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不小心睡了醉酒的她

　　【前话】

　　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姜明见面，他问我：“如果我告诉你，我27岁了才第一次谈恋爱，你信吗?”我被他问得一愣。在城市里，到了27岁才谈第一次恋爱的男人确实少见。

　　27岁的姜明，看着初恋走来，又看着她走远。短短3个月时间，从来没有亲密接触过女人的他在经历了第一次恋爱后，觉得自己浑身是伤、疲惫至极。而直到他鼓起勇气把故事讲出来的时候，他仍然无法知道，是他遭遇到的女人太“可怕”，还是自己太懦弱。

　　我下午就走了，5点的车，去哈尔滨。

　　我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许那样才能重新开始吧。也算是在逃避，人遇到伤害或者自己没有能力面对的问题，这个时候，本能的反应就是逃避，我承认，我是个懦弱的男人。

　　———姜明

　　姜明说他是相信缘分的。长到27岁，除了妈妈，他没接触过其他女人。而在公交车站认识的一个女孩儿，让他在劫难逃。

　　故事发生在一个公交车站牌旁边。

　　6月的一天下午，我在温州城的公交车站旁等车，一个女孩儿拍我的肩膀，“麻烦问您一下，到乐园坐哪趟车啊?”女孩子很高挑，长得也很好看，不过，戴着太阳镜，看不清她的眼睛。“哦，到乐园啊!坐641路，我也要到那边，我们一趟车。”她说声谢谢，便站在我旁边一起等车。

　　641路，摇摇晃晃地驶来。我们一起上了车，坐在最后面的位子上，她靠窗，摘掉太阳镜，看着窗外，偶尔也转过头来和我聊几句。

　　“我快到站了，记着，你再坐3站就下车。”

　　“你能给我留个电话吗?”我给了她一张名片，她冲我笑了笑，但我发现她眼睛里好似充满了忧伤。

　　在那天之前，我生命中亲近过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妈。

　　我妈是河北人，19岁进了天津总公司在当地的一个分厂工作。就是在那里，我妈遇到了我爸，我爸当时被派到那边工作。

　　据说，他俩是在井台上认识的。那时候的冬天很冷，井口边上结着很厚的冰。我妈挑着两个桶去打水，刚把一桶水拎上来，脚底一滑就摔倒了，水全洒了，我爸正好经过那里，赶快过去把我妈扶了起来，还帮她把水打满后，挑着送回了宿舍。我妈就被我爸的“英雄救美”感动了，最后嫁给了他。用现在的话说，他们是彼此的初恋。

　　10岁之前的童年，我都在河北的那个小镇度过。每天放了学就和一帮小伙伴疯玩，推铁环、抽陀螺……那个时候，男生都喜欢欺负女生，抓小虫子吓唬她们、揪她们的马尾辫。我却很少参与男孩子欺负女生的行动，不知道为什么，我小时候特别害怕女孩子。有一次，我被同伴逼着去抢一个女生的书包，我刚一抓住那个女生的书包带，她一回头，狠狠地瞪着我，我被吓住了，赶忙松了手。这件事后来被小伙伴们耻笑了好久。

　　10岁那年，我爸和我妈都调回天津工作，我们全家搬回天津住。

　　我插班到一家附近的小学，因为是后插班进来的。在班里也没什么朋友，每天都是自己玩。过了一个学期以后，才和班中的男同学熟悉起来。而女同学，直到小学毕业，我也没有把全班女生认全，说过话的不超过5个。一直到职专毕业，我都很少跟女同学接触。所以，类似早恋这样的事根本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毕业后，我爸爸的朋友介绍我到一家公司上班。我是个做事认真又不喜欢多言多语的人，所以领导很喜欢我，工作一直也很顺利。工作一年后，就升做区域经理了，一个月有3000多块钱的收入。在单位，我还是不愿意和女同事过多地打交道，下了班不是回家就是去几个好朋友那儿玩牌。

　　转眼就27岁了，我爸开始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了，他很奇怪我怎么一直都没有交女朋友。他对我说：“现在年龄也不小了，工作也稳定了，有合适的女孩子也该交往了。”这时候，我妈就会帮我挡驾：“别看他27岁了，其实还是个孩子呢，什么都不懂。咱这个儿子呀，晚熟!不着急。”

