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世 我还要继续爱你
她走了,带着牵挂和依恋
我的爱人走了,带着无限的牵挂和依恋。她叫张连青,一个美丽而善良的女人。
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她的一举一动,让我内心充满了酸楚和痛苦。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常常半坐在床上,对着镜子,细心地梳理着由于病痛而没有长齐的头发,有一次我发现她正留恋地看着我,许久许久,眼里满是溢出的泪……
我对不起她,我的妻子。作为一个男人,我没有保护好她,没有能挽救她,眼睁睁看着她离去而无能为力,这将是我一生永远的痛和无尽的悲伤。尽管旁人都是轻描淡写地劝我,安慰我“生死由命,谁也没有办法,不要再去想她了”,但是这深深的内疚将会伴随我的一生。
三年来,我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天离我而去,就像自己的骨肉陷进了沼泽地里,一分一秒地往下陷,陷了三年,我在她身边哭着,叫着,牵着她的手,茫然无助地顾盼着周围,希望能有人帮我救救她,但始终没有人能救她。眼见她无奈地挣扎着,抱着对生的渴望,紧拽着我的手,她想爬出沼泽地,她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忧伤。就这样挣扎了三年。她体力消耗殆尽,她一天天下沉,一天天被淹没,最后整个人陷了进去,没了顶,没了声息……我茫然地看着她陷进去的地方,一切就这样成了永远……
她得的是乳腺癌,是三年前的一天晚上不经意间发现的,到医院一查便是晚期,自从发现这病的一瞬间,一切都改变了。尽管三年多来求医问药,花去了十几万元的医疗费用,但终未能挽救她的生命。她带着遗憾和依恋,离开了她所牵挂的人。她走了,就这样走了。
原本我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乡下城里都有房子,还有生意,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她和我辛苦了半辈子,苦尽甘来,正可享受天伦之乐。可突如其来的病痛把一切美好打得粉碎。从此,我和她一起走上了漫长而艰辛的求医问药之路,度过了三年难忘的刻骨铭心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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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时间里,我和她大部分时间是在市中心医院度过的。在医院手术、化疗、放疗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和她如同在渺无人烟的沙漠里跋涉、挣扎,总企盼能看到一片绿洲。对于她病情的发展和不断恶化,我瞒了她三年。
我曾躲到无人的角落痛哭流泪,曾无数次仰望苍天祈祷救救她,我曾背着她向医院书面申请无偿捐献我的身体器官,以换取医生的重视和精心救治。我忍着悲痛和无奈,心里滴着血流着泪,当着她的面却装得若无其事,吞咽着苦涩,有说有笑,给她安慰,给她勇气,朝夕陪伴着她。而她,同样以坚忍的意志,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苦痛,坚持着对生命的渴求,奋力挣扎着。
这几年,我们相依为命,互相搀扶,她的起居洗漱、吃喝拉撒、搓澡梳头、泡脚修甲,我都悉心照顾。为了她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和果蔬,几年来,我走遍了市区的大街小巷,有时要倒几次公交车才能买到。冬天怕凉,我常把给她买的熟食揣进怀里,争分夺秒地送给她,看着她吃,看着她高兴。原本我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做下去的,如今这些却不能再做了。
当年神圣的小女孩成了我的妻
我和她是13岁认识,18岁恋爱,24岁结婚,转眼半生已过,爱妻已成故人,我不相信。我总觉得这是一场还没醒来的梦。
记得13岁那年,我上小学六年级,班里来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孩,穿着朴素大方,尽管衣服和书包上都有补丁,但补得很整齐,很干净。她文静地坐在教室里,在众多衣着肮脏的男生中,她犹如一朵待放的鲜花,显得那么高贵和典雅。
那时班里有二十几个男生,三个女生,她最小,最干净。我那时是文艺班长,每次敲罢预备钟领唱歌,男生大都一窝蜂地乱喊,洋腔怪调,而这个小女生的声音显得尤为好听,她能很认真地将整个歌曲唱完。
她家住的村子离这个学校有十几里路远,她是寄住在姨妈家来这个学校上学的。她学习用功,不多讲话,常常将钢笔杆顶着一边白白的面颊想问题,做作业。班里的男孩子都觉得这个小女孩很神圣,只有一个结巴嘴男生欺负过她一次,结果让几个男生狠狠揍了一顿。
每次班里打扫卫生,她都干得汗流浃背,不管男生女生都愿意和她一组干活。她的作业经常在全班传看,干净、工整。那时候,在班级里她是一朵出水的小芙蓉。她就是我的妻子张连青。
那时候,由于生活困难,交不起学杂费,加上在姨妈家吃不饱饭,上完了六年级,她便辍学了,回了十几里路远的家。从此,我们很少见面。
