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 我甘心被老板潜规则
被老板潜规则
5月的一个黄昏,我打出租车在兰陵路口停下。沿江一条街上都是酒吧,向四周辐射发散。这一片是阿涛找生活的地方,像他之流的酒吧歌手吃的都是青春饭,过了黄金年龄,就算嗓音再好,也只能改混三流的小场子,再惨的下场就是失业。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夜幕下的这里,黑暗可以掩盖一切丑陋的、世俗的、金钱的东西,而在白天,却一清二楚。
40分钟前,我接到王老板的召唤:六点前赶到赛江南,有重要客户在。
现在,阿涛在王老板的场子驻唱,靠他捧人气,靠他派红包,得罪了此人,后果很严重,只要王老板发话,他随时走人。所以,作为阿涛的女朋友,我不得不把自己给赔上,千方百计讨王老板这个衣食父母欢心。
我准时推开了8808包房的大门,“惠惠来了,来,坐这里!”王老板色迷迷地拍了拍身边的高脚靠背椅,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我假装热情,满脸堆笑地走过去,中间,王老板探头和隔壁肥头大耳的男人低声耳语了几句,“怎么样?新宝贝,学舞蹈的,身体一级棒!”
我的脸色倏地变了,和酒杯里早已斟满的液体一般苍白,可为了阿涛,我还是忍了,灌了一口水,使尽全身力气把怒火压了下去。
两个多小时的饭局,王老板的手像圆规似地不停地在我的大腿上打转。夜里9点多,一行人喝得醉醺醺的,进场子继续找乐子。王老板满身酒气地贴着我,胳膊死死地搭在我的肩上,正这时,我们迎头撞上了正准备候台上场的阿涛,他愣了一下,然后装作对我视而不见,目光越过我的脸,投向了王老板,点头哈腰打招呼,“老板好。”
我是怎么走到卡座去的,完全忘了,感觉后脑勺被人重重地锤击了一下,一直发出嗡鸣的声音,直到现场叫好声一片,我才醒了。阿涛依旧人气很旺,舞台中央的他静静地扶着麦克风,一柱蓝色的冷光从头顶洒下来,我安静地看着他,胸口被一连串的疑问堵住,快要窒息:我还是他的女朋友吗?为什么在他眼里看不到一丝愤怒和忌妒的火?难道这就是我无条件为他付出的下场?……
时间仿佛停下,思绪被带回到2008年10月6日。
爱上艺术男
那也是一个微风拂面的晚上,刚踏入学校不久的我终于拥有了向往已久的自由,整个“十一”长假,我都借着排练节目为由,和好姐妹小斯混在一起。这天,她临时起意,神秘地凑过来说,“惠惠,今天带你去个地方,见识下世面。”
“什么地方?搞得这么神秘。”我问。
“别那么多废话,跟我来就知道了。”
跟着小斯化好妆,换上闪亮的裙装,她将我带到一间酒吧。
“算了小斯,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这种地方太乱了。”我摇摇头,拽了拽她的胳膊,她顽皮地眨眨眼,说:“成人礼!庆祝我们俩18岁。今天谁也不许走,否则,绝交。”我只好妥协,找靠角落的位置落座。
“thetimeispassingby/nothinginthisworldcouldbe/asniceasyouandme……”这时,慵懒的男音响起,陡地叫醒了我疲惫的耳朵。台上,一个男孩低头浅唱,叫人心醉。
“太忧郁了,像落入凡间的精灵。”我趴在栏杆上,发起了花痴,“这歌什么名字?”
