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爱,策马红尘 有些爱,相濡以沫
(作者:纤手破新橙)
一次,在济南开往哈尔滨的K702火车上,我见到了两对截然不同的夫妻。
夜里一点多,车不知停在哪个小站,我从睡梦里醒来,下铺来了人,一男一女。两人地说话,声音很小,我听到男的说了一句:”有事你就叫我!”
清晨起来看到,下铺坐着一男一女,应该就是晚上说话的那对吧。男人30多岁,面色黝黑。女人脸色苍白,很无力的样子。
男人大概是刚打了热水回来,他问女人想吃什么,女人有气无力地答:”不想吃。”男人说:”你得逼着自己吃一点儿,不为别的,就为咱小熊。”
女的”嗯”了一声。我侧身看到,男人正在拆一袋饼干,女人显然也看到了,她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说:”你怎么拆开啦?那是买给小熊的饼干!”
男人嘿嘿地笑了,说:”我买了3包呢,咱也尝尝。”他把饼干放进桌上的热水杯里,几秒钟,饼干软了,他小心翼翼地喂给女人吃。
此时,隔壁车厢里传来一阵争吵声。女声尖利:”你说对不上账就对不上账啊?我知道钱肯定又给你姐了。你是多有钱啊,几百几百给?”
男的先是骂些不堪入耳的话,然后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前些日子那800块钱,你花哪儿去了?”
两人都斤斤计较,谁也不肯退让。
车厢这边,下铺那对夫妻两人正和风细雨拉着家常。
“回去我还去砖厂干活,干一个月,咱再来趟济南,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一把力气,怎么也能把这家撑起来!”男人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要我说,就别花冤枉钱了。把钱给小熊攒起来,将来上学用。”女人的话听起来依然有气无力。
男人这回有些急了,说:”咱凭啥不治?你不用愁钱的事,钱花了咱再挣!你可要挺过来,以后小熊娶媳妇,你还得给他们戴大红花呢。”女人苍白的脸上弥漫起笑容来。
车厢的另一头,那对男女仍在算账。”这日子没法过了,一年挣这么多钱,你说这钱都弄哪儿去了?”
女的也不甘示弱:”你问我?你还要问你把钱弄哪儿去了?”
下铺的夫妻显然也听到了那对夫妻吵架的内容。男的说:”有钱有有钱的烦,咱没钱有没钱的好。”
女的笑了:”你就吹吧!”
列车驶过一大片黄澄澄的稻田,风吹过,稻子齐齐弯下腰。这个苦难的家庭便像这稻田一样,风来了,一家人齐齐弯下腰,风吹过,一家人再努力伸直腰,看向未来。
这世界,有些爱,策马红() 尘,有些爱,相濡以沫。
(作者:立夏)
() 《我是歌手》第三季,最引人注目的是半路杀出的李健。他一把吉他,低吟浅唱,文艺气息扑面而来,迷倒大批女粉丝,被奉为”男神”。令广大女粉丝心碎的是–男神早已婚,妻子叫孟小蓓,是清华大学社会学博士。
青梅竹马
李健和孟小蓓两家是世交,初次见面时,李健10岁,孟小蓓5岁,李健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漂亮。再次见面,是去参加一个婚礼。当时,李健已经读高中。婚礼散场时,李健走到楼下时,突然心里一动,回头向楼上望去,看见小蓓正站在窗前看他。楼上楼下,俯仰之间,两人对视、凝望,这一眼,缘定一生。
后来,李健考上清华大学,暑假时自告奋勇帮助小蓓补课。每天下午,李健背着吉他,骑车穿越城市,以老师的身份出现在心爱的女孩面前,不苟言笑,悉心指导。唯一让小蓓感到这个男孩对自己有一些别样的时刻,是每次补完课,李健会去给她买一支最爱吃的冰棍,然后拿起吉他,问她:”想听啥?”一首又一首的歌曲,让小蓓的学习压力一扫而空。
高考的前一晚,李健给远在哈尔滨的孟小蓓打电话,只说了一句:”放轻松,我在北京等你。”他最终在北京等来了孟小蓓,这个比他小5岁的女孩考上了清华,成了他的校友和学妹。
