念着我!除了你还有谁这会儿能想着我?上午你还故意不搭理我,原来是要给我惊喜来着!”
我伸手作势去搂陈燕,猛然间一个声音响起来:“捉奸了捉奸了!”
我一惊,伸出半截的手缩了回来,一抬头只见几条人影夹带着寒气从刚才忘了关的门外冲了进来。孙大炮!东子!果然是这帮家伙!
我兴奋地搓着手大叫:“我操!敢情你们商量好了!逗我玩来着!”孙大炮他们哈哈狂笑不止。
忽然注意到后面还有一人,不认识。不对,有些面熟?
陈燕笑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阳!这就是强子!”
我想起来面前这大高个是谁了,不禁有些尴尬。那个叫李阳的家伙笑着向我伸出了手,我犹豫了半秒立马满面笑容地伸出手去:“欢迎欢迎!过节好!不容易,真不容易!都这会了居然还有贵客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孙大炮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怎么样?哥几个够意思吧?老婆的热被窝不呆,跑过来陪你守夜!”
我大笑着:“够个屁意思!也不叫送餐的早点儿送过来!我都饿了一整天了!”
东子笑道:“早点儿送过来我们吃什么啊!晚上跟我爸妈那儿我都没怎么吃喝,留着肚子呢!废什么话,开吃!”
陈燕从沙发上跳将起来:“就是就是!我跟李阳晚上也没吃多少,现在肚子也饿了!”
孙大炮道:“强子你丫还愣着!赶紧把你藏着的什么好酒统统拿出来!甭怕多,哥几个今天一准给你消灭了!”
外面原本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忽地猛烈起来,震耳欲聋。电视里传出了新年的钟声。
我端着酒杯简直有些百感交集:“哥几个,没啥可说的了,都在酒里了!”
孙大炮嘴里嚼着大虾含混不清地道:“你还得感谢我们家阿芬。要不是阿芬今儿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求我,我才懒得大冷天跑你这儿来!”
陈燕笑道:“是呀!阿芬也给我打电话了呢!一口一个好姐姐,都快哭了!”
我怔了怔:“阿芬?我说呢!你们怎么有这好心!”
东子道:“你大爷!阿芬可没求我,我不也来了?还有人李阳!”
我说:“啊,差点儿忘了。李阳,久仰大名啊!来,咱哥俩走一个!”
李阳笑道:“我对你久仰大名才对!燕儿和东哥没事都经常提到你呢!”
我干笑道:“是嘛?你别听他俩瞎说!他俩肯定没好话!”
真是世事难料啊,我心想,大年三十,居然和老情人和情敌把酒言欢。陈燕倒还放得开,居然把李阳给带我这儿来,搞得我总觉得有些不自然。不对啊,我心虚个啥?应该那个叫李阳的心虚才对啊,他俩是奸夫**,我是受害者啊。
我心情顿时畅快很多,真正开怀大笑起来:“来来,什么都别说了,祝大伙儿新年大发财!干了!”
孙大炮叫着:“干了!赶紧喝!喝完了搓麻!”
大年初四,我打电话给孙大炮、东子还有陈燕李阳他们几个,叫他们过来玩,晚上请他们吃饭,算是答谢。要不是他们临时发了点儿善心跑了过来,我这个除夕过得可就忒凄凉了点儿。
“惨,真惨!”孙大炮一进屋就东瞧西看的,鼻子还不时翕动几下,皱着眉头嘀咕着。
“我说兄弟,你这家没个女人看样子还真不行!阿芬这才走了几天啊,瞧你这儿乱得,快赶上收容所了!”
我不急不恼地笑着:“要不我今天叫你来干吗?赶紧给我干活去!你负责擦窗玻璃!”
孙大炮不理我一屁股坐下来:“擦玻璃?行,一小时一百,先预付仨小时吧!”
我说:“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豁出去,今儿就花个五百大元,你丫给我把玻璃擦了,顺便再把地给墩两遍!”
孙大炮笑道:“行啊,你掏钱,我保证给你全弄干净了!”
我一咬牙数出五百:“谁耍赖谁是孙子!”
孙大炮笑咪咪地接过钱,还一张张对着光照了照,完了慢吞吞拨了个电话:“喂!你是那什么家政公司吧?有小时工没有?干啥?没多少活,就擦一下窗玻璃,墩墩地什么的。多少钱一个钟头?8块钱?行,你看着办吧,来两三个人就行!”
孙大炮打完电话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今儿运气真不错嘿,估计赚个四百元没问题!”
我真想踹丫:“行啊,你丫长本事了!就当是给你丫的压岁钱了!”
过一阵子陈燕和李阳也到了。老实说对这个李阳我现在稍微有些好感了,别的不说,小伙子至少心理素质不错。要搁我,怎么着也不可能跟媳妇或女朋友去见她前男友、前夫或前姘头的。按我的经验,这小子不是大智便是大奸,总之不简单。
陈燕仍然大大咧咧的往那儿一坐:“陈强你现在忙不忙啊?”
我说:“忙啊,怎么不忙。你瞧我这乱的,都没功夫收拾。”
李阳也笑着问我:“强哥放假还忙啥呢?”
我随口道:“忙着写书呢。”
李阳呵呵笑道:“写书?真的?我正想跟你说点儿这方面的事呢。”
陈燕道:“你别听他瞎掰!你写什么书呢?”
我说:“写回忆录。我准备写一本《我的上半生》。”
孙大炮淫笑道:“你的上半身有什么好写的,要我说,你不如写写你的下半身!”
大家都嘿嘿一通怪笑。我拍了拍李阳的肩膀:“兄弟现在没在那杂志社干了?在哪儿高就?”
