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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发大衣男下了车大摇大摆的走进一条小巷,林白拉着我尾随,我一直提醒她危险,但她舔着嘴唇一副很兴奋的样子,摆摆手说这事她干多了,没问题的,显然没能听进去我的话。
大衣男走进一家小饭店,点了一份炸酱面,翘着二郎腿哼小曲,和我之前见到的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显然不同。
我想问林白接下来怎么办,结果她拉着我直接大马金刀的坐在他面前:老板,再添两碗炸酱面。
卷发男惊讶的抬头看向我们,认出我时有点尴尬的笑笑,我也有点尴尬的笑笑。
姑娘真巧啊,我们见过面的。
少装蒜,把人家钱包还回来。林白一点也不客套,直接说。
我紧张了起来,不是找故事吗,是来帮我讨钱包啊。
啥钱包?卷发男摸摸脑袋,一脸迷惑,然后看向我,姑娘你钱包丢了?
啧,你在车上的小动作都被我们看完了,还装有意思吗?我们也不难为你,把小韩的钱包还回来就得了。林白撇撇嘴。
哦,卷发男又挠挠头,不好意思啊韩芜,昨天偷了你的钱包。
这,承认了?这就承认了?另外,他喊我名字?我有些疑惑,他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真是不好意思,未经允许擅自动了你的东西。卷发男从自己大衣内衬中掏出一个磨损的黑色小包,那正是我的钱包,他把它递给我,又从自己的大衣里掏出我的那台小诺基亚,点开通讯录举着给我看,上面添了一个新联系人,动漫老鼠的头像,名字叫姜哲。
我叫姜哲,幸会幸会。姜哲笑得一脸灿烂,伸出手示意握手,我犹豫着握不握,林白直接一掌把他手拍开:幸会个屁嘞,小韩点点钱少没?
别那么凶嘛,这位漂亮小姐姐。姜哲收回了手,挠着头发还是一脸笑呵呵的。
我有些荒诞的感觉,相当超现实,这是小偷和失主应该有的互动吗?算了,不想太多了,跟着怪人只能遇到怪事,我低头点钱,发现钱包里面七张红色票子,比之前还多了两张,于是抬头看姜哲:这……
哎呀哎呀,其实偷了你钱后觉得蛮对不起你的,这点钱拿去算是精神损失费,放心,钱干净,是我打工赚的。
不,这钱我不能收,我把那两百抽出来递给他,我没理由收。
他有些失望,挑了挑眉倒也没多说什么,干脆的收好钱叹口气:妹子你三观真正。
你看上去也不像三观不正的样子,谁能想到是个小偷?林白在一旁冷笑,动作蛮利落啊,偷一圈人都没被发现。
哎呀还好啦,姑娘你眼睛真贼。姜哲大咧咧的笑。
怎么说话呢,贼的是你好吧,林白撇嘴,然后问,哎,刚我在车上看见你偷完东西怎么好像又给人家还回去了?
那钱包里夹着身份证,身份证丢了多麻烦呐,所以就寻思着把钱包还人家了。
一整个包都还了?不顺手抽两张钱?林白问他,嘴角似乎带着笑。
麻烦,我又不差钱。姜哲笑笑,姑娘对我有兴趣?
想多了,林白继续撇嘴,我只是对你故事感兴趣,把你偷东西的事交代清楚,我听得高兴了兴许不会把你的事抖出去,我爸在公安上班,别忘了你联系方式还在小韩手机上。
不是说钱包还给韩芜妹子就不找我麻烦了嘛,姜哲苦笑,再说还讲的你高兴,我又不是说书的。
讲不讲了,不讲我报警了啊,就说一个叫姜哲的淫贼今天尾随我们姐妹俩到饭店,看四周没人就想对我们动手动脚,妹妹让我先跑,我跑出门喊但附近没人,我的妹妹被那畜生给糟蹋了。林白支着下巴满嘴跑火车,语气平淡似乎在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一样。
成成成,姐姐算我怕你了。姜哲说着软话却看着我咧嘴坏笑,好像真的像林白的小剧场里描述的已经推了我一样,我警惕的盯着他,攥紧手里诺基亚随时准备砸人。
姜哲被我的反应弄的很满意,他豪气干云的一拍桌子问林白: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砰!林白把两瓶青岛丢他面前:都是你的,管饱。
姜哲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我就是说说,我酒精过敏来着。
知道了,少废话,快点编。林白不知道从哪掏出笔和本,舔着嘴唇看着他,有点小瘆人。
你们的炸酱面来喽。秃头老板端来了面条,收回了啤酒,我吃着面条听姜哲讲故事。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平时是不会对人讲这些的。
真的,我不是见一个人就掏心掏肺的那种。
我是说,你们别!
