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过一夜情把处女身给了老师
(人物均化名) 我在我生长的小城市读卫校,18岁,袅袅婷婷的年龄。快毕业的这一年,女生们都在恋爱,仿佛大家同时觉得青春就要逝去了,总要经历点什么,以备将来回忆。像我这样看上去波澜不惊的,可以说凤毛麟角。同寝室的女孩子们说,娴,你真是人如其名啊,人生苦短,干吗这样闲着,就不怕将来后悔?追你的男孩子不少,挑一个吧。
我总是不吭声。谁也不会知道,我不是闲着,我是在等一个人,等他的答案,或者说答案已经有了,只等他宣布出来。那个人,我永远不会说出他的真实姓名,即使此刻我想说出憋了多年的秘密。
我就叫他胜宇吧。
卫校二年级下学期,我们原来的辅导员林老师准备考研究生,说是不带我们班了。有一天上课,一个身形有点像金城武的人走进教室,走到讲台上。他戴着细边的眼镜,眼镜片反射着透明的光,斯斯文文。他说,他暂代我们的辅导员。
他就是胜宇,他不光暂代林老师的辅导员,还代了她的课。传闻里说,林老师和胜宇是情侣,关系很好。我从来都是一上解剖课就作呕,胜宇发现了,像个大哥哥一样安慰我。他说,生命是脆弱的,所以才不易啊,你是在学救苦救难的本领,你心里要多一些悲悯。
胜宇的话让我想起了我爸,眼睛一下子湿了。我那风华正茂的老爸,因为耿直,受了多年的磨难,终于做了厂长,要大干一番,要救活那个半死不活的化肥厂,却在跑贷款的途中出了车祸。他该多么心有不甘?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甚至超过我妈,可是我再见不到他了。
那以后,我对胜宇多了一分关注,心里也多了一分说不清楚的东西。胜宇爱穿褪色牛仔裤,米黄色或灰白色的条纹T恤衫,一副不羁的样子。胜宇的课讲得很好,在我们班有很多粉丝,女生们的问题尤其多,一个比较开放的女生私下开玩笑说,看着他,你口水就止不住想流。但是听胜宇的课我有时候会走神,会想象着他和林老师独处的情景。我从来不敢和他对视,本来一直盯着他,等发现他在看我,我的眼神会赶紧逃开。我也从来没问过他问题,即使心里有一百个问号也不开口。他仿佛感觉到了,反而来问我:有问题吗?
没,没有。我说。
三年级开学,林老师考上了中国医科大学的研究生,胜宇也正式成为我们的辅导员。女生们都说,胜宇和林老师关系虽好,但是情人只宜小别,不能长久分开,不然一定会出问题。我真心希望胜宇能幸福,但她们的推测又让我感到欣慰,欣慰之后是自责,因为,我发现了自己不可告人的念头。
女生们的话终于得到了证实,只是我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2003年5月,我毕业前最后一个初夏,林老师回来了,焕然一新,光彩照人,她身边多了一个白人小伙子,据说是个在中国医科大留学的俄罗斯人。尽管林老师的父母都在学校教书,她的家在学校,她回来顺理成章,但我还是觉得招摇,心里对她也有了一些恨意。
仔细想想,那恨意原来不是我的,是胜宇的,是我帮胜宇在恨,属于我的那部分,却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
我和他越来越近,月光里,他伸出手,扶住我的腰,我顺势倒在他怀里
那时候我已经在市郊一所镇医院里实习。我们差不多都毕业了,就差论文答辩,就差在毕业晚会上互道珍重。卫校生,分配不容易,想留在市里,几乎是难于上青天。大家各显身手,各奔前程。
我断断续续了解到林老师和胜宇彻底分开的情形,已经不能安心实习,就找了个机会溜回学校。
胜宇住的是过渡楼,就是单身教师住的那种老式筒子楼。那天晚上,我走到楼下,我知道他住的是407室,但从来没去过。门牌是从左往右数的,我抬头找四楼的第七个窗户。我不自信地数了三遍。
灯是亮的!我心跳都加快了。我差不多犹豫了二十分钟,终于鼓起勇气爬上了四楼,然后走到407门口,抬手敲门。从上楼到敲门我是连续完成的,我必须这样,不然我就没勇气了。
请进!门里的一个声音说。是胜宇。我推开了门。胜宇看到我这不速之客,先是一愣,然后说,你好,娴,你不是在实习吗?有事?