李阳道:“早辞了,好几个月了!我跟几个哥们儿合伙,正搞点儿出版方面的事。”
我说:“哦?那敢情好。出版行业油水很足啊。”
李阳道:“咳,刚开始干,也没那么容易。我们这段时间正攒一套经管方面的书,不知道强哥有没有兴趣帮忙攒点儿?”
我笑道:“经管方面的?那我可能差点儿,我就压根儿没学过什么理论。我说,你还不如攒个什么性知识大全呢,这我在行。”
孙大炮插话:“要论这个那我比你更在行!咱们就分理论和实战两个部分写,强子你负责理论那部分,我就负责实战那部分,嘿,一准儿出彩!”
我说:“滚蛋!写你就免了,回头咱需要插图,你勉强当个模特还行。”
孙大炮嘿嘿笑道:“也行!这活儿我乐意!女模特找谁合适?”
陈燕骂道:“呸!说正经的呢,给你们一扯就扯歪了!”
李阳笑道:“没事!说不定咱们瞎聊还能聊出些灵感来呢。”
我来了劲:“谁说不是?现在不流行什么伪书吗?要我说,咱也不想出名,有钱挣就行。不是有个什么金赛博士写了本《金赛性学报告》吗?咱们也攒一本书,作者就写英国某某大学著名教授、全球著名性学专家斯蒂芬爵士!比那啥博士可不强多了!广告咱也吹得邪乎点儿,就说全球累计销量已达8000万册,比哈里波特还牛×!现在人就爱跟风,一听说某某书在国外卖得多么多么好,指定一大帮人抢着买!这书想不火都难!到时候咱哥几个可就都发了!”
李阳点点头道:“也是!做书这一行也得靠宣传,得会炒作才行。那什么谁动了我的奶酪,典型的垃圾书!还卖得那么火,还有那么多人跟着捧臭脚!不都是靠炒作嘛!”
孙大炮嘎嘎怪笑:“傻B年年有,这几天特别多!咱们就挣那帮傻B的钱!”
说着笑着,东子他们几个也全到了。没一会儿钟点工也来了。这屋子里可就热闹了。
我说:“得,你们几个先搓麻,等钟点工干完活咱们就出发。去月亮河度假村,我都订好了,今儿就让你们狠宰我一通,吃喝玩一条龙,晚上找小姐费用我也全包了!”
陈燕瞪着我。我笑着说:“燕儿你别急,那里也有专为女宾服务的!”
东子叫道:“少废话!你丫别干坐着,赶紧上啊!我今儿就是冲着赢你的钱过来的!”
我笑道:“我?我不玩,你们几个这不够人了吗。我得赶紧琢磨琢磨怎么编我那本书去!跟你们说以后我就是斯蒂芬爵士了啊。”
东子不耐烦:“就你丫那德行,还爵士!”
我不服气:“操!贝克汉姆都能是爵士,咱凭什么不能?这爵士我还就当定了!爱谁谁!”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都吃饱了没?吃饱了咱就开路!回家洗洗睡去!”我摸着鼓胀胀的肚皮,打着酒嗝问。
孙大炮嚷开了:“回家?回什么家!下午你丫还说晚上找小姐费用全包呢,又想玩赖了!”
我骂:“我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找小姐?咱是那种人吗?你媳妇还大着肚子在家等着你呢!你丫居然还想着找小姐,简直是禽兽!”
大家同声附和:“禽兽!绝对禽兽!”
孙大炮嘟囔着:“操!跟谁装纯洁呢!我是禽兽,那你们丫就全都禽兽不如!”
我笑吟吟跟陈燕李阳他们告别:“就让东子顺便送你们一程了啊,以后有空常来玩!别见外,就当咱们是亲戚一样!要编那什么书记着找我啊!”
瞅着没人注意孙大炮跟我挤眉弄眼:“你们可不就是亲戚吗!”
我追着踹丫:“你就不能为你儿子积点儿德!赶紧上车,我先送你回你那狗窝!”
孙大炮坐在车上还一个劲撺掇我:“着什么急回家啊,小阿芬又不在!要不咱俩去找个地方按摩按摩?我知道一地儿,离这儿也不远,真的,挺棒的!”
正说得起劲孙大炮的电话响了。“喂!达令!吃完了吃完了,这不正往回赶呢!我在车上,跟强子在一块呢!没有没有!哪能呢!真的是刚吃完饭!哪儿都没去!强子他们刚还嚷嚷着去唱歌按摩什么的,我一口就回绝了!是是,咱能跟他们一样吗?等我会儿啊,再过二十分钟就到家了!”
我感觉胃里的食物一个劲地往上涌:“靠,还达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蒋委员长呢!还说我嚷嚷着要去按摩,请问一下:您的鼻子眼睛嘴巴长在什么地方?”
孙大炮得意洋洋地道:“少废话!咱跟你这种老光棍压根儿没共同语言!”
我摇头叹气。
孙大炮道:“说正经的吧!我过完年去上班?”
我说:“甭着急,等张红生完孩子吧。几月份生?”
孙大炮道:“应该是二月底。”
我说:“得,也不差这点时间,你先安心在家呆着吧。”
孙大炮道:“等孩子生下来我他妈更忙了!唉,真麻烦,本来以为生孩子就是娘们的事,谁知道咱大老爷们比她们娘们更累!”
我笑道:“后悔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孩子一生下来直接扔马桶里冲走得了!”
孙大炮猛拍一下我后脑勺:“你再咒我儿子我真跟你丫急!认真点儿开你的车!慢点儿!别他妈的让我儿子一出世就没了爹!”
我哈哈大笑:“这可是你自个儿咒你自个儿啊!”