　　王眉这个名字是在姜明几乎要忘掉那次站牌偶遇的时候，出现在他耳边的。王眉本来是要将姜明介绍给自己的朋友。没想到，反而是他们俩更快地熟悉起来。

　　我妈常说，我这种性格，一定要找一个本分的女孩子做老婆，要不然一定会被欺负会吃亏。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性格，应该找什么样的老婆才幸福，但我相信缘分，缘分到了，伴我一生的那个女人就会出现。

　　在公交车站遇到那个女孩儿之后，一个人的时候，我会不经意地想到她。半个多月过去了，在我就要忘记她的时候，她竟然打电话给我了。

　　“记得我吗?那天我们一起等同一趟公交车……你明天上班吗?我有事找你。”她一连串的话说完以后，我才想起来。那天我才知道她叫王眉，今年26岁，在天津一家商场的

　　化妆品柜台做售货员。第二天，下班后，我在单位门前再次看见她，她化了妆显得更漂亮了。我们在附近的肯德基吃东西、聊天。她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家在哪里?多大了?工作几年?有没有女朋友?我第一次见识这样大方的女孩子，笑着问她：“查户口呢?”“不是，想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原来她的一个同事，托她介绍个男朋友，她竟然想到了我。

　　她要介绍给我的是个东北女孩，在王眉的安排下，我们见了一次面，彼此都没什么好感，就没有下文了。而从那以后，我和王眉的联系反倒频繁起来。她路过我们单位的时候，会打电话给我，然后我们就去旁边的肯德基吃东西。我路过她工作的商场，也会进去在化妆品区溜达，悄悄地在众多的售货员里找她，然后假装偶遇。

　　6月底，她告诉我，她要辞职了。

　　她家是郊县的，姐姐要在家开一个服装店，要她回去帮忙。她说她自己也不想再打工了，想稳定下来，做点事。“以后，我们见面估计很难了。”她看着我说。“不会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打个电话，我准到。”我半开玩笑地说。“我觉得你这个人挺让人觉得踏实的。”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周六，我接到她的电话，说她和姐姐在大胡同进了一批塑料模特和衣架，两个人拿不回去了，问我可不可以帮忙。我当时在单位值班，正在洗衣服，穿着背心、短裤、拖鞋。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找她们去了。

　　把东西帮她们送到了服装店，安顿好之后，我就准备回市里。可是，王眉和她姐硬拉着我去她家吃饭。当时，她的父母都在，我特别不好意思，觉得自己那一身打扮很没有礼貌。但是，她父母很高兴，也很热情，还详细地问了我的情况。

　　在姜明看来只是简单地帮忙送货，而在王眉那边，其实已经是带男友回来给父母看了。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姜明不知所措。

　　过了几天，我接到王眉的电话，说她们的服装店周末开张，邀请我光临。周末，我就坐公交车到了她们镇，买了两个花篮，去她们店祝贺。

　　她的父母姐姐姐夫都在店里，我都礼貌地打了招呼。

　　傍晚时，她爸爸让我到她家吃饭，还没等我说话，王眉抢先说：“今天，不回家吃了，我俩在外面吃。”

　　她带我到一个小餐馆，点了菜点了酒。她说，她已经告诉她家里人，我是她的男朋友。而且，她家人都很喜欢我。“你喜欢我吗?”她问我。我从来没被女孩子问过这种问题，而且，说实话，我也挺喜欢她的，就回答：“喜欢呀!”她特别高兴，吃完饭，她挎着我的胳膊送我到公交车站。那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贴得那么近，都不敢呼吸了。

　　我们每天都打电话，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个星期，我的手机就打了300多块钱。我每周都去看她，她有时候到市里进货也来看我。她总爱问我：“你娶我吗?”我就半开玩笑地说：“娶啊。”

　　7月的最后一个周六，王眉来市里进货。照例我去接她，一起进完服装吃过午饭后，我送她回去。晚饭我们又去那个小餐馆吃，那天，我们点了好多酒，一边喝一边说话。她讲了好多小时候的故事，我也讲了好多。她很惊讶，她是我的初恋，我也很惊讶，我和她在公交站牌相遇那天正是她和相恋6年的初恋男友分手的日子。

　　我们都喝多了，王眉彻底醉了，又哭又笑的。她要我送她回店里，因为一直都是她看店的。我刚把她扶上床，她就难受地吐了。我不忍心走，就坐在床边，趴着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她喊渴，我就给她倒水喝。

　　她没有喝水，而是把我紧紧地抱住，接着，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第二天醒来，我特别害怕。我抽自己，骂自己。趁她还没有醒，就悄悄地走了，坐车回到市里，我脑袋特别疼，回到家就昏睡了。一直睡到转天中午，也没去上班。我真希望，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个梦啊!