大学毕业后,李健和校友卢庚戌成立了”水木年华”演唱组,迅速走红。伴随利益而来的,是他和卢庚戌之间在音乐理念上的巨大分歧。最终,李健选择了退出,又过回清贫漂泊的生活。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小蓓。那首《传奇》就是写于这个时期。他说:”那年冬天,非常冷,我住的四合院里没有暖气,小蓓也陪着我受冻。那么冷的天,因为有人陪伴,也不觉得有多冷,我突然想写一首温暖又遥远的歌。”
也就在这段时期,小蓓大学毕业,随后和李健结婚。没穿婚纱,没有鲜花,她心甘情愿又兴高采烈地把自己给嫁掉了。
才子佳人,将日子过成了诗
有网友扒出了孟小蓓的微博,透过这些文笔优美的微博,两人之间的生活情趣自然流淌–“我在小园浇水,昨晚回来的出差先生隔着纱窗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才叫时光,否则只是无意义的留白……””我说有点想去学陶艺,可茶先生却抬眼看看我,说:’你别淘气了……'”
李健很信任小蓓在音乐上的审美,有时写了歌,他会先让小蓓看,小蓓点头认可,他才放心定稿。小蓓唱歌也很好听,李健有首歌叫《紫罗兰》,里面那段清越、飘忽的和声,就出自小蓓。
如此神仙眷侣琴瑟相和,让人好奇:他们就不吵架吗?李健说:”我们不吵架,她是学社会学的,会以社会学的观点来争论。我有时候说不过她,就去弹琴,弹了一会儿,心情好了,两人也就和好了。”
在婚姻中成就更好的自己
两人结婚后,孟小蓓一直都在读书,读完研究生,又去读博士。李健为妻子是个博士感到骄傲。在小蓓准备博士论文时,李健经常在书房陪着她熬夜。小蓓发表的论文,李健会细心地整理、收藏,家里有客人来,他会拿给别人看,说:”她这个含金量很高,要有真东西、下苦功夫才行,不像我们唱歌的,谁都能唱。”
小蓓对李健的事业,对他的梦想,也是全力支持。她不愿意用婚姻来束缚李健的音乐理想,她说:”好的婚姻能让人变得更好,飞得更高。”
早在《我是歌手》前两季时,导演洪涛就邀请过李健,都被他拒绝了。小蓓一直鼓励他去尝试一下。她对李健说:”其实你就是怕输,你如果抱着去唱歌给更多人听的心态,就不会介意输赢了。”小蓓的一番话让李健重新看待洪涛的邀请,最终参加了第三季的比赛。白热化的比赛过程中,李健始终淡定。能有这样的好心态,他说:”我始终记得妻子说的话,比赛是暂时的,歌唱才是永远的。”
参加《我是歌手》,李健最头疼的就是选歌。第八期是一场淘汰赛,当时李健为选哪首歌伤透脑筋。有一天,小蓓对他说:”我觉得有一首歌特别适合你。”李健一听,纠结一扫而空,当即拍板:就是它了。这首歌,就是让李健在第八期获得冠军的《当你老了》。
事业上的飞跃带来的副作用就是,陪伴妻子的时间越来越少,小蓓很想得开,说:”他忙他的,我忙我的,也许趁这机会在学术上能有大突破。”李健说:”娶个女博士做老婆,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忙的时候,不用担心她会感觉受冷落,她有自己的事儿要干。”
在各自为了理想打拼的时候,他们都知道,任何时候,只要回头,都有一个温暖的家可以奔赴,都有一个知心的爱人,会将自己拥入怀中。
(作者:林特特)
1955年,王丹坐火车去兰州领结婚证。
她请的是婚假,临来,兴冲冲地在单位开了结婚证明。男朋友复姓司马,是同系统的同事,学习时认识,和他一见钟情。说好了,领完证,她就从徐州调到兰州。王丹原是铁路医院的护士,为了爱情,换个岗位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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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事情卡在司马的领导那儿。领导迟迟不开证明,两人就没法领结婚证。眼看一天天过去,司马去问,领导递给他外调的档案,他脑子”轰”的一下,未婚妻的叔父,在东北做过军阀,是张作霖的把兄弟。
证明不能开。领导态度坚决,理由是:”这是严重的政治问题,而你,一个重点培养对象,还要不要前途了?”