话音未落,我的车正好到了一个路口,右侧垂直方向一辆大货呼啸着飞驰而来。我猛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在孙大炮的尖叫声中我用尽力气猛地往右打到底,只听见“砰”地一声闷响,刹那间我只觉得似乎腾空而起,又重重地落到地上……
我缓缓睁开眼睛。周围的景物很模糊,白得晃眼。当我终于能将视线集中到一处,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孙大炮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醒了醒了!”我听见一个欢快的声音,勉强转了转脖子,我发现那声音来自陈燕。陈燕的旁边是东子和那个叫李阳的大个子。
我努力地回想发生了什么事。撞车了。那辆该死的大货。孙大炮的乌鸦嘴。我昏迷了。现在我躺在医院里。我动弹不得。口干得要命。
“几点了?”我茫然地问。
孙大炮道:“早上九点半!”
我说:“我睡了一晚上?”
陈燕接茬道:“不是睡了一晚上,是晕了一晚上!”
我说:“我哪儿撞坏了?胳膊腿少了没有?不会全身瘫痪吧?”
东子怪笑着:“胳膊腿都没少,就下面那玩意儿全烂了,医生顺手就给割了。”
孙大炮陈燕他们都笑。陈燕嗔怪地对东子道:“他都这样了你还逗他!”
我勉强笑了笑:“还、还是燕儿好……李、李阳,哥哥好了后可要对不住你了,我得把燕儿抢、抢回来了……”
孙大炮笑道:“得,李阳,一会儿我们都出去,你就直接给丫掐死算!”
我说:“孙、孙大炮你没事?”
陈燕抢先道:“他屁事没有!就脑袋上磕了个大包,身上连皮都没蹭破一块!”
孙大炮道:“谁说我没事?差点儿没把我吓死!叫你慢点慢点你就不听!”
我说:“我、我操!真、真他妈没天理!”
陈燕说:“活该!你就会酒后驾车!每次坐你车都提心吊胆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次算你捡了一条命!”
我说:“我、我胳膊怎么动不了了?”
东子道:“废话!胳膊断了还能动吗?不光是胳膊,肋骨也断了!”
我一惊:“操!到、到底断了几根骨头?”
东子道:“不是三四根就是五六根,顶多七八根。”
我还想张口,一个粗大的女声从门口传了过来:“病人醒了没有?醒了你们就都出去!说你呢!赶紧着!去外面呆着!”
这帮孙子就是想气我
睡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醒来精神好多了。不过身上的麻药劲儿过去了,感觉哪哪儿都疼,不敢动弹。
今天上午够热闹的,孙大炮、东子、虎子、小宝、陈燕,连张红都挺个大肚子来了。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互相道着“新年好”、“恭喜发财”之类的屁话。
我气不打一处来:“靠,老子都这样了你们丫还恭喜个没完,成心气我吧?”
虎子笑得很阴险:“别啊,您都这样了,哪能再生气着急呢!哥几个说好了啊,明儿去白云观,给强子烧柱高香,求神仙保佑!”
我恨恨道:“瞧你丫那操性,嘴都合不拢了!求神仙保佑我?我看你丫是想去烧香还愿还差不多!”
虎子哈哈大笑:“你也有倒霉的时候!老天有眼!老天有眼!今儿我请客!大伙儿说上哪儿就上哪儿!”
陈燕帮腔:“就是!也该给你个教训,免得你总觉着自个儿洪福齐天似的!”
我笑:“听听,燕儿这话说的,乍一听象是骂我,其实骨子里透着关心,听着我心里舒坦。”
张红也笑道:“你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亏得你命大,以后可不能糟喝一气了!”
张红的脸色不太好,肚子跟小山似的,看样子指不定哪天就生了。
我说:“我再命大都没你们家那口子命大,楞是一点儿没伤着。不过话说回来还得怪他,要不是送他回家我屁事没有。”
孙大炮郑重道:“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有云,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古人还云,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
我骂道:“古人云,你丫生儿子没**儿!”
众人嘻哈乱笑。
“我就纳了闷了,我出事,你们真都那么高兴?”我忽然有些郁闷。
东子一本正经地道:“哪里!我们故意说说笑笑,让你分散点儿注意力,心情放松,这样有利于身体康复。”
我说:“这还象句人话。”
东子接着道:“再说了,你不是还没死吗,我们总不至于悲悲切切哭哭啼啼吧?等你死了我们再哭不迟。”
得,我算看出来了,这帮孙子就是想气我。懒得搭理他们了,我闭眼假寐。
也没人管我,大伙儿自顾自在那儿唾沫横飞地聊着。
孙大炮道:“这儿还挺宽敞的,咱明儿搬张麻将桌来得了!”
陈燕叫:“好啊好啊!明儿我也过来!”
我忍不住睁开眼插话了:“明儿都给我滚蛋!还把我这儿当游乐园了你们!我说,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来这儿干吗来了?赶紧商量商量,轮流值班,每天给我送饭!这医院里的东西没法吃!”
孙大炮一拍大腿:“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都几点了,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虎子你不是要请客吗?还等什么啊,赶紧着,走啊!”
