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母亲的爱 我从来不曾说出口……
●采写:记者万双 ●倾诉人:徐荣耀 男 67岁宜都市文化局退休干部 ●倾诉时间:4月26日 ●倾诉地点:宜都宜品尚都酒店
5月8日是徐荣耀母亲的90大寿,正好是母亲节,他想讲述母亲90年来普通而不平凡的人生,作为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向母亲献礼。
徐荣耀和母亲。
父母亲相互倾慕自由恋爱
我母亲赵海秀,在家中的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么,人称赵么姑。母亲原随行医的爷爷居住在宜昌市。日本人轰炸宜昌那年,她随父母亲逃回到老家今点军区土城乡胡家店子。那年她十六岁,出落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受父母安排在村口搭起一间茅草棚子,做点卖烟酒、糖果的小生意。母亲每天半夜就起床,打着灯笼、背着背篓去三斗坪进货,然后又匆匆赶回开门经营,起早贪黑一年下地,竟把个小卖铺料理得兴旺起来。
有年春节前夕,一位高大魁梧,相貌堂堂的男人走进了母亲的心田。他就是我的父亲。父亲善书法,会写一手漂亮的鸟雀字。大年三十这天,他送来一副用鸟雀字书写的春联,那龙飞凤舞的鸟雀字使母亲的眼睛发亮脸放红光,不识字的她对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山村的花前月下便常见他们相依相随的身影,林中的清水泉边也常听到他们朗朗笑声。清晨,父亲背着背篓到山外去帮母亲进货;傍晚,父亲在油灯下手把手地教母亲习文写字。几经接触后,他们在茅草棚里拜天地拜父母举行了极其简单的婚礼。
父母后来逃难到长阳柳津滩、宜都红花套等地,以炸油条、卖麻花、修钢笔谋生,并先后生育了我和弟弟荣辉,就在妹妹荣梅呱呱坠地那年,“文革”开始,父亲被打成“黑五类”遣送到很远的地方劳动改造,母亲和她的娃儿们历经了一场残酷无情的磨难……
夫妻分离母亲独挑生活重担
母亲以一双柔弱的肩膀,一对三寸金莲,承担起了抚养三个孩子的重担。她给人洗衣服、做饭,每月挣26元钱,就靠这26元钱维持全家四口人的生活。
弟弟荣辉六岁那年,母亲回家发现他头朝下脚朝上地倒栽在猪水缸里,连忙把他抱起来,荣辉脸色乌紫浑身抽筋已奄奄一息,医生抢救了好半天才苏醒过来。从此,母亲再也不放心把弟妹单独留在家里,或背或抱或用绳子拴在身边形影不离。
为了照顾好我们,母亲又在长阳食品红花转运站找了一份喂猪的临时工。每天她先去给缝纫社的师傅们做饭,然后再去喂猪。夏天,她高卷起裤脚摇晃着瘦弱的身子到堰塘去捞水草,纤细的大腿常被蚂蝗叮得鲜血流淌;冬天,她冒着严寒到田野扒开积雪去寻猪草,一双手被冻裂得到处是口,红肿得像包子一样。
1965年,品学兼优的我中考每门功课都得了满分,却因“根不正苗不红”而未能录取。那天,太阳毒热,我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了失学的痛苦,嚎啕大哭着满地打滚发泄,将一地晾晒的浪柴(长江中捞起的浪渣)滚成粉碎,稚嫩的皮肉被扎得鲜血直流,母亲望着我心疼地说“养儿不读书,不如喂头猪。”
她下定决心要为我挣路费挣学费,把我送到江苏兴化姑妈那儿去读书。一天,母亲听说建筑工地上差人挑土砖,一分钱一块蛮划得来,便一下挑了6块150多斤(每块25斤左右),哪晓得刚刚撑起身便压得子宫脱出,下身涌出殷红的血水,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徐荣耀兄妹和母亲。
乐观的母亲晚年自娱自乐
弹指一挥间,悠悠岁月过去了几十年,我和弟妹都已长大,各自成家立业。由于母亲从小的教导,我们兄弟团结、夫妻恩爱、妯娌和睦、儿孙满堂。母亲欣慰的同时也感慨,“娃儿们还是小点儿好,小娃儿可以天天和妈在一起,一旦长大翅膀硬了,一个个都远走高飞了,妈身边也就空了……”
1998年,我夫人李世凤在红花套专门为父母建了一栋三层楼房,让两老开了个小商店,像年轻时一样做点小生意,不为赚钱,只是为了让生活更充实些。
父亲逝世后,母亲一人独守空宅,她坚持早上练功打拳,中午睡觉打眠,晚上烫脚敷脸,还经常参加社区婆婆老头们的歌咏活动,每天都在家中高声大嗓地清唱,自娱自乐自我陶醉。
母亲最盼望的便是节假日,这样她就有机会和儿孙们一起共享天伦之乐了。每个周末,她总是端把椅子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守望着儿孙们归来团聚;每到年关将近时,她又总是今天买点肉,明天买点鱼,后天邀几位婆婆来家帮忙灌香肠,把年货准备得一应俱全,把几层楼的房间整理得清清爽爽,……儿孙们回家吃住得舒服,玩得愉快是她最大的舒心和幸福。
母亲年纪越长越依恋儿女
2013年,母亲不慎摔倒骨折,从此轮椅成了她的双腿。
前些时,保姆有事,我回家照顾母亲。我刚走进家门口,母亲便举着双手鼓掌欢迎,脸上是灿烂的笑,她高兴地一只手撑着轮椅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一会儿给我递来一根香蕉,一会儿递来一个苹果,一会儿又递上一盒饮料。
那天,母亲吃饭特别香。晚上,我陪母亲看电视,她用双手抱着我的左手,轻轻地抚摸;我催她早点睡,她说“睡不着,陪你多坐一会儿”。直到快12点了,我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才叫醒我,要我到床上去睡。
我躺在床上与母亲讲着讲着睡着了,当我再醒来的时候,见脚上、腿上盖了一大堆衣物,轮椅靠在床边,母亲双手握着我的手靠在床边……我掏出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凌晨3时05分。顿时湿了眼眶,再也无法入睡……
我想起了少时的夏夜,我和弟妹躺在露天的凉床上,母亲手摇大蒲扇,不停地送给我们阵阵轻风,不停地驱赶我们身边的蚊虫……又想起了以前母亲为我们吃过的苦,终于,想着想着,我流着泪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醒来时,母亲仍坐在轮椅上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抚摸,东升的阳光从窗口射了进来,照在她白发垂掩满是皱纹的脸上,面容那么慈祥,笑得那么开心……我才明白,母亲的快乐竟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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