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的烟,他是你的毒
调去北京的时候,他来跟她道别。两个人相约,一起去小城最奢华的西餐厅里,去吃给他饯行的晚餐。餐厅的落地窗帘,是晦气的绛紫色,忧伤,沉郁,惨淡,像风干的血迹的颜色。幽暗的灯光从上面反射下来,映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也成了绛紫。她埋怨他不该约这么个地方见面,那个窗帘的颜色看着太别扭了,别扭得人心里胃里都堵得慌,吃什么都没胃口。说着说着,泪珠子就扑簌簌地滚下来了。
他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拉着她的手说:到了北京以后,我会天天给你打电话,发邮件;我有空了会回来,你出差的时候也能去看我,我们还会在一起吃很多次饭的,不差这一时,这一次。
在起初的几年当中,他确实做到了。不管是长途电话的“大宝天天见”,还是因公外出、因私会面的“周末喜相逢”,两个人之间,总有说也说不完的话。在那些长长短短的相处中,她感受到了他跟妻子的感情有嫌隙,她时常为那个女人惋惜,也因了这惋惜,而为自己得意――她是幸运的,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隔了迢迢的山水,心心念念地惦记的,还是她。
可是渐渐地,他的音讯就像雨后屋檐上滴下来的水一样,由细流如注到涓滴成串,越到后来越稀疏间断,到前一阵子,索性几近枯竭了。她心上那种不详的预感一天天地滋长起来,像一窝小虫子似的在心上爬来爬去,爬得她心烦意乱,惶惑不安。
她忍不住了,坐了飞机来北京找他。他似乎永远在被一堆的七难八乱缠绕着,过来见她的约会一拖再拖。在她赌气说要订票回去的时候,他总算“抽出空来了”,没有她期待中,久别重逢的那些喜悦和冲动,他像个首长似的得体地嘘寒问暖,问问她老公的工作,问问她儿子的学习,也貌似礼节性地主动介绍介绍自己的近况:单位里让他去读研了,巧的是刚好跟他妻子在一个学校……在那些轻描淡写的神态里,轻车熟路的客套中,她恍惚觉得眼前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忽然间生分得要命,好像变成了她小时候剪的小纸人儿,在一阵风里飘飘摇摇地晃着,晃着,一会儿就被吹远了。
直到她坐的火车开动,他也没有再来见她一面。在列车缓缓驶出站台的那一瞬间,她还在痴痴地向窗外张望着,幻想他会因为堵车耽误了时间而一路狂奔着赶过来……然而,他没有。他非但没有像以往那样,过来为她送行,就连她发的那么多条短信,也没有回。
她感到了一种被独自抛到雨夜荒郊一样的无助和惊恐,一次又一次地给我发短信倾诉――我猜想这除了因为我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之外,还因为我跟那个他一样生活在这个城市,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跟他所在的这个城市有关的人。“他不会不想理我的。可是,他这是什么意思呢?”我狠了狠心,直言不讳地跟她讲:我感觉他的心,已经不在你这儿了。她不相信,反反复复地一再叙述他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印证他的赤诚和忠贞――不过是些芝麻绿豆大的许诺啊!况且现在,已经显见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了”,再翻腾以前的那些前尘旧事,还有什么意思呢?人是会变的啊!当初心诚意笃,你侬我侬的时候,山盟海誓就跟感冒的时候打喷嚏一样,方便而且势在必然。还记得咱们那位著名的主持人对缠着他结婚的情人说的话吗?“没错,我当初是说过想离了婚娶你来着――现在不想了,怎么着啊?还想逼婚啊?”
她开始承认我的“怀疑”(她宁愿认为我这是怀疑)有道理。回去后的这些天关在房里,她把从跟他认识到“软消失”的过程,不知温习了多少遍,“简,我脑袋疼得快要裂开了,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和他的问题出在哪儿……”我无奈地叹气:事以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一个曾经漂泊的男人要回归家庭了,于情于理,这都是浪子回头的事情。婚外情就像一场华丽的双人舞,现在你的搭档中途不玩了,说白了,就这么简单。过去几年的恋情里,你不过是他的烟,而他,则已经成了你的毒――虽然两者都会让人飘飘欲仙地上瘾,可是到了必须放弃的时候,前者忍一忍也就戒了;而后者,且纠结、且熬煎、且抓心抓肺地翻个儿呢。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不是海洛因,只要打定主意,戒掉他,也是小CASE――一是放弃对他的幻想,二是改掉依赖他的习惯。无非是这么两道坎儿,牙一咬,腿一抬,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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