大家轰然响应,一窝蜂往门外涌去。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肋骨处一阵刺痛。我大叫:“给我带点儿吃的回来!”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在唉声叹气。
要是阿芬在就好了。
靠,孙大炮他们也没人给阿芬打个电话?他们不打我打。
我把手机拿到手里,又有些犹豫。
算了吧,我想。阿芬回家一趟不容易,就让她在家多呆几天吧。反正我已经这样了,阿芬回来了我也一下子好不了。估摸着孙大炮他们还不至于那么操蛋,连饭都不给我送。
躺在那回想一下,真有些后怕。如果我反应稍慢打方向再晚一点儿,跟那大货撞个正着的话,可能这条小命真的就捡不回来了。据说,
我的车先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车屁股蹭上大货的前轮,随即失去了控制腾空而起翻了个跟头。我的左胳膊被方向盘别住了当即骨折,左侧肋骨也受到方向盘的挤压断了两根。当时我没系安全带,安全气囊倒是打开了,结结实实砸在我脸上。
孙大炮运气好,车翻滚的瞬间丫不知怎的居然转了个身双手抱住了椅背,加上丫皮厚肉粗,虽然脑袋跟车顶狠狠撞了一下,可其它部位竟一点儿伤也没有。孙大炮从车里爬出来后马上打了120。我当时已经晕过去了,被送到医院紧急抢救,把该接的骨头都接上了,又观察了老半天,确信各项体征正常才送到病房里。东子他们几个当时还没到家了,一接到孙大炮的电话立马掉转车头赶过来了。那大货也啥事没有,司机连车都没停,一骨碌跑了。
这回亏大了,我想。我酒会驾车,按理是我全责。不过那大货司机跑了,算逃逸,那就是他全责了。不知道这责任到底应该如何认定。车有好几处撞瘪了,不过问题不算太大。麻烦事是肯定少不了的,既然我躺在床上不能动,这些破事就正好让东子孙大炮他们去处理了,我乐得个清闲。
看架势起码得休上俩月,这日子可怎么打发啊。唉!
也就你把阿芬当宝,才住了三天院,我就有些呆不住了。
印象中长这么大我还是头回住院。原先看别人住院我还挺羡慕,多好啊,什么都不用想,每天吃吃药打打针,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整天还有人伺候着。这回轮到自个儿住院才感觉远不是那么回事,跟坐牢差不多,还不如坐牢呢,起码坐牢不用花钱。
我问医生:“啥时候能出院啊?”
医生眼一瞪:“出院?才几天你就想出院?安心呆着吧!”
我苦笑,心想老子要是不交住院费保管你们丫会赶我走。这医院也是,都好几天了也没见着一个长得稍微漂亮点儿的女护士,这无聊的时光如何打发啊。
虎子下午匆匆跑医院来,跟我商量公司的事。我不耐烦:“就那点破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不是老嫌我独断专行吗?这回你有机会了,你就按你的意思办,甭管我!你都这么大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不清楚?我又不是你奶妈!”
虎子给我呛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操!我跟你客气一下你还来劲了!你丫怎么没撞死呢?撞死大伙儿都省心了!”
我笑嘻嘻地不生气:“想我死?告诉你我就算死了阿芬你也追不上手!”
虎子气急反笑:“德性!也就你把阿芬捧在手里当宝!哥们儿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一个小小阿芬,我早就不放在心里了!”
我说:“我原先说过什么来着?我就知道你丫也就三分钟热度,吃鲍鱼吃腻了想尝尝农家小菜。我跟你说虽然阿芬一个小小弱女子,身份地位学识物质水平什么的都不如你,人品可比你强多了!总之我跟你丫没共同语言。”
虎子悻悻道:“人品?你丫人品也好不到哪儿去!典型的伪君子!”
我刚想好好驳斥虎子一番,从门口传来孙大炮的大嗓门:“说谁呢?谁是伪君子?”边说边大踏步走进来。
我赶忙道:“你来了正好!赶紧把门关上,给我来颗烟!妈的都憋了俩小时了!”
孙大炮在病房门口探头探脑一番,把门给反锁上,掏出烟给我点上。
我暂时顾不上跟他们掰斥了,美美地抽会儿烟再说。医院这点也不好,甭管什么病,不分青红皂白都不让抽烟,这对于我的身心简直是种摧残。
孙大炮嘿嘿笑着:“好消息!过几天我们家红就要生了,也住这医院!”
我说:“张红也住这儿?定下来了?哪天生?”
孙大炮道:“顶多过一星期!差不多了就住进来,选个时辰肚子上拉一刀完事!”
我倒是郑重起来了:“你别有一出没一出的!这段时间关键得很,千万大意不得!医生那儿该打点的就得打点,可别心疼那俩钱!”
孙大炮说:“这还用你说?人都找好了,该安排的都安排了。靠,总算快熬到头了,这大半年我这罪受的!”
孙大炮带来的这个消息多少让我心情愉快多了。没什么比生命的的诞生更令人振奋、更令人充满希望的了。
我们仨老爷们饶有兴趣地讨论了半天诸如孕妇保健、新生儿护理、做月子之类的话题,不觉天色已经晚了。
孙大炮临出门前我叮嘱道:“明儿记着把我的笔记本带过来,没事我上上网写写东西。这他妈住院实在太烦人了。”
孙大炮冲我一乐:“明儿我给你带一宝贝来!”
我大叫:“什么什么?什么宝贝?你丫说清楚点啊!”孙大炮却已兀自去得远了。
这回曹操真的到了
昨个一晚上我都在琢磨孙大炮说的“宝贝”是什么。莫非阿芬要回来了?我这会儿可比以往什么时候都更需要阿芬。孙大炮他们几个真不是东西,虽然也天天往医院跑,可没个准点,有时候都下午两点了才把午饭给我送来,而且也没给我弄些好吃的,估摸着十有**是自个儿中午吃剩下的随便给我找个饭盒一装就算完事。我抱怨几句孙大炮还来劲:“你当你是大爷啊!爱吃不吃!”我操!