18岁那年,我高中毕业,在家当生产队长。吃过中午饭,我准备去敲钟让社员上工,忽然见一个大姑娘骑着自行车从我身边过去,我一眼便认出了她,她也认出了我,远远地对我笑了笑。我不知怎的,热血一下子蹿上了头。
是她,是那个神圣的小女孩,只是比过去大了一号,又多了一种18岁女孩的妩媚和动人。
那是夏天,我只穿了一个大裤衩,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脏得不得了,再看远去的大方、洁净的她,心里惭愧得要命。
正当我跑回家中,木然地洗了把脸,准备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时,她让别人来叫我了,说她的自行车坏了,让我到她姨家帮她看看。我一阵风似的跑过去。
在她姨妈家的树荫下,她正俯着身子摆弄着自行车的一个脚踏,细细的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我十分麻利地接过车帮她修理,她在一旁给我递着工具。猛然,我和她的眼睛相遇,那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明湖,已不见13岁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读不完的美丽和青春。那双摄人心魄的大眼睛瞬间震撼了我18岁的灵魂。从此,我们相爱了。
后来,我参军去了部队,书信往来,几年飞鸿。我从部队复员回来后,24岁那年,给了她家150元钱作为“彩礼”,我们结婚了。
柔弱的肩膀扛起家庭的重担
由于当时经济落后,婚后生活异常艰辛,她从一个典雅的女孩子一下子变成了个家庭主妇。她很快便进入这个角色,田里家中,忙里忙外。风里雨里,勤劳能干。把地里的庄稼和家里的琐事管理得有条有理,她柔弱的肩膀能扛起百斤粮袋,从晒棚上上下下。大雪天,我因工作腾不出时间,她硬是推着自行车,在没有路辙的乡间跑了十几里远,不知摔了多少跤,推回一袋化肥,趁着下雪撒到麦田里。从那以后,每逢冬季,她十个手指的关节都会红肿。那些年,她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但她无怨无悔,就这样我们走过来了。
我姊妹六个,有姐有哥,有弟有妹。弟兄三人,我排行老二。我们结婚30年来,我的爱人和我的兄弟姐妹关系相处得十分融洽,谁有心里话都愿意和她说,这么多年,她没有和我的兄弟姐妹们吵过一次嘴,红过一次脸。在我的兄弟姐妹们的评价中,她是一个好嫂子、好弟媳。
我父亲因病去世后,母亲由我们兄弟三人轮着照应,每家住一个月,由于我后来在城里买了房子,条件比乡村稍好,每年母亲大部分时间在我家住,妻子对母亲关爱有加,衣食住行,从不怠慢。时常将心比心,问寒问暖。
她经常搀扶着母亲去澡堂洗澡,给母亲搓背、洗头,常有人问及母亲:“这是您的几女儿?”当母亲说是二儿媳时,往往会引起一阵惊愕和感叹。
县城的小广场是老年人闲聊晒太阳的地方,母亲是那里出了名的“有福气的老太太”。天气稍凉,爱人必送衣去。稍一下雨,爱人必送伞去。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而是长年。
妻子曾经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老人把咱带大不容易,作为孩子,一不能让老人生气,二不能让老人孤独,三不能让老人受罪。不要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就是要饭,要一碗饭也要分给老人大半碗……”这种通情达理的话,她不知跟我说过多少次。
为了我和儿女,她往往忘了自己。两个孩子上学,每晚她织毛衣,必守到孩子们下夜自习,做好热饭热菜,看着他们吃了、洗了才去睡。
我和她都得了眼病,她却日夜守候我,用热毛巾焐,用盐水洗。每天夜里,乡村医生把液体给我扎上,便回家睡觉了,而她硬是守了我几夜没有合眼。这就是当年那个神圣的小女孩。
“世上有两个我该多好”
我们结婚30年来,她与邻居和睦相处,以诚相见,从不说谁闲话,从不仇富笑贫,不管是在乡下还是城里,凡是接触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对她的品格大加赞赏的。
她不幸病逝后,回乡下老家安葬,村里第一次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开了追悼会,在追悼会现场,主持者声泪俱下,听者唏嘘动容,几百人都为失去这么一个好人而痛心。
妻子走了,装进了冰冷的棺材,我的心也随之而去。棺材在屋里摆放了三天,每晚夜静,我便伏在她的棺材上倾听,总希望能听到妻子叫我,可每次都悄无声息。她真的走了吗?我不相信。
妻的一生虽然短暂,可她留给我的不只是无尽的思念和哀伤,她给了我太多的影响和无私的爱,给了我一种善良、圣洁和奉献的精神。即使在病重时,她还对我说:“世上有两个我该多好,一个我走了,还有一个。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
如今,爱妻已走几个月了,我常坐在她的遗像前,看着她那如生的面容,泪水便会渐渐模糊我的双眼。我想对她说:连青,我的爱人,假若真有来世,我还要娶你为妻,接着爱你。
我甚至天真地幻想,世上真的还有一个叫张连青的女人在默默地关注着我,等着我去寻找,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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