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睡了妈妈,妈妈让我看过够 – 女娲之爱

终于睡了妈妈,妈妈让我看过够

朋友 终于睡了妈妈,一个妈妈的无奈,妈妈和儿子发生了关系!

儿子成强奸犯,平反出狱后又查出精神病

儿子王福成在盘锦市大洼县人民医院抢救时,王笃堂已经住院四天,爷俩相隔一个病房,但王笃堂还不知道。这天是2015年春节,正月初七。

王笃堂病得挺严重,多年的气管病。儿子王福成病得更重,“脑死亡,肺一点都没有了,医生说拉回去吧。”王福成的大嫂张素荣回忆说。但大哥王福军坚持要送他去急症室再待两天。

站在医院的过道里,张素荣问丈夫:“你告诉咱爸了吗?”

“不能说啊,老爷子在挂滴流呢。”

“那不行,这么大的事,必须告诉老爷子。”

王笃堂傻了眼,不敢相信,他没想到自己前脚进医院,儿子后脚就跟进来了。家人搀着他去看昏睡中的儿子,王福成正靠输氧维持生命,家人哭成一片,王笃堂忍住悲痛,心里寻思着,他看我病成这样,上火(东北方言,意为“着急”)了!

正月初九,王福成在医院里“没了”。王笃堂熬了过来。儿子火化下葬时,王笃堂还在医院里躺着。

儿子的死亡并没有终止父亲诉讼之路。自从22年前,王福成突然被警察抓走的那一天开始,王笃堂的后半生就无法再平静。这期间,他只做了一件事,给儿子打官司,“挣一口气。”

葬礼结束没几天,王笃堂坚持要出院,休息了两三天,病还没全好,就又上沈阳的辽宁省检察院了。

王笃堂回忆打官司的过往而落泪。

王笃堂回忆打官司的过往而落泪。

1994年3月24日上午,辽宁省盘锦市大洼县新立镇苏家村。

村民王笃堂正在村里的大道上,21岁的二儿子王福成在西屋的炕上沉睡着,妻子毕作玉在院子里清洗儿子醉酒后弄脏的被褥枕头。被子还没洗完,几个警察闯进西屋,把王福成从被窝里提溜出来,说他犯事了,被指强奸同村村民王彩云(化名)。

“儿子性格内向,老实巴交的,根本不会做出那事儿。”这是49岁的王笃堂在得知儿子被抓后的第一个反应。

王彩云是一个大王福成好多岁的女人,村民形容她“有点虎”、“虎朝朝的”,连她的哥哥也说她的智力“同好人比差多了”。

被抓前一天。

有人给王笃堂的大儿子说亲,晚上王福成在邻居老胡家吃饭时,碰巧王彩云也去了邻居家,一看到王福成,王彩云就凑上来。

“小二,你说媳妇了是不是?”王福成没吭声。王彩云又问了几遍。

“大婶,是不是小儿说媳妇了?”王彩云转身又问胡大婶。

“哪说媳妇了。”胡大婶回她。

王彩云转而又问王福成。

“哪儿来的媳妇,你胡说!”王福成回应。

“看你那鸡巴样,说媳妇了还说没说媳妇。”

“你骂谁?”

“我就骂你。”

“你再骂一个。”

……

王福成出狱后的身份证(2008年)(左)以及入狱前照片。(翻拍)2

王福成出狱后的身份证(2008年)(左)以及入狱前照片。(翻拍)

王福成用手抓住王彩云的前衣襟拽了一下,胡大婶把两人分开,劝走了王彩云。而王彩云在跟王福成争吵后,来到了王福成家,扬言要烧草垛。毕作玉说:“你别烧,烧啥呀,你把火柴给我。”被劝走的王彩云并没有回家,王笃堂说她直接去了隔壁村的二哥家。

王福成没把争吵当回事,他继续留在老胡家吃饭。老胡太太看王福成似乎喝多了,就让孙子把王福成送回家,回到家的王福成呼呼大睡,直到次日被抓。

苏家村位于辽宁省盘锦市的东边,它拥有一片广阔的平原,被农人们开垦成了稻田。时值春天,田地翻新,稻田两边是齐刷刷的笔直的杨树。村里有六七十户村民。王笃堂原是山东德州人,为谋生携妻带子来到盘锦,在盘锦已经住了近40年。他有山东人的好体格,年轻时做过10年生产队队长,脑袋瓜子也好使,母亲曾说他:“有本事你使吧,有多大能耐就使出来!”