这事老爷子还不知道,要他们知道了不定急成啥样。瞒是瞒不住的,最好等我好得差不多了再告诉他们。不然老爷子老太太一听肯定立马跑北京来,他们辛苦不说,我也没好日子过。不过话说回来,就我出的这档子事,除了老爸老妈会真着急担心之外,其他人没一个正儿八经心疼我的。我哥我姐都不会,顶多急上个三两分钟,知道我没生命危险也成不了残废他们肯定就不当回事了。
对了,还有阿芬,阿芬肯定不会象孙大炮他们那样没心没肺的。估摸着阿芬一听到我出车祸的消息如同五雷轰顶,差点儿急昏过去,然后连行李都顾不上收拾,一溜小跑到村口,随便拦一辆车赶往镇里,再从镇里坐车到县里,接着马不停蹄坐车到合肥,买一张火车票直奔北京,一下火车又立刻匆忙赶到医院,见到我再也忍不住“哇”地哭出声来,一头扎进我的怀里……这时我也应该热泪盈眶,一边抚摩着阿芬的头发一边颤声说:“阿芬啊,大哥差点儿就见不着你喽!”
忽然有人道:“差点儿见不着谁了啊!”
我吓了一大跳,一抬头见是陈燕。我脸略微红了一下,靠,刚才想得美美的,居然不小心说出声来了。
我笑道:“哟,又来了?真巧,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我还念叨着你呢!”
陈燕似笑非笑地撇撇嘴:“念叨我?我怎么听见谁在那儿自称大哥啊?”
我继续嬉皮笑脸:“我可不就是你大哥吗?”
陈燕啐道:“大哥?我可担当不起!大哥这个称呼好象是某人专用的啊!怎么着?想你们家小阿芬了?”
我笑:“怎么我听你这口气有些酸溜溜的啊?你们家李阳呢?没跟你一块过来?我跟你说你呆几分钟就走,别一会儿你们家李阳摸过来了跟我玩命,我现在身子骨不方便可玩不过他,可别把我另一条胳膊也给弄折了!”
陈燕脸也红了红:“呸!我看你那条胳膊迟早保不住!最好把你两条腿一块儿打折了!”
我想起韦小宝前辈说过的“女人脸红红,心里想老公”,止不住心头一荡,低声笑道:“两条腿折了不要紧,第三条腿没折就行!”
陈燕眼一瞪正要答话,门口脆生生传来一个声音:“大哥!”
这回曹操真的到了!
阿芬穿一件暗红色的羽绒服,戴着个绒线帽,下身是牛仔裤配一双小短靴,一眨眼就到了床前。孙大炮笑咪咪地跟在后面。我大喊一声:“停!”
大家都愣了愣。我一本正经道:“别往我身上扑!这儿几根骨头刚接上,疼着呢。”
阿芬羞涩地笑了笑,孙大炮伸手就摸我额头:“发烧了?说胡话呢?”
我还是把刚才想的那句话说了出来:“阿芬啊,大哥差点儿就见不着你喽!都是你孙大姐夫害的!”
阿芬又笑了笑:“你现在好些了没有?没事了吧?”
我心想怎么反应这么平淡啊,有些丧气,说道:“还好,我命大!也就断了十几根骨头,没事,明儿就能下地干活出海打渔了!”
孙大炮道:“别听他胡说,总共加起来也就断了三四根骨头。怎么着,我说今儿给你带一宝贝来,没骗你吧!高兴不高兴?惊喜不惊喜?”
阿芬低头浅笑着没吭声。我说:“惊喜什么啊,还用你说,昨个我掐指一算,早就算出来阿芬今天要回来了!”
孙大炮哈哈大笑:“看样子你这半仙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灵啊,你要是算得准的话怎么没算出来阿芬昨晚上就到北京了呢?”
我大惊,继而恼怒:“什么?!昨晚上就到北京了?怎么不过来看我也不给我打电话!”
阿芬慌忙解释:“昨个很晚才到,姐夫去接我的,他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我瞪着阿芬:“他不让你打你就不打?大哥都这模样了我看你一点儿也不着急,还乐呵呵的!”
阿芬涨红了脸:“谁说我不着急?大前天姐夫给我打电话说你住院了,我马上就买票赶回来了!”
陈燕看不过眼打抱不平了:“阿芬你别理他!他就那样,你越跟他客气他越来劲!你再嚷嚷我们可走了啊,看你一个人怎么神气去!”
孙大炮关上门给我点上一根烟:“装呢!丫心里头其实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换了副笑脸,美美吸上一大口烟:“就是!还是自家兄弟了解我!阿芬啊,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啊!你不知道大哥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这帮没良心的,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啊!你瞧瞧,每天就给我吃这个,连猪食都不如啊!”我从床头翻过昨晚上的饭盒来。
孙大炮一把夺过饭盒扔到一边去:“猪食你还吃得这么干净!我告儿你阿芬回来了咱哥几个的使命也完成了啊,有什么苦你跟阿芬慢慢诉。燕儿,走,带我去找你那什么阿姨去,我看最迟这周末红就得住进来了。”
我说:“靠!原来燕儿你不是专程看望我来的啊!得,您二位慢走,不送了!出门摔一大马趴啊!”
整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瞅着孙大炮和陈燕出了门,阿芬也坐到了我床边。我顺势就把阿芬一只小手给握住了。
阿芬忽地扑簌扑簌掉下泪来。
我有些慌了手脚,赶忙道:“干吗呢?好好的怎么掉上眼泪了?别啊,我这不没事吗!别哭了,给别人瞧见象什么话!”
阿芬抽噎着:“真是的!把人家都担心死了!”
我一时无语,心下却暖洋洋的,把阿芬的小手握得更紧了。
阿芬抽泣了老半天,我都有些困了,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阿芬却又扑哧笑了出来,抽回了手站起身来:“你饿了吧?我一大早熬了些汤给你带过来,装在保温瓶里,应该还热着呢。要不盛给你喝?”
阿芬一笑我心也宽了些,笑道:“不忙,我还不饿呢!来,你先坐着,跟我说说,这次回家高不高兴?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阿芬道:“当然高兴了!家里过年比北京热闹多了!”
