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故事丨《一场漂洋过海的春雨》(杨华)
▲《一场漂洋过海的春雨》
下着小雨。
惊蛰后,被惊醒的万物,总是在如此的润如酥中,舒展筋骨。
淅淅沥沥的春雨,浇在心里。有些萌动,被清新的细丝擦亮,又被朦胧的薄烟迷眼,似醒非醒。
窗外的春景,在“和风和雨点苔纹,漠漠残香静里闻”,“桃花净尽菜花开”、“黄萼裳裳绿叶稠”中变幻铺陈。
如此的季候,被族裔作家桑德拉·希斯内罗丝饱满橙溢的芒果黄牵引,走进芒果街的小屋,重历少女成长的轨迹。
由博尔赫斯《雨》的题记:“这蒙住了窗玻璃的细雨/必将在被遗弃的郊外/在某个不复存在的庭院里洗亮/架上的黑葡萄……”引入,游弋于连连牵牵的雨丝。四十四节相对独立的小短章,每一篇,是一滴雨珠的乐章,亦是整帘旋律的和音符号。或轻或重,或忧郁或明艳的细雨点,在作者精准有力的笔触下,一丝一丝,弥漫三月的天空,一霎一霎,散落锈迹斑驳的心扉。那些沉睡的支零破碎的记忆,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一夜吹乡梦,春雨洗前尘。
《芒果街的小屋》,这本关于成长和故乡,关于寻求自我与心灵归宿的 小说,在诗意的语言,洗炼的结构,灵动的内涵,张力的意境中,如潇潇春雨,一帘一帘,洗亮你的记忆庭院。那些读过的书,走过的路,遇见的人,齐齐向你涌来;那些前路的彷徨,成长的忧伤,隐秘的体验,生生掀起波澜……
每个人的成长,都会有深深打上个体经历烙印的梦想。一所房子,一所内涵不断变化,承载理想自我、精神追求的房子,是小说中少女主人公的梦想。为了寻得“一所寂静如雪的房子,一个自己归去的空间,洁净如同诗笔未落的纸”般的驻处,作为移民群落的小小少女,生活在族裔传统文化与现实世界的痛苦割裂与抗拒妥协中,无论承受多大的压力、挫折与伤害,都如同她家房子附近那四颗细瘦的小树一般,突破砖石的阻挠,犹如猛兽般顽强生长,不可抵挡。
她要长大,要离开她居住的芒果街,她要逃离那片意味着哀伤和等待的泥泞,哪怕是用最脆弱的笔和诗:“我想成为,海里的浪,风中的云。但我还只是小小的我。有一天我要,跳出自己的身躯,我要摇晃天空,像一百把小提琴。”然而,离开,并不意味着摆脱,正如作者在全书结尾一章中所说,“我离开是为了回来。为了那些我留在身后的人。为了那些无法出去的人。”离开,只是是为了更好的回来。
就着延绵如烟的春雨,读着芒果街的故事,它在你的眼里,早已超出种族文化冲突的界限。泛化为,关于成长的挣扎、自我的蜕变、远方的呼唤、精神的回归的版本;具象成,你那无厘的幼年、远山的童年、出逃的青年、觅归的中年的乱码。半生纠缠,雾里看花的虚实、无处可逃的梦魇、漂泊无定的失重。总想寻一隅角落,搁置无处安放的青春,无所皈依的灵魂,无可追忆的前尘。
滚滚红尘,惶惶人心,挟裹着离开的无根,找不到归处的容身。
在这和风晓畅的三月,随风而来的芒果的一缕淡淡幽香,在细雨中飘绕着成长的味道,告诉你:你总会离开,你总要回来。
原来,前半生那急于逃离的成长的大山,却是你后半生兜兜转转的停驻与参禅。你有属于自己的芒果街,你有盛放梦想的小屋。哪怕,它们是如此的粗鄙简陋,却仅仅为你所独有。只是,你尚不自知,总在远方奔忙,寻找。你离开太久,你的庭院杂草荒芜,掩盖了本来面目。你需要还原,精神家园的脉络经纬;你需要扎根,归去来兮的心灵原乡。
一场春雨,漂洋过海来自芒果街,洗亮前尘过往,清朗前路方向。润泽生发,你自己的,故事萌芽。
2017年3月12日
【作者简介】:杨华,四十而惑,文字求索。在文字中现实苟且,在烟火中诗意欢颜。《西南作家》杂志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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