但他始终是农民,碰到儿子这事,他不懂,法律对他来说“难得很!”他无奈地撇过脸。

儿子王福成当天就被收容审查,只读过两年书的王笃堂在第八天托朋友帮忙,请了律师。800元的律师费他凑不齐,最终只给了600元。王笃堂说,这是自己遇上了好人,推着自己往前走了一步。

他的想法很简单,先把儿子保出来再说。但他也很清楚,“肉从老虎嘴里抠出来能容易吗?”他们没有成功,不但不能保人,一开始就连探监也不能。

当儿子在大洼县公安局收审所里住了两个月的时候,王笃堂通过找人,终于被允许去探监。王福成待在里面,一天的伙食费25块钱,王笃堂交完钱,就在外面等人。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看守的几个人想要烟抽,我哪有钱给你们买烟啊。”虽如此想着,王笃堂还是去买了七包烟,一人一包,烟拿过去了,王福成也被领出来了。

两个月来,第一次见到亲人,王福成一下子扑到母亲怀里,说:“你咋上这来了。”母子俩抱头痛哭。49岁的王笃堂忍住了眼泪,咬着牙说:“老二啊,挺着点,这口气老爸非得给你出。”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王笃堂下定了决心,要挣回这口气。

因强奸罪证据不足,104天后,县公安局对王福成作出解除收容审查、待处理的通知。

王笃堂上收审所接儿子,看到儿子有些畏畏缩缩、不大对劲。但人总算回来了,他舒了一口气。

此后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两年后的5月17日,王笃堂赶到县法院,准备替儿子拿传票,用于三天后的开庭再审:王福成此前被羁押104天后,起诉县公安局非法收容审查,要求法院撤销收容审查决定,但法院未予受理。经过申诉,才重又获得了这次再审机会。

王笃堂在法院见到了行政庭庭长,对方告诉他,情况有变,你回去吧。听完这句话,王笃堂意识到事情不好了,急忙赶回家——王福成又以涉强奸罪被抓走了。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王笃堂懵了。这一年的11月,法院认定王福成犯有强奸罪,并判处他有期徒刑7年。

王笃堂距离自己想要寻找的“理”又远了很多。他咽不下这口气,打官司成了生活的重心,“从这个事发生后我就没干过活儿,混得连房子都没了。”

王笃堂夫妇。1

王笃堂夫妇。

1984年,当大家还在住土房时,王笃堂成为村里第一个建起平房的人,那时家里的经济在村里是可以引以为豪的。但到1997年,事情发生的第三年,打官司没钱,王笃堂忍痛作价3万块钱卖了房子。“当年的地基都是一把血一把汗打出来的,为这口气就卖了。”

房子现在归村里一户经济不错的人家,里面装修精致。村里其他人家也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室内都铺上了地板或瓷砖。王笃堂现在和三儿子住在一起,他独自住大门前的一间小平房,一个旧电视机,一个炕,没有什么装修。和村里其它人家相比,显得灰头灰面。

不仅搭进去自己家的屋子,还要向邻居借钱。但“借”,王笃堂开不了口,”要’好开口,‘借’难开口,我不借,你大娘借。”他略羞涩地指着妻子,难为情地笑了起来,“她挺委屈的。”

妻子毕作玉黑瘦黑瘦,吃完饭,就坐在炕上抽烟,一脸皱痕。苏家村的房子都是一样的格局,朝南,前面一个大院子,中间一个厅,左右两边是西屋东屋,后院是菜地。王笃堂家后院有两三颗光秃秃的桃树,枝干上开了一两朵花。

王彩云的房子是村里给她建的,一走到栅栏围成的院子边上,就有两只狗从里面狂吠着冲出来。和村里其他村民相比,王彩云家显得凌乱不已。村里人都不愿意跟她有往来,“不打交道”、“不接触”,觉得她家里非常脏乱。

当王彩云的丈夫说她不在家的时候,王彩云隔着窗户从里屋探出脑袋。她出来了,穿着雨靴,虽然天气很好。矮矮胖胖,说话并不利索,有点语无伦次,挥舞着手臂,重复地说着“孩子是被告死的”“他上当了”之类的话。