阿芬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很是兴奋。我听出来了,阿芬这次回去没有我曾有所担心的遇到诸如风言风语之类的尴尬,大伙儿看她简直象变了个人,明里暗里都羡慕得很,每天都一大群人上阿芬家里串门聊天问这问那的,让阿芬着实风光了一回。
我感觉很欣慰。一则现今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包容得多,也更有同情心,没人纠缠于阿芬过去的不幸并且让阿芬继续承担本不应由她承担的过错;二则阿芬也已经基本走出了过去的阴影,渐渐适应了从农村到城市的转变并且变得越来越自信。这正是我所希望的,老实说,一开始我帮助她的初衷也正在于此。
“本来这两天我们镇上还有庙会呢,可热闹了,我没赶上。”阿芬最后说。
我说:“都怪我!你不早说,我早知道的话就晚几天再撞车了。”
阿芬嗔道:“瞎说!干吗非撞车啊!你就是不听别人劝,每次明知道要开车还喝那么多酒!叫你不要喝不要喝你就是不听!”
我连忙打断:“得,得,打住!这话我都听烦了!每个人见了我都说上几遍,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阿芬说:“老太太她们还不知道吧?回头我怎么讲啊,搞不好连我也要挨骂!”
我说:“能瞒几天算几天,就算说也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别让他们着急,更不能让他们过来,他们来了咱们可就没清静日子过喽!”
阿芬笑道:“我可不会说假话,回头你自己说吧!免得我说错了你又骂我。”
我说:“大哥偶尔骂骂你也是为你好,你还不知道大哥我?我什么时候真舍得骂你了?”
阿芬娇笑着:“去!才不是呢!每次你不高兴都拿我出气,还好意思说为我好呢!”
这小丫头回家没几天好象长大了不少,一笑一扭都搞得我心里扑腾扑腾的。可惜啊我只能半躺着动弹不得。
我又打了个哈欠:“有些饿了,弄点东西给我吃吧。吃完了要不你先回趟家,看看还需要什么拿过来。你也甭每天给我做饭来回跑了,就住这儿吧,跟宾馆差不多也挺舒服的。明儿上附近转转,看有什么合口味的饭馆,就在外面买着吃得了。”
阿芬应了一声,起身给我盛汤装饭。
大概这几天孙大炮提供的饭菜实在太差,吃着阿芬亲手做的东西感觉实在香,胃口大开,直吃得我腮帮子都鼓起来了。阿芬一直笑吟吟地看着我,等我吃完了简单收拾一下就准备回家去。
我说:“来回都打车啊,别省那俩钱。再给我随便找几本书带过来,对了,就拿那个大百科全书,哲学卷。那玩意儿催眠效果好,这几天没喝酒我晚上老睡不着。”
阿芬瞪大了眼:“还想着喝酒!你不想好了!”
唉!整得跟个小媳妇似的。我自言自语。
有阿芬的日子显然不那么难熬了。老实说,跟在家里也没多大区别,反正不用我操心什么,该吃吃该睡睡,一切阿芬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几天下来感觉自己脸都圆了一圈。
张红已经住进妇产科了,孙大炮明显处于神经质状态,每天都要上我这儿来一下,也不说话,见吃的就蹭,吃完一抹嘴就走。
今天从我这儿出门时孙大炮撂上一句:“明儿上午九点开刀!”
“真是没出息!又不是他生,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忍不住摇头叹气。
阿芬笑:“跟你没关系你当然不紧张了,要是你老婆生孩子你肯定比他还紧张!”
我笑道:“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娶个老婆生个儿子啊!”边说我边暧昧地冲阿芬挤眉弄眼的。
阿芬脸红了,说道:“我去看看红红姐去!”
哎,说句实在话,我还是有些羡慕孙大炮的。也没见丫怎么上心,日子过得比我还稀里糊涂的,可人生几件大事一点儿也没耽误。我倒好,瞎折腾了这么些年,除了腰包稍微鼓了一点儿,其它的依旧是水中月镜中花!
心下有些烦躁。懒得想了,搬过笔记本电脑来。
想写点儿东西。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已经盘旋很久了,特别是阿芬来了以后。我忽然觉得,生活中其实有很多值得记录的东西,譬如一次不经意的邂逅,一个让人心动的眼神,或者一句俏皮话,这些看起来似乎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其实对于我们每一个个体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可惜啊,这么多年来,我脑海中总是塞满着各种各样虚无飘渺的东西,我一直在追寻着所谓的快乐和幸福,却不知,任何的快乐和幸福都是由平常的一点一滴积聚起来的。只要你有心,你会发现,快乐其实无处不在,幸福其实唾手可及。就这么简单。
我打开电脑,一种创作的欲望充斥着我的全身。左右无事,不如写点东西。就写我自己,写小阿芬。对,就从那个初秋的下午我走进那家家政公司写起。我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个普通的秋日,或许正是我一生的转折。
我用一只手轻快地敲着键盘,思绪如泉涌。
我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阿芬时的感觉。小小的,怯怯的,却无比清新。我几乎没经过考虑就把她带回家来了。阿芬呢?好象也没经思考就跟着我回来了。天意啊,我的懒散不羁和阿芬的勤快乖巧居然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我简直要相信,这小丫头真是上帝送给我的绝妙的礼物。
我想起了阿芬第一次住院时的情形,想起了她曾经有过的凄苦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心仍然会止不住地颤动。我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绝望和无奈,大概就是从那一刻起,我觉得,上帝把这个小丫头送到我身边,是要我帮助她,保护她,给她关爱,给她温暖。
陈燕似乎只是我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结局或许就已注定。其实她远比我坚强,远比我豁达,拿得起放得下,绝不勉强。人生本无常,经历过亲人的生离死别,还有什么不能舍弃?