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竟然笨得连个理由都没想清楚,就冒冒失失进门了。
没事,我说,我临时回学校一趟,明天就回实习医院,刚才我走到这楼下,就……
我恨不能把舌头咬下来,我有很多话要说,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选择落荒而逃。我听见胜宇在我身后说,娴,工作不好找,实习不能大意,你要记得,当前什么是最重要的。
什么是最重要的呢?眼前忽明忽暗的前程?还是心里不清不楚的爱情?胜宇懂得我的来意吗?可是,他又知道我是谁?我不过是教室里无数张脸中的一张脸,我不过是答题纸上无数名字中的一个名字。而我也不知道他,我只知道他是从北京毕业来的一个青年,他可以留在北京,但为了追随爱情,他选择了放弃,然后爱情又放弃了他。
毕业很快如期而至。作为辅导员,毕业晚会胜宇也参加了。那天晚上我们都很疯,很多女生像我一样,破天荒地喝起了啤酒。胜宇酒量惊人,敬酒从不推辞,我一直担心他会倒下,但他始终谈笑风生。
散场之后,我们三三两两搀扶着打道回府。夜色很美,月亮把树影洒在路上。我走到半道的时候,借故去看一个朋友,又折返回去。
隔了不到两个月,我清楚记得,是49天,我又敲了同一扇门。也是晚上,也是昏黄的筒子楼楼道,我明白,如果我再不敲这扇门,以后就再没机会敲了。
还是那句“请进”。我推开了门,房子里没开灯,弥漫着酒气和一种颓废的味道,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这仿佛是我无数次想象过的情景。我随手关了门,是那种把手浑圆的锁,朝中间摁一下就锁上了,我轻轻用力,听到那声脆响,我知道我把自己锁进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娴,是你吗?
我没吭声。我轻轻走近了桌子前坐着的那个人。我和他越来越近,月光里,他伸出手,扶住我的腰,我顺势倚在他怀里,他紧紧抱住我,倒在旁边的床上。
我已经没有意识了,局面完全失控,我根本也没准备控,把自己完全打开,用每一片身体去感受他的手,他的唇,和他雄性的力量。他压住我,仿佛要把我碾碎。我听得见他粗重的呼吸。就在最后的时刻,他突然停住了,重重地深呼吸,然后起身离开了床。
不行!这是不对的,我是喜欢你,可是你还小,你还有无限的世界,你走吧。
当房子一下变得黑暗的时候,我想我的第一次属于毕业前的那个夜晚
你走吧。这句话好长时间都萦绕在我脑子里,但我一点都不恨他,我眼前是横着无限的世界,他的话没错,可是爱就错了吗?
毕业后我没留在那个小城,也没做成本行。学历太低,只有一家乡镇医院要我,但是我自己拒绝了,我不想在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度过一生。我去了上海,在一家公司找到做文员的工作。到底还是我读的三年卫校帮了我,那点医学知识成为人际关系的润滑剂,我甚至还帮主管治好了脸上的暗疮。主管升职后,让我接了她的位置。
三个月后,一个男孩走进了我的视野。他在四川念了大学,来上海发展,深得同样是四川籍的总经理赏识。当他对我说出“我爱你”的时候,我感觉我的生活已彻底改观,我要留在这个城市,嫁人生子,然后把我妈也接过来。那是2005年。
恋爱自然免不了搂搂抱抱,甚至更亲密的接触。公司帮他租的小公寓虽小,但很温馨,有时候我会在那里呆到很晚,再打车回去。一天晚上,我生日,我们拥吻在一起,都很兴奋。他起身去关了灯,准备往下进展。
本来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可是,当房子一下变得黑暗的时候,我忽然没了激情,我想起了胜宇。三年了,胜宇现在过得如何?
男友对我的突然拒绝感到不解,一个劲地问我,娴,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说不清楚。我只是感觉,我的第一次属于毕业前的那个夜晚。
每个人都有自己遗忘的方式,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会做我自己
夏天的时候,我妈心脏病犯了,但是有惊无险,等我急匆匆地赶回去,她已经出院。
毕业后,我再也没回过学校,也没有了和胜宇的联系。那天晚上心血来潮,想到校园里走走。小城变化很大,很多街道都感觉陌生,但校园还是以前的校园,只是我再看不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是鬼使神差的,我居然又走到了那栋筒子楼。熟悉的气息好像一下子又回来了,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
胜宇住这儿吗?
门房老头很和蔼,他说,住这儿,407室。
都三年了,胜宇还住这儿,那就肯定还没结婚,这三年他都是怎么过的?
我敲门。
请进!门里传出一样的声音。
娴,是你?!
胜宇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头发短了,显得比以前成熟。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眼前的我已经大不相同,三年前的青涩小女生,已经磕磕绊绊地在上海滩立足。
你,有事吗?这次反倒是他有点局促。
有,就是来看你。你在做什么?看书还是批作业?我走到他旁边说,你也不请我坐啊?
我只有一把椅子,你坐我的椅子,胜宇说。
他要起身,我扶住了他的肩,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这一回,我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他伸出右手抓住我扶着他肩头的手。我没有抽回去,反而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他另一侧的肩上。他低着头,我们就这么握着彼此的手,呼吸声有几十秒那么漫长。猛地,他起身抱住了我,就这样抱着,走到门边关了灯。
以后的事情,无数的电影拍过了,无数的小说描写过了。事后,我们坐在床上,他有些吃惊地问我,是第一次?我无声地点了点头。我没敢看胜宇的眼睛,只从我低下头的视线里,看到了他搁在被子上微微颤抖的双手。
从胜宇那里离开的时候,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我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他也没有问我。我想,或许他都不知如何面对我们刚刚发生过的事。于是,我关上门,最后地看了那里一眼,就仿佛我从来没来过一样,也关上了我与胜宇的记忆。我知道我已经不准备再爱这个男人,我和他之间存留的只是一种往日的温情,而对于我来说,不过是要了却一笔旧账。此后,我过着凡俗的生活,再没和胜宇联系。也许总有一些想法是不可理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遗忘的方式,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会做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