王彩云在给警方的三次陈述中,对被王福成强奸的前后经过、情节等的说法互相矛盾,与王福成本人的供述不相一致。而强奸的关键证据裤头(指“内裤”)也被她弄丢。

王福成被判刑后,王笃堂先上诉,被驳回后,又再申诉,直到1999年9月,盘锦市中院再审裁定维持原判决。这个时候,王福成已经病得开不了庭。“问东说西,不是正经说话。”

在羁押1690天之后,2000年9月,盘锦市中院改判王福成无罪。

在村里的水泥大道上,王福成歪歪斜斜地走着,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在地上画着一个大写的“四”。身后的王笃堂赶紧迎上去,他已经记不清自从王福成出狱后这是第几次这样下跪了。他也不知道“四”是啥意思,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王福成先前待过的监狱——营口监狱四大队。

王福成出狱了,但他忘记了自己曾被定了什么罪,怎么执行的。在锦州市康宁医院2004年12月对王福成的司法精神病学鉴定意见书中,他的三位邻居反映,“

第一次被公安局收容回来王福成还比较正常,被公安局第二次抓之后,特别是2000年释放后,他精神不正常了,见生人特别是见到公安等穿制服的人很怕,不能正常生活,不能劳动也见人不说话”。

东屋的邻居严晓明(女)“给他气坏了”,经常一出门就看到他在尿尿,也不背人。要么就是站在那,裤腰带松了,直往下掉,他也不知道。另一位邻居说,“我刚在自家地里插完秧,王福成就到地里乱踩,摸鱼”,“真是精神不正常”。

王笃堂的生活全部就是王福成,他们每天形影不离。王笃堂每天带着儿子,照理他的生活,以防他走丢。他曾走丢过两次。最远的一次,他一个人走到了五六十公里外的红海滩。村里发动大喇叭找人,王笃堂急得没法形容。所幸边防部队的人看到了他,王福成虽然别的都不记得,但他记得父亲的名字,记得新立镇。

王福成入狱之前,聪明机灵,邻居王占喜回忆起来,下个棋谁都下不过他。家里只有一张他入狱前的照片,是照相师傅下农村给他拍的。照片里的他高高瘦瘦,穿着时髦。他那个时候20岁左右,爱打扮,村里赶得上他的人算少的。

1994年前的王福成。(翻拍)1

1994年前的王福成。(翻拍)

王笃堂需要一个解释。在他朴素的理解里,儿子被判无罪,强奸不存在,当初抓儿子办错案的执法人员理应受到追责;被羁押前活蹦乱跳的儿子,出狱时已经疯疯傻傻,得了精神病,司法机关理应为儿子患病作出回应,给予补偿。

为此,他向盘锦中院请求对王福成在羁押期间造成的身体伤害和精神失常、误工损失、精神损失等赔偿95万1800元。2001年6月,盘锦中院决定赔偿王福成因错误被限制人身自由的赔偿金63087.70元,但没有承认精神赔偿。

为弄清王福成是否在羁押期间造成的精神失常,2004年王笃堂申请法院对他进行了司法精神病学鉴定,鉴定显示,王福成患有精神分裂症衰退型。《鉴定意见书》描述称:王福成自幼生长发育正常,聪明伶俐……但1996年入营口监狱后表现与正常人不一样……

在律师张颖乾看来,这份鉴定意见书用词比较考究,王笃堂申请的是鉴定在羁押期间是否造成精神失常及是否丧失劳动能力,但最后鉴定结论说鉴定人现在有精神分裂症,对到底是不是被羁押期间造成的,没有给出明确的结论。

事实上,在1999年7月,王福成还在狱中时,法院对他曾做过一次精神病鉴定,鉴定称王福成患有轻度精神发育迟滞,在实施强奸行为时,有完全责任能力。

根据两份鉴定书,张颖乾表示,其实可以进一步证明,王福成是在羁押期间精神病严重了。

“我一动就有人报警,我一上哪儿总有人汇报。”2014年当王福成在北京的时候,村里的大队书记给他打电话,问:老王你上北京干啥事?我去溜达。说实话?你不知道嘛,还不是为老二那事。

没过十分钟,村领导给他打电话问:老王你在哪儿呢?王笃堂明白了,说:不整了,我马上回去。

王笃堂虽然身体有病,但看起来还算硬朗,额上满满的皱纹,似乎写满了无奈。司法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但陌生也得摸索,然后熟悉。