而苏雯甚至连插曲都算不上,和苏雯的一切似乎都太虚幻,虚幻得象一个梦。我不得不承认,直到现在,我还并没有完全地从那个梦中醒来。就当那是个梦吧,醒不醒来,又有什么分别?
我还是太执着,执着于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象上次回老家阿芬第二次住院时我所想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围城,所有的烦恼都源于走不出那道无形的围城。我也是。我曾经犹豫过,彷徨过,但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走出来。
我能够走出来么?我问自己。我知道,没有人能够给我答案,除了我自己。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阿芬什么时候回到病房都没发觉。
“大哥,你在写什么呢?”阿芬眼睛扑闪着好奇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啊”了一声,猛地回过神来:“我?哦,我在给总理写信呢!”
阿芬笑嘻嘻道:“嘁??你要跟总理说什么呢?”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阿芬:“我想跟总理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好象不应该喜欢上的人,该怎么办?”
阿芬脸红了红,撇撇嘴道:“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你喜欢谁,天王老子也管得着!”
我一怔,旋及哈哈大笑。阿芬颇不自然地看着我。
我大声说:“是啊!我喜欢谁,天王老子也管不着!阿芬,你真是一语惊醒我梦中人啊!”
那感觉实在很奇妙
“生了生了!”
我尚在睡梦中,被急促的手机玲声吵醒。孙大炮的嗓门简直震耳欲聋。
我睡意全无,心下竟然也有些激动:“是吗?好好好!恭喜恭喜!我……”靠,话还没说完孙大炮就挂了电话。
阿芬早已起来了,一脸的兴奋状。我说:“赶紧,去租个轮椅来!”虽然眼下我自己也能走动,不过毕竟伤处还没好利索,还是悠着点儿比较好。
阿芬很快去租了辆轮椅回来,推着我就往妇产科病房跑。
我急叫:“慢点儿!别把我给摔一大跟头!”
阿芬嘻嘻笑道:“你怎么那么胆小,不会摔到的!”不过还是稍微放慢了些脚步。
坐在轮椅上的感觉怪怪的。医院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迎面走来的人总是会朝我看上几眼。我做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耷拉着脑袋。
这医院跟迷宫似的,难为阿芬能记得这么清楚,七绕八绕一点儿也不含糊,没多久就到了妇产科病区。
阿芬推着我径直进了其中一间病房。嗬,敢情孙大炮他们全家都来了,正围着一个小摇床弯着腰看着。孙大炮一扭头看见我和阿芬,把食指竖到嘴边轻声“嘘”了一下。
阿芬轻手轻脚推着我到摇床边。
小家伙睡得正香,闭着眼睛,巴掌大的小脸,头上一圈细而黑的绒毛,皮肤黑红黑红的。
“真好玩哎!”阿芬声音很小,却透着不可抑制的喜悦之情。
“长得丑了点儿。皮肤太黑。”我笑着说。
孙大炮和他老爷子都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倒是他老妈没怎么在意,微笑道:“小孩儿刚生下来都这模样,过几天就好了。瞧瞧,这鼻子,这小嘴儿,长得可像咱二子小时候了!”
我笑道:“阿姨,还是别长得像你家二子的好!”
孙大炮道:“去去去!张嘴就没好话!”
我问:“张红呢?怎么样?”
孙大炮道:“还在手术室里吧?麻药还没醒呢。”小家伙在睡梦中砸巴砸巴了嘴,两只小手也从被子里露了出来,动了几下。几个人都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小家伙的脸和手。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昨天特地叫阿芬去买的红包,装了一千六百八十八大元。我把红包塞到小家伙的枕头边:“干儿子哎,这是干爹给你的见面礼,你可收好喽,别让你爹给咪了去!”
孙大炮笑得挺欢:“滚蛋!谁认你当干爹了!那也得看咱宝贝儿子乐不乐意!”
我说:“那还有不乐意之理!乖儿子哎,你要是乐意就点点头!”
小家伙居然真的晃了晃脑袋,大伙儿全止不住乐了。
孙大炮老妈轻轻地把小家伙抱了起来:“来!都抱抱!”
大伙儿轮流抱了几分钟,最后交到我怀里。小家伙一直乖乖地闭着眼睛。
如此近距离地注视着这个刚来到人间的小生命,那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每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说不清的喜悦当中,注意力全放在这小生命上了,间或说上一两句话,几乎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外面忽然躁动起来,病房的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几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推着一张活动病床就进来了。
“红儿回来了!”孙大炮的老妈赶紧迎上去。
张红大概已经醒了,微睁着眼,但意识似乎还不清楚,估计麻药的劲还没过去。
“谁是她爱人啊?”一个女医生环顾着屋子里的人嚷嚷着。
孙大炮赶忙道:“我是!我是!”
女医生提高了嗓门:“你留下!其他的男同志都出去!把产妇搬到床上!”
孙大炮的老爷子推着我就出去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估摸着张红做手术是光着身子的呢。靠,要不是孙大炮老爷子老妈在,我今儿还就不出去了。
我冲孙大炮老爷子客套地笑:“不好意思啊,您受累了。要不,咱们上哪旮旯抽会儿烟去?”
老爷子倒爽快:“行!咱爷俩歇会儿去!”推着我到一个拐角处。我赶忙掏出烟递了过去。
孙老爷子抽着烟心情似乎也很畅快:“小陈你还没成家呢吧?”
我心想这不明知故问,但还是谦虚地笑着:“没呢!我没你们家二子有福气啊!”
孙老爷子又道:“你父母也没催着你点儿?你也三十了吧?老俩口那还不特着急?”
我说:“他们倒不着急,我上面还有哥哥姐姐呢。不瞒您说我倒是特着急,上火啊!”
孙老爷子笑:“你也甭着急,该是你的跑不了!”