“《7年零50天》。”小斯坏笑着,使了个眼色,“我没骗你吧。阿涛,这里的台柱子哟。”
表演过后,小斯七弯八拐地找人引荐。原来,学校很多师兄师姐在外面跑场子挣钱,和阿涛算是同行,我们就这样以崇拜者的身份结识了酒吧歌手阿涛。不否认,我对他是一见钟情,搞艺术的男人天生一股致命的魔力,叫人手忙脚乱。至于他对我的感觉,可以用彩虹来形容吧,看到我,总能让他想起自己的学生时光,那些留在记忆里的人与事。
第四回见面,阿涛小酌了几杯杰克丹尼,说起了和前女友洁的伤心情事。洁是两年前新入店的驻唱歌手,最爱白衬衫、牛仔裤,束高高的马尾,她清新的气质与唱风很快吸引了大批粉丝,同时也打动了他。他们恋爱了,一起谱曲,一起写歌,一起以音乐疗现实的伤,可后来,她走了,跟一个四十岁的有钱男人去了广州……
说不下去了,阿涛停顿下来,望着酒杯若有所思,我伸长脖子,将嘴唇印在他的右脸颊上。除了这一吻,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更好的补偿他的方法。
于是,我便成了阿涛的女人,他忧郁,我活泼,正好互补。
令人流泪的爱情
一个多月后,武汉渐入深秋,我打电话给阿涛,边咳嗽边说道:“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告诉你这件事情,我怀孕了。”“嗯,知道了。那你先休息,我上班去了,明天再说吧。”他回答说,没有惊讶,也没有兴奋。
我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全身困乏无力,阿涛关机了,我发了条短信过去:“肚子痛,很想吐,速回!”再睁开眼,阳光已隐去,黑暗霸占了整个房间,还是联系不上阿涛,我披了件毛呢外套,直奔他驻唱的场子而去。
夜里10点正是场子狂欢的开始,闪光灯下,阿涛正和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对舞,不时咬着耳朵,搂抱调情,极尽暧昧之能事。我识相地离开,守在酒吧外面的小街口,哪怕受冷风吹,我也不想站在他的近处,看着他和其他女人打情骂俏。
凌晨两点多,一个半醉的女人在阿涛的搀扶下,钻进了一辆凌志车,貂皮大衣包裹下的曼妙身材若隐若现,偶尔发出一阵妖冶的笑声。我还来不及追上去,阿涛一踩油门,连车带人消失在雾气笼罩的夜色中。
我蹲在他家门口哭了一整晚,感觉无比孤单。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阿涛回来了,满面红光,衣服上散发着香水味道。“你去哪里了?你对得起我吗?”我们就在楼道里吵了起来,他像换了一个人似地凶我,“你爱我就得接受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工作!这碗饭不是那么容易吃的,想混得开,就要舍得做。必要时,还得出卖色相!”我接不了话,站在原地,低下了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次日,我向学校请病假,一个人去医院做了手术。在我休息的那段时间,阿涛说忙,很少来看我。其实,跟他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是毫无安全感可言的,正如他所言,想继续在一起就得对他的私生活视而不见。
10月底,阿涛鼻青脸肿地跑来向我求救。原来,上次我碰到的那个开凌志的女人是某黑道老大的情妇,摸了老虎屁股的下场不是被暴打,就是被碾死,显然阿涛还算幸运的,只是丢了驻唱的工作而已。我念在旧情的分上,收留了他,他感动地抱着我,说:“还是惠惠最好,等养好伤,找到新活,我要加倍努力赚钱,好好对待你。”
阿涛这一句话,已经迷得我神魂颠倒忘掉前嫌,只要他对我一个人好,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打着寒假上英语培训班的幌子,向父母撒下弥天大谎,骗来几千块钱,四处租房,陪阿涛到门诊拆线,办美容卡保养,到商场挑新款的外套、皮靴,给他买烟抽,找新场子,请老板吃饭,光这些开支,钱如流水般地没了。干这行最重要的是脸蛋和嗓子,我拼了一条小命,也得帮阿涛守好这两样东西。
找了很久,机会终于来了。一天,阿涛接到王老板的电话,叫他过去试唱。事后,我请王老板多关照,顺手塞了个红包过去,王老板瞥了我一眼,边收下边趁机摸了摸我的手,“回去等消息吧。”
原以为这次志在必得,可过了一个礼拜,仍没有接到通知,王老板不接电话,他的秘书摆出一副刁难的口吻说:“最近想来场子的歌手蛮多,签约最后得看老板的意思。”
阿涛冷笑了一声,对我说:“他哪是不用我,我看,他是看上你了。老不正经!”
他嘴上发着牢骚,心里恼火得很,那几天,他动不动在屋里大喊,大叫,摔盘子砸碗,我实在看不下去,暗地横下一条心,偷偷约了王老板见面。既然时势把我带到了门口,成与不成只在一线之间,我决定成全他。
后来,阿涛被录用了,我却一寸一寸坠入了深渊,每天活在灯红酒绿之中,遵守着所谓心照不宣的交易规则,忍受着身心上的可耻侵犯,而阿涛的沉默有如一把利剑,生生地刺穿了我业已滴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