　　我是个很保守的人，我不能接受没结婚就发生性关系，真的不能接受。而且，我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王眉，我也没真正地想过娶她。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等我起床洗完脸，发现我的手机上有10个未接来电，都是王眉的。

　　王眉每天都打好几个电话给姜明，问他在哪儿，在干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姜明有点害怕这个女人了，更让他招架不住的是，王眉要求尽快结婚，而当他把事情告诉妈妈时，却遭到了毫无余地的反对。

　　后来，我向王眉道歉，说那天是酒后乱性，希望我们能回到从前。她追问我：“那我是你的女朋友吗?你要不要娶我?”我回答：“是，我会娶你的。”虽然这么说，其实，我心里没底，我觉得，我还不了解她。

　　之后，她几乎天天给我打电话，一天打好几个。问我在哪儿，正在干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我吓得回到家就把手机关掉，我怕我妈知道，我也不敢跟她说我有女朋友了。

　　周末的时候，她还是会来进货，我还是会送她回去。但我坚持要住旅店，不去她店里。她每次都很生气。问我什么意思，我解释说，我希望结婚以后再住在一起。她就问我什么时候结婚，可我却无法回答她。

　　8月份，我们继续交往着，但是矛盾越来越多，她的脾气很暴躁，经常和我吵，逼问我什么时候和她结婚。但是，她也有温柔的时候，会依偎在我的怀里，求我不要抛弃她。

　　一个周五的下午，在我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她的电话，她问我是不是在上班，我说是。她说：“那你出来，让我看看你。”我跑出去，看见她就站在楼下，冲我笑着：“我想你了，来看看你是不是和别的女孩子打情骂俏。”说完就抱着我不撒手。

　　那天，我送她回去，一路上，她都抱着我的包不给我。所以，那一晚，我又在她的小店里留宿了……

　　王眉的热情和主动让我害怕，但是她偶尔流露出来的忧伤和温柔又让我不能割舍。而且，我们已经发生了关系，我是应该娶她的。

　　一天晚上，我鼓起勇气把事情告诉了我妈。我妈非常生气，给了我一个耳光，说要想娶王眉，除非她死了。我妈接受不了一个没结婚就跟男人发生关系的女人做她的儿媳妇。“这样的女人娶回家，不会有好事的。她肯定有什么目的，不然，好好的姑娘干什么那么主动?”

　　第二天，我妈就回老家了，她说什么时候我和王眉分手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姜明的生活彻底乱了，脑子也乱了。妈妈的话总在他耳边转，是啊，为什么王眉会那么主动，女孩子不是应该很矜持的吗?她莫非真的有什么目的?而正在这时，王眉说她可能怀孕了。

　　我妈回老家住了两个星期后，被我爸接了回来。我爸劝她说：“儿子自己喜欢不就行了，你管那么多干吗?”“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能看着他跳火坑，那个女孩儿肯定不是好人。”

　　我妈的话总在我耳边响起，我仔细地回忆和王眉认识的这段日子，确实是她一直很主动地找我，而我就迷迷糊糊地走到了今天，甚至对她以前的事，我都一无所知。

　　正在矛盾之中，她又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要去你家，看看你的父母。”她一说这话，我傻眼了。到了我家楼下，我让她先在楼下等会儿，我先回去看看家里方便不方便。我上楼跟我父母说王眉来了，我妈就要打我，说死也不见。我下楼骗她说，我姑姑在我们家谈点事情，不方便上去。

　　她很生气，把水果扔在垃圾箱里，转身就走了。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给我打电话。忽然有一天，她打来电话说，“我也许怀孕了，老想吐，好害怕，你快来啊。”我脑子一阵眩晕，差点没摔倒，赶快坐车赶到她那里，买了试纸给她。

　　结果是虚惊一场。我长出一口气，跌坐在床上。她却狠狠地看着我，“你特别害怕我缠上你是吗?”接着又是一场大闹，说要和我分手，把我赶了出来。

　　可是，到了下午，她又打电话给我，在电话里她哭着说，她不想和我分手，她需要我，不能失去我。

　　我听她哭心里也非常难受。我知道，她最想听到的就是我认真地承诺娶她，可是我真的无法承诺。我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和母亲断绝关系吧?我希望她能给我些时间，也希望她表现好一些，得到我妈的认同。可是，她那个时候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脾气也不好。我根本没机会跟她说清楚我的想法。

　　我从来没像那段时间那么累过，谈恋爱怎么会这么痛苦?