我说:“怎么样老爷子,抱孙子的感觉特好是吧?”
孙老爷子眯着眼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好是好,劳累命啊!这刚退休还没过几天舒坦日子呢,得,又背一小祖宗!”
我笑:“瞧您说的,您这心里肯定别提有多高兴了!累点儿怕啥,我看让您做牛做马您都乐意!”
孙老爷子收敛了笑容似乎有些感慨,叹道:“唉,父母可不就是子女的牛马!我们家二子,过不了多久就能体会到喽!”
我不禁默然。
我可不就是想得美这些天我完全沉浸在我的创作当中了,住院的日子变得不再难熬。孙大炮每天都要抱着他的宝贝儿子上我病房里转上一圈。阿芬则每天忙忙碌碌地往返于外科病房和妇产科病房之间。虽然严冬尚未过去,不过这小小的病房里却始终温暖如春。
老爸老妈倒是打过电话来,我慌称在外面旅游呢,对付过去了。日后再告诉他们吧,即便被骂上一顿,也比让他们来回跑搅得谁都不得安生的好。
住了半个多月的院了,肋骨处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胳膊上的夹板还得再过十天半个月才能拆除。本来我都还想再住上一段日子,不过每天几百上千的住院费还是有些让我心疼,得,出院吧,回家接着养。
我特地选在周六出院。张红已经先我一天出院了,孙大炮这孙子走时连招呼也没打一声。本来我想着周六大伙儿都有空,人多热闹些,顺便给我接接风什么的。可等了一上午就东子一个人跑过来接我,要多冷清有多冷清。
一回到家阿芬就跑一边拾掇去了。在沙发上坐定,点根烟,我兀自愤愤不平:“操!老子头一回住院头一回出院,那帮孙子也不过来给我举行个庆祝仪式!”
东子道:“怎么着?你还想买几挂炮仗放放?我说你可别太把自个儿当回事了啊!今儿我要不是正好有事找你我也懒得来!”
我嘟囔道:“找我肯定就没好事!别找我借钱啊,告诉你我现在穷得很,这次住院就花了一万多,不象你还有公费医疗,我这花的可都是自己的血汗钱哪!我都快揭不开锅了!”
东子道:“我呸!谁找你借钱啊,你当我是孙大炮啊!”
我点头:“是,就赖孙大炮,丫借了我那么钱还没还呢。回头我也不要他还了,叫他把张红还有他儿子一起抵押给我得了。你找我啥事?”
东子道:“我考上公务员了,下个月就到市政府新闻办报到去了!”
我说:“那有什么希奇的。你都三十好几了,还往官路上混个什么劲啊。要我说到退休你能混个副处就不错了。”
东子语气里还有些兴奋:“你这就不懂了吧?先在那儿混上几年,再想办法下到哪个媒体去,那情况就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我说:“我明白了,先在上面捞点儿政治资本,完了再下去捞油水,是这个理吧?”
东子洋洋自得地点点头:“话糙理不糙。”
我说:“得,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张大总编!我说,你就跟我说这事?就这事也值得你在我面前显摆?”
东子哈哈笑:“可不是嘛!我就是跟你打声招呼,以后遇到什么事尽管跟哥哥说。哥哥现在也是官家的人了!”
我说:“就你那衙门,估计我这辈子是求不着您了!我说您这日理万机的还抽空来看我,真是谢谢您了!您请回吧,不送了!”
送走东子,呆坐在屋子里,忽然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阿芬已经把屋子收拾完了又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过不多久端上一大碗面条来,上面还放着两个煎得焦黄的荷包蛋。
“家里没菜了,中午就将就着吃点吧。一会儿我去买菜。”阿芬都忙出汗来了,额头上泛着细细的汗珠。
我说:“不将就也没辙啊。你也吃吧,吃完饭先洗个澡休息休息,晚点儿再去买菜。”
阿芬说:“你这个样子怎么洗澡啊?”
是啊,倒有些犯愁,都半个多月没洗了,身上都快发臭了。可我这一只手也没法洗啊。
我色咪咪地瞧着阿芬:“要不你帮我洗?”
阿芬闹了个大红脸:“去!你想得倒美!”
我心说我可不就是想得美嘛。唉,这等美事,也只能想想而已啊。
我故意沉下脸说:“你不帮我算了!我还不信了,我一只手就不能洗澡!”
吃过饭休息一会儿,估摸着电热水器里的水应该烧得差不多了。我哼着小曲儿,先把浴缸冲刷一下,很长时间没用了。差不多刷干净了就开始放水,热腾腾地把浴缸给放满了。我琢磨着先好好泡上一阵子,把身上的污垢给泡软了,再胡乱打一遍香皂,用水一冲,也就大功告成了。
阿芬犹犹豫豫地在卫生间来回转悠看着我忙活,脸红红的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似的。
我心里暗暗好笑。小丫头别一时心软真的要帮我洗澡那还麻烦了,老实说我的脸皮还没厚到那程度呢。不理她,我拾掇好了把卫生间的门一关,开洗!
还好左胳膊伤的是前臂,虽然拿不了东西但整只胳膊还是能活动。就是脱衣服穿衣服费点儿劲,一只手老是不听使唤。还好只需要穿着睡衣睡裤就行,屋子里暖气还挺足的,反正这段时间我基本上也不会出门去。
洗完澡那叫一个舒坦,感觉身子一下子都轻了好几斤。
阿芬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呢,不过我看她有些心神不定的。
我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地走到阿芬面前,笑道:“怎么样?一只手,照样洗个痛快澡!”
阿芬愕然地打量了我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阿芬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似的,用手指着我:“大、大哥,你、你裤子穿反了!”
我、我靠!….
………..未完,待续。。。。继续更新。。。。。最后的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