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豆浆机唤醒我对老公的爱
佳欣是被邻居家打水果豆浆的声音闹醒的。看着躺在自己身边,刚刚退烧的老公和窗明几净的厨房,佳欣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那么俗气,而且是致命的俗气。要知道,在一个月前,佳欣只觉得隔壁那个每天在做饭上大花心思的女人才是俗气。
佳欣是新婚,房子装修的时候,她就没准备在家吃饭。她和丈夫都是公司的白领,他们的厨房就是个摆设,只在冲咖啡或者附庸风雅地喝红酒的时候用,冰箱里也只有酸奶和面包之类的东西。这是佳欣的主意,她不愿意一结婚就把自己变成一个主妇,她喜欢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时尚生活,对现实生活的无知就是用来证明她的清高的,她想和世俗撇清干系。但是那次出差回来,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那是她结婚后第一次出差,像放风似的就奔到了机场之后,除了在电话里和老公腻歪了几句之外,佳欣没对那个已经成了两个人小窝的家做任何安置。
两个星期之后她回来了,本来以为老公会在机场接她,打电话才知道他在发烧。佳欣很失望,而当她推门进家的那一瞬,她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从那时起她才知道,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家意味着什么——佳欣的老公躺在床上,床边的桌上是体温表和一包打开的面包,那是佳欣特意要求的全麦面包,在干净得缺乏生活气息的桌子上更显得干巴。佳欣碰到酸奶的手被冰了一下,正是供暖停止,乍暖还寒的时候,家中的一切都没了生机和暖意。
老公看着佳欣:我想吃点热粥,热的豆浆也行……这个最最家常的东西难住了佳欣,佳欣始终最满意的干净的厨房里,除了方便面,就没有可以做成流食的东西。
佳欣敲开了邻居的房门,那个曾经让佳欣看不上的俗女人,正拿着豆浆机的配方在研究新早餐,她麻利地做出了佳欣老公生病后最可口的营养餐:水果豆浆,豆浆的香味中带着水果的甘甜……看着被搅拌、磨碎、加热之后满满的豆浆,佳欣突然感到自己像一个无知的学生,自以为是地主动停留在生活的门外,门里面丰富而温馨的世界自己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错过了,这使对她言听计从的老公像被家庭生活遗弃的孤儿,无辜地忍受看似时尚而实际冰冷的日子。
佳欣决定和这个邻居一样,去买一台豆浆机,她愿意在每天早上,把自己对这个家、对老公的爱意都搅拌均匀地投入到一杯暖暖的豆浆中,那样她的爱才落到实地。半年后,佳欣已经是他们小区最贤惠的主妇。她总觉得那些被她发现的,可以被打进豆浆中的水果蔬菜,都是她的“代言”,帮她把每天对老公身体的担心、牵挂乃至祝福和祈祷全都打磨在了里面。站在轰轰作响的豆浆机旁,佳欣突然明白了母亲喜欢做饭的理由。
那是生活远没有现在富足的年代,并不富裕的母亲却成了远近闻名的巧手主妇,不是因为母亲馋,而是母亲比任何人都疼爱她和爸爸,她希望用自己的智力和勤劳弥补物质的匮乏,使一个贫瘠背景下的家庭生活过得红火、温热……只是到佳欣被刻意营造的时尚冰过一次之后,才理解了而且想变得像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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