司马不断求情,领导不为所动,他打算缓一缓,再去做工作,可王丹的归期已近。眼见留她不住,司马只有使劲往她的包里装喜糖,”回去散”。
家里人都以为他们领了结婚证,他们也以为只是时间问题。可下一个假期,下下个假期,王丹去了又去,都没等到那一纸证明。再下个假期,她没买车票,没去兰州,在黑夜里蒙着被子闷声哭,被母亲发现,了解完缘由,母亲也哭了,”丹啊,算了吧。”
做了断的信寄往兰州,司马没回信,隔几天,人出现在徐州王丹家门口。司马向她母亲表决心:他会调动工作,新单位开证明的是他哥们,”只要再等等,我们就能领证……”但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下,这个等待似乎遥遥无期。王丹母亲把司马劝了回去。
此后,王丹和司马彻底断了联系。好在王丹年轻、漂亮,换个地方还能重头再来。她去了西安,经人介绍,遇到后来的丈夫。
几十年间,司马和王丹只见过一次面。那是系统的劳模表彰大会,他在,她也在。都是中年人了,坐在同一排,一如多年前,一起学习时。他想和她说说话,但中间隔着几个人;她上台领奖,齐耳短发,神采奕奕,他在下面看着她,想起从前她跑到兰州只为和他领结婚证,她弯着腰从大包里掏喜字、掏被面,辫子甩啊甩……而那时一开门摔趔趄的孩子们,如今也到了婚娶的年纪。
还有一次,他们擦肩而过。那时,司马也已调到西安,做了被服厂的厂长。来领被服的各单位名单中,他发现医院的代表是”王丹”,便特地打扮了一下,剪头发,刮胡子,换衬衫,等了一天,也不见她的身影。王丹后来说,听说主管此事的人是他,她特地找人换了班,”已然如此,何必再见?”
1995年,司马和王丹终于领了结婚证,成为小圈子里轰动一时的新闻。原来,司马辗转得知王丹的老伴去世,便寻到她家。开门时,两人都有些错愕,头发都白了,只有轮廓还在,依稀旧情在。
落座,相对,司马告诉王丹,自己的妻子因肺癌撒手人寰,膝下有一儿一女,也已相继成家。这几年,一个人的苦,他清楚。
“我还能陪你10年。”司马本意是去安慰王丹,谁知见面就变成求婚,而此刻,她沉默,() 沉默是因为没有理由拒绝,她只有踌躇和难以言说的羞惭:”我老了……”
他们用了些时间说服子女,然后就去了民政局,近40年没说过一句话,心意却出奇一致:”怕夜长梦多,当年就差这张证。”
生命最后的10年,他和她在一起。
后来,司马患了绝症,在医院快不行时,他让王丹的女儿把她接回老家,那段日子,他们书信往来,又回到当初异地恋时。王丹的外孙正好在司马的城市,于是充当信使,收到信,便跑去医院,微笑着说:”司马姥爷,你的情书来了。”
最后,王丹的外孙代表她,参加了司马的葬礼,并带来了花圈,花圈上贴着她亲笔写的挽联,落款是”老妻”。
2015年,在家宴上,我听堂妹讲了这个故事。
堂妹夫即是王丹的外孙,清明节将至,他们要送姥姥去给两个姥爷上坟。
此时,王丹只剩稀疏白发,满额沟壑,耳朵已经有些聋,听不清周围人传说的关于她和他的命运、造化、缘分的事。一个没有辜负任何人、虽错过了几十年却近乎圆满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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