他早起,步行1小时来到新立镇,从新立镇坐40分钟的公交抵达盘锦,从盘锦又坐两个多小时的客车到沈阳。这是他无数次往返沈阳和新立镇的路线。他先来到沈阳公安厅,公安厅让他去找市公安局,他又回盘锦找公安局,“无声无息没有回应。”

王笃堂在北京时所拍的照片。(翻拍)1

王笃堂在北京时所拍的照片。(翻拍)

在北京的最高人民法院门口,有社会人士在给上访者分发救济食物,近60岁的王笃堂也站在队伍里,他领到了一份挂面和几个鸡蛋。这是2004年他第一次来北京,为了上访。他在北京待了一个多月,住在北京南站附近的村里,睡15块钱一晚的旅舍,“被儿都潮得挤出水来”。

上访的人很多,用王笃堂的话就是“人多的上千”,他每天在那排队,看着大屏幕等着被叫到。“叫着了就是你,否则还得等。”

有的人想早点被接待,就往前挤,挤起来乱成一团。“我看到踩坏踩伤的有三个人。”他再一次撇过脸去,无奈地摊开手说。但王笃堂不挤,他说自己不像一般的上访者大吵大闹。他嘴里常蹦出的字是“理”,他认为自己做的事有理,是为了挣口气。

去北京的次数多了,接待访民的人都认识他王笃堂了。“被截访了三次。”王笃堂说起这个,有点害羞地偷笑了。有一次,盘锦中院一位庭长在最高法那看到王笃堂,就派人把他送了回来。为了不再被遣送回来,王笃堂带上大儿子一起去。“我让他去领上访的登记表格给我填,那些人认识我,但不认识他呀!”

2007年,盘锦中院以补偿的名义给了王福成22万,但没有相关手续。

“补偿和赔偿是两码事。”王笃堂长叹一口气。“无凭无据,孩子这病从哪儿来的?”

2015年2月27日,王福成去世了。当年10月26日,王笃堂向最高法申诉,要求国家赔偿,但最高法以不应对已经赔偿终结的案件再行审查而拒绝了他。

王福成的墓现在距离王家只有1公里,在村里东北角,一个方方正正水泥砌成的墓冢,周围摆满了花。没有墓碑,一个字也没有,家人说是按当地习俗,没有成家的人不能立碑,以后也不能立。

王福成的墓,没有墓碑。本文照片均来自澎湃新闻记者张维图1

王福成的墓,没有墓碑。本文照片均来自澎湃新闻记者张维图

时隔一年,王笃堂还未去过墓地,不敢去,也不敢提,刚强了22年的他还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苏家村的春天天高云淡,清风袭人,晚上温暖的炕很容易入眠。但王笃堂的睡眠却下降得厉害,他整宿整宿睡不着,睡不着了就起来打开电视,逼着自己什么都不想,就看着电视。看着看着有时就睡着了,电视还开着,突然惊醒就继续看,每晚就这样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毕作玉忍受不了他这样,就往后院去跟孙女睡。

王笃堂以前每天都带着儿子在村里的大道上溜达,但现在,儿子不在了,他不愿出门,没事就在炕上躺着。

“我爸压力很大,整体愁眉苦脸的。”三儿子王福刚记得,二哥的事之前,父亲很乐观,经常出去跟朋友聚聚,嘻嘻哈哈,但现在除了上访,办啥事也不要去,就说“你去吧,我不去”。

王笃堂的病仍然严重,三天两头得住院。今年春节,正月初二,他想儿子,病情加重,又被送到医院,一住就是8天。

71岁的王笃堂刚强,谁都看得到。但他的眼睛里蕴含满满的苦,他不诉苦,有苦往肚子里吞。“人家过日子,别麻烦人家。”妻子毕作玉比王笃堂还要大三岁,精瘦,皮包骨头,每天都忙忙碌碌的。王笃堂也不向她诉苦。帮他的律师说他:“老王你死了不成,谁给你打这官司。”

王笃堂如今有1个月养老费1060元,妻子毕作玉一个月1325元。他觉得够花就行了,其实不想别的。只是“这口气咽不下去,这口气还没出来”。

“今天在你面前我低了,哭了。”再次回忆上访路程,这个向来刚强乐观的山东汉子忍不住激动了。他走出屋子,站在窗前良久,拿起挂在线上的毛巾擦眼睛。“我这辈子还从来没哭过,就这么压抑着,越说越生气。”

“给我回个话行不行?”他对着空气轻轻吐出这么句话,之后就两眼空洞,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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