　　他们的恋情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分手的时候，姜明终于知道了王眉的过去……

　　“十一”长假我们原计划要出去旅游的，旅行社都订好了。但是，快放假的时候，她却告诉我，她不想去了。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多变，也没问原因就去旅行社退了钱。

　　那天特别倒霉，排队退完钱出来，发现包忘在旅行社了，钱包和手机都在里面呢。等回去找的时候，连个包的影子都没看见。

　　转天就去买了个新手机，正巧被我表弟看见了，他说要出差，就给强行借走了一个星期。

　　所以，那一个星期里，王眉打电话找我，我表弟总是不接。等他把手机还给我的时候，我打电话给王眉解释不接电话的原因，她怎么也不听。说已经看透我了，要和我分手。

　　原以为，过几天她气消了会再来找我的。可是，3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我坐不住了，下了班，坐车去找她。

　　在她家小店门口，我听到了王眉的笑声，还有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听得出来，他们已经很熟了。我敲门进去，发现那个男人就坐在她的床上，而且很自然很随意的，就像是在他自己家似的，还问我喝不喝水。

　　王眉看见我，惊了一下，叫那个男人先走了。然后说，“今天我们好聚好散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我们今天就分手吧。你不是一直说不够了解我吗?那我就给你讲讲我的过去吧。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我第一次见你那天是我和我交往了6年的男朋友分手的日子。我们好了6年，我很喜欢他，他曾经也很喜欢我。我们当时就等着攒够首付的钱，买房子结婚了。

　　“我曾经也是个保守的女孩儿，我们那么相爱都没有越过雷池。我总对他说，要在结婚的那天才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他。可是，我们还是分手了。因为，他和别的女人发生了那种关系。他告诉我，其实他不爱那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他必须得娶她。

　　“那天，我哭着打了他。然后，出门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我坐了好多站，等我平静下来，却发现我到了一个从没有去过的地方，就赶紧下了车。就在那儿，我遇见了你。

　　“和你在一起的这3个月，我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我疯狂地希望有个人能娶我，能让我有个依靠。我以为你可以，其实我自己也明白，你做不到，我们两个人不合适。

　　“你是初恋，而我作为你的初恋，太沧桑了;而我要的是一生一世的承诺，那对于你又太沉重了，因为你还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女人。”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她那里走出来的，又是怎么回到家的。我觉得我对不起王眉，她说得对，我根本不懂得爱，不懂得女人。也许是我们相遇的时机不对吧，我逼自己赶快忘掉她，可是，我忘不掉。我恨自己的懦弱，竟然连个承诺都不敢给她，更恨自己曾经怀疑她另有企图。我不知道，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碰到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她的新男友，如果是，我希望他能好好对她。

　　【后话】

　　听姜明并不连贯地把故事讲完，我脑子里却一直在勾勒着王眉的形象。

　　这个女孩儿，在自己的第一段感情中受了伤，她所信奉的、她所坚持的东西随着失去所爱的人而发生动摇，潜意识里，她认为，这一切仍然是她的错：是她不够大胆，是她不敢付出……

　　遇到另外一个对自己体贴的人时，她走了极端，她急于付出，急于证明，急于给感情一个归宿。在她急于证明自己是否被爱的过程中，她又是那么的没有把握，所以，急躁、多疑、歇斯底里，这些男人最害怕的女人特征她都表露无遗。

　　所以，不幸也许是必然的，她的付出、她的主动和她的急于归属，反而吓跑了这个人。

　　姜明呢，也许真的像他母亲说的那样，是个晚熟的孩子。其实，男人没经历恋爱之前，都是孩子。在他的脑海中，初恋应该是，牵一下手就心跳3天的那种心动感觉，可是他遭遇的却是一个需要安全感和归属感大于心动的女人。

　　所以，他的不知所措也是在所难免的。

　　相信，故事里的男女主角，在经历过这一切以后，王眉能冷静下来，想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以及怎么得到;而姜明，也能真正地完成一个男孩儿到一个男人的成长，敢负责、敢担当。

　　在爱情中，我们经常迷路。不要被孤独牵着走，记住，找到自己，才能找到通往幸福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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