好好好快开始中心思想收到了。林白打断他。
我是个东北人。
姜哲低着头拨蒜,笑呵呵的说。
姜哲是个东北人,但这和他的故事没什么关系,他想说所以他说了,他觉得东北给人一种高大健壮的印象,或许能给他加分,他还想说更多废话,但林白凶了他一顿,于是他才老老实实的开始讲主线剧情。
这世界上有很多病,先天的,后天的,姜哲说不清自己算先天还是后天,但他有意识的时候就发觉自己喜欢偷东西。
小学时偷小卖铺的东西,同学的作业本和铅笔,中学时偷父母钱,再大点偷女孩子的卫生巾和内衣,现在偷的东西就比较杂,大到防盗门(?)小到避孕套。
啧。林白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盯着姜哲手里那颗蒜,但手里笔没有停。姜哲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继续讲。
姜哲并不是缺这些东西才偷,他要这些东西并没什么用,小卖铺的零食他偷来都和朋友分掉了,作业本偷来烧掉,橡皮偷来切着玩再扔掉,女孩子的卫生巾和内衣……他笑笑,摸摸鼻子跳过,接着说。
他只是享受偷这一行为,偷窃带给他奇妙的快感,这快感不亚于一场完美的交配与吸食高纯度的毒品所能带来的最优质的愉悦,他停止不了偷,不偷就觉得难受。他去看过一次心理医生,但去过一次就再也不去了。
为什么啊?医生治不好吗?我忍不住问。
医生?呵呵,我觉得他们病最重,那根本是一群窥探癖,姜哲冷笑,他们可能是见过的病太多了以至于都忘了给自己开副药。
但无所谓,可能是作为补偿,姜哲很擅长偷,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偷到任何防范不是很严密的东西。他试过忍耐,他想做个正常人,但一段时间后偷的欲望几乎快要把他逼疯,于是他说:去他妈的吧!老子喜欢偷又不是老子的错!
于是姜哲成了一名惯偷,他放纵自己无法抑制的欲望,随心所欲,车站,公车,集市,电梯,这些都是他享受偷窃的绝佳地点。偷窃很安全的,姜哲告诉我们,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一般没什么事,私下都好解决,警察其实不怎么管的,而且他也一般不偷什么大物件,偷来的钱都存在一张卡上,就是真被抓了翻旧账也无所谓。
姜哲耸耸肩摊开手意思是讲完了,林白皱眉:这哪门子故事啊,又短又水,而且听着好假啊。
真正的故事哪来那么多起承转合,姜哲很无辜,话说姐姐你是干嘛的啊?还拿个小本记录。
写作的话我的故事应该够用了吧,主角就设定为一个卷发偷窃成瘾的青年,后来娶了一个他偷过的妹子什么的,我觉得超赞,是吧韩芜。姜哲冲我挤眉弄眼。
真是不好意思,以一个网络小说家的专业视角来看,我觉得烂透了,林白把小本塞进牛仔裤,人家小韩过几天就回河南了,你要真对人家有意思就跟过去,说不定还有机会。
哦,那算了。姜哲搔搔耳朵,一脸诚恳:韩芜我觉得我蛮喜欢你的,要是你决定在北京生活记得联系我。
我脸有些烫,没吱声。
那就这样吧,我走了。姜哲三两口扒完面,站起来:回见。
真没劲呐,你这故事也太没意思了。林白还在抱怨。
写小说不需要我先写出来一本吧?姜哲说,我这个写小说够用了。
谁告诉你我是写小说用的,林白低头吃面,我乐意这样。
噫,你也病的不轻,姜哲咧嘴灿烂的笑,林学姐,你有空也回去听两节课呗,听说你这几天把课全逃了?老张的课你也敢逃?牛逼。
你认识我?林白挑眉。
中文系十大系花之一嘛,北大就那么大的地儿,哪个屌丝不认识你。姜哲还在笑,我却一脸复杂,这俩人都北大的?林白还行,这个小偷怎么也是北大的学生?我的天!北大啊,不行让我再吃口面冷静下。
林白没有说话,冲姜哲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快滚。
韩芜我们常联系啊,哎对,有个备注叫黑熊的货这两天给你发了不少短信,看着心烦我给他放黑名单了,不过短信没删,虽然我很想删来着,姜哲冲我微笑,要我说就别搭理这人了,我看他也想泡你。
抛下这句话,姜哲大摇大摆的滚了,大衣挂在身上也晃来晃去,看上去竟然有几分不羁的潇洒。
靠。林白一拍桌子,这小子没掏饭钱呢还。
我没说话,掏出手机,翻出最近一条短信:
我去北京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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